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手中挟持之人的咽喉,那些店客只刚来得及喘了口气,就被他们疾出的手指,锁住了穴道。
见到如此情形,莫严君暗自一愣,脸上未带分毫,说道:“国君不是答应了严君,要放过他们,这又是做什么?”
“噢,本王是担心这一路上寂寞,找些人陪着。想必莫相也不会反对吧?”
莫严君闻言,冷笑道:“国君此言,说得严君倒是糊涂了。国君若是回穹栌,捎带上龙陵的子民做什么?”
“莫相当真是见外了不是,什么穹栌、龙陵的,入了谁的地界,便是谁的子民。现在他们虽然还是龙陵人,等到了穹栌,说不定喜欢的赶都赶不走了呢。”
“国君不要忘记了,此时,国君还站在龙陵的土地上,离穹栌还有些距离。”
殷震廷没有再言语,森冷的目光射了过来。
莫严君迎之以对,毫不相让。
紧跟着她身后的骆秋沙,更是冷眼直对着他。眼角的余光,四下扫着那些名黑衣随从。凝聚浑身的煞气,找不丝毫的破绽。
想是殷震廷也看出了这一点,脸色阴沉而萧杀。
沉默了良久,方才低低的吩咐道:“看好这些人,不要放走一个。”
“是!”一干黑衣人恭敬的低头应道。
殷震廷举步走向客房,回过头看了一眼莫严君,说道:“怎么,莫相,不回房吗?打算就这么一直干坐着?”
莫严君没有回他的话。
他又说道:“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天儿又这么的冷。想要赶路,怕是不行吧?再说,这些人待在这里,你莫相也不太放心吧?”说完,也不待莫严君有所回答,哈哈
大笑着走进后院儿。
他是拿准了莫严君的这个弱点,才能如此张狂。
莫严君瞅着他离去的背影,脸沉似水。
十几名黑衣随从,分做两拨,一拨人处理地上的尸体,另一拨人负责收押被点了穴道的店客。
那名店小二被解开了穴道,浑身发着抖的被驱赶着过去侍候殷震廷。
一时之间,无人再去理会莫严君和骆秋沙。
十几人所处的屋子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听见火炉里的柴禾燃得‘噼哩啪啦’的响,响得人心情越加的沉闷。
“咳咳”
刚才强架着的精神,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莫严君再也忍不住身体的虚弱,咳嗽的坐了下来。
骆秋沙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抹决意的光芒,身形遂付前行。
“秋,咳,不用想了,我是不会走的。”莫严君未及回头,已经知晓了他的意图。
骆秋沙的步子阻了一下,再次前行。
莫严君抬起头,对他笑笑道:“秋,为什么不听呢?外面雪下得那么大,天气又那么的冷,行不多久,便会冻僵的。既便不是为了他们,我这样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呀。”
骆秋沙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只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殷震廷要挟。
越是待下去,越觉得无法忍受。
两只握紧的拳头,已经用力到苍白。
莫严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骆秋沙万分不情愿,却又不愿拂逆了她,重重的坐了下去。
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孔,同样的阴郁沉闷。
那分做两拨的黑衣人,一拨已经抬着尸体出去掩埋去了。另一拨将那十几名店客关进后院的一间客房,留下两人在屋外把守着。余下几人也跟着出了屋。
而客栈的前堂里,便只有莫严君和骆秋沙就近着堂中央的那个火炉而坐。
外面隐约可以听见,他们呼喝着一些欲停下歇脚住店的路人,继续向前行的声音。
偶尔有几句争吵的声音,也都嘎然而止,想必是受到了他们的威胁,不敢招惹事非,只得迎着风雪继续坚难的前行。
便在这时,只听到一道压低了的声音,唤道:“莫丞相,莫丞相”
莫严君和骆秋沙抬起头,寻着声音的出处望了过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莫丞相”压抑的声音,再次从柜子后面响起。
莫严君刚要站起身,被骆秋沙一把按了回去。
骆秋沙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半人多高的木柜上,安安静静的躺着打开的帐本和已经拨弄好了的算盘。
原本站在里面的客栈掌柜,早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已经死了的人,自然是无法再出声的。那,又会是谁呢?
骆秋沙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一道蜷缩着的身形,映入视线。
“是你?!”
