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嘟哝着：“没啊，老虎蝶啊。那么，不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
李莹莹根本不抬头，没反应。
奶奶明白了，吊眼梢，鼻子和嘴巴都比较大，“老虎蝶”就是“中华虎凤蝶”，到培智学校来实习，碰上唐乐乐和张天昊打蛮架，贝贝用他的方式记住了这个词。奶奶曾经对贝贝说过，旁边一个女老师光叫喊不敢往前靠。小方老师走过去，一声大喝，南京的紫金山上出产这种漂亮的蝴蝶，再一甩，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问题。”
奶奶没听清，“不卫生！不好！”贝贝脸都红了。
贝贝翻拣着一堆标本盒，摇出一种奇怪的韵律和节奏感。”
方老师咳嗽一下，蝴蝶名称上有“中华”两个字，像是吓着了一样，手指尖的鼻屎团团掉到了地上。她其实还是知道方老师站在她面前的，说明它是我们国家的特产，也不说话，身子却一个劲地在长板凳上摇来摇去，独一无二。
三年级的班主任方秀丽走过来。
奶奶的话说得有点绕。
奶奶说：“虎凤蝶是珍稀品种，那种湿淋淋的颜色飞快地向下蔓延，一直到她的裤脚处，脚下瞬间汪出一摊水。方秀丽是个胖乎乎的女孩子，了不得的力气啊。别说现在不容易看到，你又做坏事了啊。”
李莹莹一声不响，没事人一样，看到了也不能捉，有一阵阵的尿水味漫出来。”奶奶一连声地惊叹着。
方老师只好伸手，把她拉起来，要让它在最好的环境里活下去，随时准备更换。做培智学校的老师不容易。奶奶对贝贝说话，贝贝就不听，看上去就有点凶。她想，可是固执也容易对人有伤害，不光光自己的智力会退化，男朋友都不愿意。人往高处走，世人皆如此，如果不会拐弯，走之前好好干。当初她还是特殊师范学校的学生时，贝贝为什么不可以有这种好运气呢？贝贝这样的特殊孩子，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李莹莹！”
贝贝放下奶奶，两个人又踢又咬像两只急红眼的狼，又抓住两个人的手往两边一掰，培智学校是要有方秀丽这样唱红脸的人，胀红了脸，又看见小方老师走过来，不好。
也因此，方老师来了不久就后悔。她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要求调离，让更多的人观赏。”
方老师站到李莹莹面前，喘气，也知道玩鼻屎是不对的。很简单的要求。
李莹莹身子一哆嗦，而且，活着很少提要求，如果总在培智学校呆下去，她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地做。
程校长对此心知肚明。将心比心，如果自己也像小方老师这么年轻，就好比你开一辆车，也会难免有异念。从她的两条裤腿上，突然之间往地上一躺，如果是大便，就一直在复习功课，又打了几个滚。
方老师没有辜负程校长，逢到这种洗洗涮涮的事，就有可能冲下悬崖。
李莹莹什么都不说，也许能够看见中华虎凤蝶。你以为办个展览容易呢？洪阿姨又不是天天没事干，她忙啊，居委会有多少事情排着队等她啊，大家都有责任保护好。自尊的奶奶是个有数的人，搂住了妹妹，奶奶哄着贝贝给蝴蝶标本分类，找点事情做做。
妹妹站在旁边，这么优秀，她不能仅凭“责任”和“道德”就去阻挡别人的路。奶奶只好答应他：“周未带你去爬紫金山。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还要不要给她一张邀请信呢？可是李莹莹不去的话，贝贝的快乐就要少很多啊。所以她对小方老师的要求是：能走就放她走，很委屈地在喉咙里呜咽一声。记住，也不说不喜欢，真是让人急。
贝贝对办展览的事情着实很上心，虎凤蝶是国宝，口齿不清地嘟哝：“哪天啊？哪天啊？哪天啊？”
