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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靳玄朝主座上的一个老者说话。他就是京城衙门的王大人,一个清瘦的六十上下的老头,从他闪烁着智慧的双眸中不难看出此人的官品如何,也难怪能够拥有像靳玄这样的下属。

他的声音很平静,仅是表述验尸结果而已,说不上让人感觉如何。但是说着听着之后,张夫人却开始变得不平静了——她双目暴凸起,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看她的样子可能随时就会发飙。

雪梨尔此时已经从卓不凡的怀里探出了脑袋,并倚着身子站在他的旁边。当听到靳玄的话后,她开始使劲的擦了擦手上的幻衣——因为它上面可能沾染了那个死人的气息!

“脏……”她小心的抱怨着,在这有些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娘子……”卓不凡猛的攫住了她用劲擦着的双手,一抹深沉的痛楚划过心底。

是因为刚才靳玄所说的话,也是此时她动作的暗示——因为她觉得脏了!“不凡夫君?”不明所以的雪梨尔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不过,卓不凡来没有来得及回答,王大人发话了。“卓夫人,请把当日发生的一切告知在座的各位,也好把案情弄清楚,同时也能给死者一个交代……”

“我……”雪梨尔正要说话,不过另一个女人马上抢先开口了。“交代什么?!根本就不用交代!一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这个狐狸精,她勾引我的儿子不成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姓王的,你最好认清事实,赶快把她抓了,免得让这个小贱人再出来害人!”

女子的怒骂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的不断朝外冒,“还有,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来勾引我儿子,自己有了男人还不知足,还妄想攀高枝吗?!我还真没看出来,一脸的清纯,骨子里却是个骚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不就是一个奴才的相好吗……”眼看着张夫人越骂越粗鲁,也不知道是纯粹的为儿子讨回公道,还是基于女人对女人的嫉妒了。

“住口!”接着“啪”的一声,张将军一个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指着满脸愤怒的指着外面道,“你今天还嫌给我丢脸丢得不够吗?!马上给我离开这里!马上!”

张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上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却是怨恨和嫉妒,歇斯底里的吼道,“好你个张正祥,你竟敢打我?!儿子是我的,但也是你的!你不帮我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帮这个狐狸精说话?!说,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你说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是你心里有鬼吧?!我就知道,自从进了这齐晏堡之后,你就精神恍惚,就算见到儿子死了,我也没见你掉过一滴眼泪!东儿是你儿子,是你儿子呀!你竟然这么冷血,这么无情……你该死的,我打死你,打死你……”

就像每一出戏剧目一样,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缺的进行着——撒泼的女人在教训完了自己的丈夫后,总是喜欢把剩下大部分的罪责让某个女人承担。

而事实上,“女人总是喜欢为难女人”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此时的张夫人就一脸怒火朝天的冲着卓不凡二人的方向闯来,扬起巴掌就准备给那个躲在他怀里的女人一个响亮的巴掌,“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打死……”

不过在她的巴掌落下之前,雪梨尔已经被卓不凡揽住朝后飞离了数步,“张夫人,请你放尊重点!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出气筒!”卓不凡愤愤的朝那疯狂的女人吼道,接着马上低头查看怀里的小人儿,声音既轻且柔,“娘子,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雪梨尔紧紧的握住了他有些颤抖的胳膊,低声安慰着,低垂的睫毛掩盖了眸底那越来越冰冷的色彩。

眼看着一场泼妇骂街不可避免,就在齐衍铁青着脸欲要起身的时候,他身旁的王大人终于有动静了。

“张将军,请恕本官得罪!虽然本官现在不是在公堂之上,但也是在询问与案情有关的事宜,请不要总是让‘闲杂人等’阻挠问案。还有,今天令夫人的行为,极有可能对案件有误导作用,还请将军多加管束。”王大人此时已经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他的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虽然将军的官职比他大,但并不表示将军夫人也拥有同等的权利。单凭她刚才的作为——任意的辱骂和企图殴打当事人,如果是在公堂之上,她已经被治一个“扰乱公堂”或是“故意伤人”之罪了。

“王大人,见谅!”张正祥马上把张牙舞爪的夫人给架了出去,不过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却不断的传入众人的耳中——看来,想要保密的审问,在刚才那个女人的喧闹中,想不让人知道都难了!

“王大人,可以继续了吗?”这是齐衍今晚上第一次开口说话。本来他只想着做一个旁观者的,但是你那女人实在是太过可恶,让他差一点忍不住就出手了,幸好雪儿没有受伤,幸好……

他的眼光无意识的瞟了一眼远处那两个一直没有分开的人影,一抹深沉的刺痛划过心底——那个可以和她共患难的人,且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王大人是吧?原来这就是你审理案件方式啊!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呵!”雪梨尔一向明亮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浓浓的寒冰,那眼底泄露的愤怒,以及那眼底的锐利和不屑差点让他也忍不住喝彩!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礼的辱骂过,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把自己和一个老男人联系在一起,她不仅辱骂了她,竟敢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勾引她儿子?!老天!她也不看看她儿子是什么货色?!话说有前有齐衍那样霸气孤傲男子,后有邵冠宇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这两个男人她都没有勾引,她会去勾引那个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那个老女人竟会以为自己对她儿子感兴趣,还把一个老不死的老头也给扯了进来?!天!她又不是脑袋生锈了,竟敢这样说自己!

而且,那个老女人最不一股的就是把她的不凡夫君又给骂进去了。那个女人——她未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她会拜托灵常常去拜访她的……

想着这些的雪梨尔并没有把眼光转到略微有些尴尬的王大人身上,反而侧身仔细观察着身旁的男子,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凡夫君,你有没有怎么样?如果心里不舒服千万别憋着,好吗?”

因为她说过自己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她当时却没有想到过:不凡夫君才是那个最容颜受伤的人呵……

“卓夫人……”王大人的脸上虽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把要说的话给表达清楚了,“卓夫人,请把当日发生的一切说清楚,我们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凭借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女子眼底的那抹不逊的傲气,她做过的,绝对不会否认。

“还我清白?”雪梨尔眉头轻轻的挑了一下,“不需要!我根本就没有犯罪,清白何须你还?”

“卓夫人,希望你能配合……”靳玄插了一句。“我会说,但是我也不能平白多了一个‘不清白’的名声不是吗?”瞟了靳玄一眼,雪梨尔开口说道,“死者之前的昏迷是我造成的,之后我就走了,至于他究竟是怎么死的,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可是卓夫人,凭您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逃脱张公子的钳制?”还有人有疑问,这次开口的还是靳玄。“你们真的认为我就那么软弱可欺吗?”雪梨尔的眉头高高的蹙起,难道她看起来真的那么柔软?

“呃?”靳玄愣了一下。现在似乎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至于我是怎么把他弄晕的,你们可以自己去猜测。我所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和夫君就先离开了!”雪梨尔这话有些急切,抓起身旁的男子就准备离开。

因为自从那个女人辱骂过后,不凡夫君就一直没有吭声——她有些担心。

“慢着!”张正祥的声音蓦地传来进来,他在进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厅里的对话。“卓夫人,虽然你解释清楚自己当时的去向了,但你的嫌疑却没有洗清,而且你话里的真实度也有待考究,因此不能让你离开。”

“你认为我在说假话吗?”雪梨尔皱起眉头,冷声问道,“请问你认为我说的那一句是假的?是不是之前夫人说的在你的心底产生作用了?张将军是吧,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也就那么一句而已,那就是——我不杀动物!”

对真正的动物,她不忍心杀害,但是对张之东这样的“兽类”,她则是不屑杀——因为杀了他,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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