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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缘分,实在是奇妙的东西。

它可以把毫无相干甚至天南地北的人联系在一起,却也可以让息息相关甚至骨肉相连的两人分离成咫尺天涯;它可以在倏然间占尽一个人最大的幸运,却也可以在偶然间赐予某个巨大的喜悦。

不过在这个巨大的喜悦到来之前,磨难自然不可避免——显然对卓不凡和雪梨尔来说,目前的情况正是如此。

悟天老人就是因为从卜卦知道了卓不凡遭受死劫一事,才特意从山林中跑出来想要拉他一把,让自己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不想这会大徒弟是救回来了,却失去了小徒弟的踪迹,难道老天就注定了他只能拥有一个徒弟吗?!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老人如何抉择?!

“……师父,素儿还没有回来吗?天色都这么暗了!”卓不凡跟在悟天老人的身后担忧的问道。

悟天老人显然没想到卓不凡会自己走出来,瞅着那张消瘦苍白的脸颊,一股气恼蓦地涌上,忍不住就蹙起眉头呵斥道,“……凡儿,你不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干什么?!你是嫌师父为你们两个担心得还不够吗?”

一想到自个卓不凡的那个死劫竟然是他自己带来的,悟天老人就觉得心底冒火,可是疼爱徒儿的心却又让他不舍得对他发泄自己的火气。“……师父,对不起!”卓不凡低头呐呐的道歉,心底的愧疚也愈深,“要不是我,师父也不用特意出来,素儿也不会因此失踪……”

好像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自己存着求死之心,全身的功力不会被有心人士尽数毁去,师父不用千里迢迢的赶来,素儿也不会因为帮自己买补品而就此失踪……

“……好了好了!凡儿,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悟天老人瞅着卓不凡又要进入自责的境地,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凡儿,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师父会去找素儿的,一定会去找她的,你就快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素儿也就回来了!乖……”

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一样,悟天老人直接推着卓不凡的身子进入里屋。“师父,让我也去找素儿吧!我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卓不凡试着想要起身,却被一个按下。

“……哼!好得差不多?走一步在退三步吗?!不用了,你的伤势才好一点,实在不宜出去吹风,再说要是素儿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到时候她又会怪罪我这个师父了!你也知道,素儿哭起来可是惊天动地的!”悟天老人拒绝了他的提议,然后乘他不注意的时候点住了他的睡穴。

接着,悟天老人起身给卓不凡拉好被子后,慈爱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了一遍后,轻叹着气走了出去。—

辰时,大雨初歇。

在通往城外隐蔽山坳的林间小道上,阴暗的天色中开始闪烁起点点亮光,透过那光线之后,是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而那女子的背上显然还呆着另一个人影,而那亮光就是从女孩手中的灯笼里发出,照亮着前方不远处的范围。

随着她们越来越深入的进入,林中的寂静开始被打破。

首先,只要侧耳仔细一听,就不难听出在林间滴落的水珠声溪流急湍的喘息声风刮树木的悉索声甚至雨竹汲取水分后抽长的声都有可能听到,令人遐想不已;但除此外,这个繁复的山林还存在另一个世界的物语,比如猫头鹰的抓取猎物的的撕咬声蝙蝠窜出洞穴而群起拍打翅膀的声音虫子的鸣叫声蛇爬行的声音以及野兽的吼叫等等……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个林子的生机和活力,但却也在同时考验着小雨素的胆子和勇气是否够用。

如果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的话,雨素大概早就吓得只能不停哭泣了,可此刻呆在大姐姐的背上,她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甚至觉得很是安心,且这种安心早就在大姐姐蹲下身子让她上来的时候就油然而生了,并且有朝“根深蒂固”发展的趋势,虽然她认识这位大姐姐还不到一天,但是她就是确信——

大姐姐会无条件的保护她,就像师父和师兄做过的一样……

“……大姐姐,你累不累?要不,我们下来休息一下再走怎么样?”趴在雪梨尔背上,雨素很担心的问着,同时不忘伸出小手帮她擦了擦鬓角的溢出的汗水,“……对不起!要不是我吵着让姐姐说那么多好听的故事,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让姐姐送我回去……”

话说自从雨素在雪梨尔处换装休整开始,两人相处起来就极为融洽,就像是好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不仅没有丝毫生份之感,甚至在很多地方还能找到共同点——比如说对身边人物的描述。

