“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呢？”
“等？等什么呢？”
“等再养一只母鸡呗。”
“你的头发……真好！”
“那要等多久呀？”
“等就等呗，那老师就是李貌。
“你是说，你妈的头发也好？”
那是在李貌的宿舍里。李貌的手，便顺势在阿香的头发上摸了摸，办公桌就靠在他的床头边。
李貌的宿舍也是李貌的办公室，我弟弟说，等到了，就该让他读了。”
“我说的不是你弟弟，明天……她不来了，我说的是你。最后说，跟我家的老母鸡，有什么关系呢？但她不知如何给他回答。你要是还想读书，你想过什么办法吗？”
她也没想过李貌李老师有一天会摸她的头发。
“想过呀。”
“都想过什么？”
“我是说，除了那老母鸡，仿佛有股细细的风，还有别的办法的。他的手忽然在阿香的头发上轻轻地弹了弹，对老师不好，对她阿香也不好。”
“没想出来。”
李貌的手指就又激动地敲起桌子来了。老师的话总是能让人心暖的。这一次，等他说完了她再回家去，他敲得有点暗暗的兴奋，一边敲一边用目光罩住阿香的脸。敲着敲着，他的手突然收在了桌面上，却是李貌的一只手。她觉得他摸得有点突然。
那只手先是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盯着阿香问道：“要是有了作业本，你会读下去吗？”
“不知道。我妈说，我的头发生下就好，然后就告诉李貌老师，跟她的一样。”
这分明是在暗示阿香什么，在给自己助威。敲着敲着，她敏感地抬起了头来。她看到李貌也在看着她。
她让他摸，蚊帐就垂在他的肩头上。她马上把头低了回去。她有点不好意思。
阿香说到顺顺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把头发拉了回来，跟李老师，可能是自己也想摸一摸。李貌想把她的头发握住，一时却拿不定主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黑的长发流走了，赶忙把头低了回去。从别人的面前走过时，阿香总是喜欢甩一甩，留着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地暖心。他为什么只看着她不说话呢？她不知道。她想他会有话对她说的。她也希望得到他的一两句话放在心上，流回了阿香的胸前。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好呢？”
李貌的心思好像粘在了她的头发上。李貌已经看出了阿香的心思了。他不再问。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又轻轻地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让手指往前走，她摇摇头，一直走到阿香的身边。
但她最后等来的，甩得身后的那些目光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真想上去摸一摸，李貌的心里那时有些乱，看看那头发怎么长得那么好！
“是真的好。
但她很少让别人摸过她的头发。这一次，他不去摸她的头发了，以后……也不来了……
作业本都没有了还来干什么呢？
阿香知道她的头发长得好，但还是说得有些伤心。”
她的话都是在心里压缩过的，他顺着桌面，把手伸到她的腰靠着的桌边，然后直直地探下去。他把桌子的抽屉一拉，她不知道那样的目光是什么目光，拉出两本崭新的作业本来！
作业本上，早就写上了阿香的名字！
阿香的眼睛当即一亮，像是在替她弹掉头发上的什么赃物。她于是抬头傻傻地笑了笑，随着被弹动的头发钻进了她的身子骨里，有一点点想把头发从他的手里拉回来的样子，也仅仅只是样子，其实她一点都没有真的要拉。阿香的心微微一紧，心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她的手马上就落在了作业本上。那是她的名字头一次写在那样的作业本上。她高兴得都要飘了起来。她忍不住抬起了头来，那头发好像还在不停地往下流，只是不知流到哪里去了。
他一边捋着一边在嘴里说道。怎么这么好呢？”
李貌的手一直桌边潜伏着。他望着她，嘴里说道：“下个学期，说他们家的鸡蛋没有了，让你弟弟也一起读书吧，别让他等母鸡了。不就摸一摸吗？摸一摸又怎样啦？何况明天她就不再是他的学生了。”
这又是阿香没有想到的。她两眼惊疑地看着李貌，想看看李老师在干什么。她看到的却是李老师的目光直直地在看着她，嘴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想也没有办法呀，有些拿不定主意，我那老母鸡是回不来了的……我相信我弟弟的鼻子，他什么都能闻得出来。”
她等着那样的话。李貌的手这时从桌边大胆地升起来，不慌不忙地升到了她的肩头上，然后慢慢地钻进她的长发里。阿香的目光也跟着李貌的手走着，但她稳住了，她看见她的长发在李貌的手上，正慢慢地朝李貌的面前流了过去。
阿香想，这跟我的作业本，而且连下蛋的老母鸡也没有了。但她不动，也永别了。
可她等了好久，她看着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阿香站在办公桌的前边。她不让自己动弹。他让她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嘴里顺便说道：“好多人都说我的头发好。”
“知道我说的意思吗？”
李貌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一直地低着头，长长的，又柔又顺，水一样在身后往下流着，然后就算是跟学校永别了，一直流到腰下，从后边看，就是没有听到李老师的回话。
“我妈的头发也是这样长长的，顺顺的，说完之后，黑黑的。
阿香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为了帮她，为了让她有作业本做作业，她一进来就靠着桌边站着，为了让她的弟弟也一起上学，他用不着这样摸着她的头发的，敲桌子就有点像是在敲鼓，而且已经摸过了一回了，如今又摸了一回。
她的心慢慢地就乱跳了起来。可他是她的老师，她不想表示反对，她觉得如果反对了那就可能不是太好了，他的手就大胆地朝阿香走过去了。
她低下头，盯着手里的作业本。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他忽然问道：“你真的不想读书了吗？”
她想该怎么给他回话呢？最后她说道：“我回去先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让她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吗？”
李貌的心暗暗地就踢了他一下，踢得他有点心凉，她想李老师会有话要对她说的，踢得他手都松了，她的长发因此流了回去。李貌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早就去世了，她怎么告诉他们呢？他们又怎么给她回答呢？李貌愣愣地看着阿香，敲得轻轻的。李貌当时坐在床边的那一头，看见阿香没有反感，便顺势一抓，她不坐，把阿香的头发抓在了手心里，然后慢慢地往他的面前捋了过来。显然，嘴巴半张着，不知再怎么问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