莫严君跟在他身后,听见骆秋沙出声,也望了过去。
“是你!”也带着惊讶,跟着轻呼道。
“莫丞相!”
蜷缩在柜子下面的人,竟是先前和黑衣人动手的那名矮小男子。
他脸上的惊恐之色,犹未完全退去。
莫严君带着戒备的前后瞅瞅动静,随后蹲下身形,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迹,小声的问道:“这们兄弟,你没有受伤吧?”
“多谢丞相关心,小人没事。”矮小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你先在这里藏好,等一下,我想个法子让你脱身。”莫严君道。
“多谢丞相!”矮小男子感激道。
“等你脱身后,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官府,派兵来救。”莫严君解下随身的玉佩交到他的手上,嘱咐道:“这是信物,若是无人相信,你便将它亮出。”
“是,丞相大人,小人记下了。”矮小男子接过玉佩回答道。
“嗯!”
莫严君唯恐被黑衣人发现,一番叮嘱以毕,便即刻和骆秋沙退了出去。
两人聚于一处,小声的商议了一番后,大体底定。
骆秋沙直接走到皇院,二话不说的便出手袭向两名黑衣看守。
那两名黑衣人,自然是大惊失色,连忙发出啸声,引同伴回救。
屋外那余下的黑衣人,一听屋内有变化,担心自已主子会有危险,一同奔了回来。
莫严君便趁着众人一起聚到了后面,遮掩着那矮小男子逃出了客栈。
在客房内的殷震廷,一听见动静,便赶了出来。
而那十几名黑衣护从,已经和骆秋沙交上了手。
骆秋沙一见他出来,手上疾出几掌,将十几人逼得倒退几步,收掌回身,闲适的走回前堂。
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刚才一番打斗,并未曾发生过一样。
十几名黑衣护从,自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殷震廷也是满腹狐疑,一时之间理不出不个头绪来。
莫严君看着他们俱是一脸困惑模样的站在那里,心情不由得大好。
再说那个头矮小的男子,出了客栈,偷偷的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翻身上马,也顾不得寒冷,缩着脖子,便是一阵狂奔。
等跑出去莫约三四里地了,这才觉得冷的受不住了。
回过头望了望,并不见黑衣人追上来。这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呸,真他娘的倒霉!”冲着客栈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
他和三个兄弟,从江南运了匹货,打算进京,指望着卖个好价钱,谁知道遇上了这鬼天气。
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这半路竟然冒出来个什么穹栌大王,险些没让他丢了性命去。
好在他懒,没有跟三个兄弟一齐出去看动静。不然的话,也一起被捉了。
他窝在屋子里,久等不见那三个兄弟回来,便感觉事情不太妙。
这时,隔壁的房门响了。一听那声音,就是被人踹开的。
也不知道当时他哪里来得那股子神叨劲儿,就知道是进来搜人的。想都没想,直接躲到了衣柜里。
透过门隙看着一名黑衣人,进来查看了一圈儿退了出去。
他在衣柜里躲了半天,这才出来。
又担心一会儿会再有人进来,便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逮着空的溜到了前堂,缩在柜底里不敢出声。
直到听见外面没了什么动静,这才压低了声音喊过了莫丞相。
真是没想到,被龙陵人口口相传,爱戴尊敬的丞相大人,竟然只是个带着病容的苍白书生。
他一直都以为,莫丞相会是那种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模样。
不想,他竟然和平民百姓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声音倒是很好听的。
对了,还有他给的那块玉佩,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从怀中摸出来那块莫严君给的环形玉佩,举高了正反面看了看。
嗯,这玉的成色看起来不错,是块好东西。
要是他偷偷的把它卖了,想必也没什么知道,估计应该会值不少银子。
嘿嘿贼笑着,又把玉佩揣进怀里。
调转马头,拣了条背京的分道驰去。
越驰越觉得心中不太得劲儿,终于停了下来。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已一巴掌,骂道:“潘四子,你他娘的还算是个人吗?自个兄弟还生死不知,你却自已先逃了。人家莫丞相那么相信你,连贴身玉佩都交给你了,你他娘的还想把它卖了换银子。你个不讲义气、忘恩负义、见钱眼看的狗东西,嗯!”换了个方向又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便是这两巴掌,唤醒的不仅仅是他的良知,也为他打来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这里咱们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