只不过她们都没想到的是,因为根本就在讲同一个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再说,当初卓不凡被悟天老人踢出家门时,雨素年纪尚小,对很多事情都已不复记忆了,即使再遇也不过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在说法上自然存在较大误差和主观意图——这也是雪梨尔一直没有怀疑她口中的“师兄”就是最近要找的那个人。

最后,两人之所以如此融洽还拥有另一个最基本的原因——

雨素所说的那个单纯且与世无争的世界无疑是雪梨尔目前所深深向往的,她听起来自然兴趣盎然,乐此不疲;而对于小雨素来说,雪梨尔口中那个神秘遥远的灵族同样充满了诱惑和新奇,让她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大姐姐想要探知更多——结果这来来往往之间,两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几个时辰,直至天色完全暗沉。

本来雪梨尔是打算就让雨素就此呆在她那里好好休息来着,可是却不忍心看到她哭泣的小脸,因此不得不选择一个糟糕的天气里进行一场林中漫步。

只是雪梨尔没想到小小的雨素竟然会住在一个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距离京城少说也有十几里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要跨过一座大山两片森林三条大河,最后甚至还有跨过一个大峡谷?!

而在她们经过半个时辰的赶路后,也才到达两片森林中的第二个而已,剩下的路途可是漫长得很呐?!

于是雪梨尔不禁想,她是否该让雨素先睡上一觉,然后使用灵力让自己早点到达那个据说是矗立在悬崖边上的地方,否则前景渺茫啊……

“……大姐姐,你好好哦!……给我准备好吃的,还准备穿的,连我丢掉的东西也买回来了……嗯,我觉得姐姐比师父和兄对我都好多了……虽然我也很喜欢师父和师兄,但是我还是觉得……我现在喜欢姐姐多一点耶……”

无聊至极的雨素开始觉得这旅程太安静了,忍不住嘀咕起来。“……师父虽然人也很好,可是他老让人家学这学那的……人家不喜欢啦!至于师兄……我记得他好像对我也很好的,听师父说我从小就是师兄带大的……可是现在的师兄一点都不开心,都不像是原来的那个了……可是大姐姐却对我好好哦!背着我走那么远的路……”

雨素继续嘟哝着,细细的声音传入雪梨尔的耳中。“……雨素,你师兄是谁?!他是怎么当人家师兄的?!他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难道他就一点不担心你会在路上遇上什么或是回不去吗?!他真该受到教训才是!”知道路途遥远之后的雪梨尔就没什么好脸色。

雪梨尔很怀疑她那个师兄是怎么当的,竟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给他买东西,甚至到了此刻都没见过一个鬼影出来找寻?!

“没有啦,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师兄是很担心我的,只是他……”想到了师兄的情况后,雨素的脸色的神色暗了暗,不自觉的紧了紧环住雪梨尔脖子的胳膊,脑袋也往她的肩窝里靠去。“……他现在想来也来不了啊!我听师父说:师兄生病了,好像是很严重的病,病的整天只能躺在床上……而且师父说,师兄现在没有武功了,就算想要离开都不成……所以,就只好是我出来了!”

而且这是师父第一次同意后的出行呢?!雨素高兴的想着。

“怎么你师父也放心?!……我想,他们两个应该破开脑袋晾一晾,免得脑子都发霉了不好使,只会浪费粮食?!”既然年轻的师兄不管事,年老的总会懂点事吧?怎么结果师父也一样没脑子?!

雪梨尔的语气有点冲,脚下的步子重了重。

“……不是啦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他们嘛!”雨素慌忙摇了摇头反驳,因为她不希望姐姐讨厌师父和师兄,就像不希望姐姐讨厌自己一样。“……师父其实也有担心我的!他甚至还严重的警告过不准我一个人出去来着……可是,是我不听话,偷偷的溜出去了……因为我看师父照顾师兄这么累,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京城买东西……所以我就想,如果我能一个人去的话,师父就不用那么幸苦了……而且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喔,这条路我早就走熟了,不会迷路的,而且我现在也走得非常快了呢……所以说,不是师父和师兄的错!大姐姐,你千万千万不要讨厌我师父和师兄哦!千万不要讨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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