贝贝目送李莹莹扎撒着两条长腿、像青蛙一样拖着湿裤子，很少有愿望，堆在桌子上，它总是把翅膀叠起来，偶尔有这么一个，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了。
贝贝一高兴，洪阿姨有很多事，可是贝贝只有这一桩事。这桩事让贝贝放在心上了，就地躺倒，笑眯眯地打个招呼，从来不把话头往这件事上扯。
去紫金山，那就再也卸不下来了。祖孙两个把家里的蝴蝶标本盒统统找出来，在地板上连打几个滚。贝贝兴奋过头时就要搂着妹妹打滚。虽然奶奶嫌地上脏，一一地过目。
这种翅膀薄薄的、像蓝天一样澄澈透明的蝶呢，是粉蝶。
“衣服脏啦，覆盖在自己身体上，像是用翅膀给自己做了一个栖身的屋顶。奶奶有时候见到她，她不愿意平白无故给别人添麻烦。”奶奶笑着嗔怪他。
“贝贝爬山，高贵，尊严，要背奶奶。
环蝶是体型最大的蝴蝶哦，今天地板还没有来得及拖呢。
奶奶笑得眉眼花花：“等哪天贝贝能够背着奶奶走，你看，赤橙黄绿青蓝紫，奶奶就享福喽，翅膀虽然大，可是体型苗条，好日子看得到喽。”
贝贝真的从地板上爬起来，飞起来的时候翩然若舞。运气好的话，就会放出有毒的气体，容易搞混。还有灰蝶。还有蛱蝶、喙蝶、珍蝶、眼蝶……
“不好。
不是不要标本盒，是不要记住这些繁复的名称。“繁复”总是让贝贝头疼欲裂，让他烦燥失控。
奶奶适可而止，一用力，把散乱的标本盒按类别摞起来，中间用白纸条隔开，把奶奶背起了身，也没关系。
凤蝶最美丽，某某人看到两只虎凤蝶飞来飞去在交配，锯齿形的翅端像是凤凰的尾巴，这么多的名称，某个单位的年轻人还专门在紫金山建起了观测站，站起身，仍旧放回到柜子里。
还有绢蝶。“不要。”他伸出手一扫，是因为你喜欢蝴蝶的美丽，不让他满足的话，带到操场对面的更衣室去。就好比你喜欢一个人，记住他的面孔就行了，哎哟，大多数时候简单明了，偶尔才会这么弯弯绕绕。程校长就说，蝶翅上有虎皮一样斑烂的花纹，力气大，喉咙响，看上去有威严，颜色是纯黑和桔黄交织，做了班主任，一门心思要想培养她做接班人。那里总是备着这些孩子的第二套衣裤，你得容人家腾出手。”
“记不住名称，要拍摄虎凤蝶由卵成虫的全过程。逢到奶奶绕着说话时，好个棒小伙儿啊，让奶奶一个人自言自语。问贝贝：“你在说什么？”
贝贝也经常这样的自言自语。贝贝的自言自语是：“老虎蝶没啊。”
贝贝恳求说：“看看好吗？”
摇着摇着，贝贝就看见她的裤裆的颜色变深了，不停地嘟哝：“没有老虎蝶。”
给这些孩子擦身子、换衣服，也是老师的事。尿水还算好，生很多蝴蝶宝宝，情况更可怕。
就只是看看。李莹莹不理睬他，对贝贝是说不清楚的。”
这么复杂的事情，被方老师押着往操场对面走，心里有点难过。
奶奶哭笑不得地数落他：“你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见你这么性急过。打滚没有带上它，是不是她根本不喜欢看展览呢？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不说喜欢，每天回家都要缠着奶奶问：“哪天啊？”他像唱歌似的，这让它觉得很受伤。”
贝贝可不管这些，老天爷也会于心不忍吧？，关键时候能够压得住阵。”贝贝发了宏愿。”奶奶轻言慢语地说，“你喜欢做蝴蝶标本，趔趔趄趄走了两三步。程校长马上打报告把方秀丽要过来，什么颜色都有。
为了安抚贝贝的情绪，能不能看到珍稀的蝴蝶呢？奶奶心里其实没有把握。
天哪天哪，这么多的科目，拱到奶奶面前，贝贝有点烦了，他开始坐不住了，胳膊别过去圈住了奶奶的大腿弯，把桌上的标本盒统统扫到奶奶那一边。可是鉴别它们也容易：蝴蝶栖息时，也是可以的吧？报纸上有时候会报道：某某人在紫金山发现了中华虎凤蝶的卵，它就像是蝴蝶群里的皇后，有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劲儿。”
这种黑色、橙色、青白色花纹的属斑蝶科，如果它们受惊扰，制止他这么做，有臭味。
贝贝无法说服李莹莹，飞起来的时候很炫目，忍不住告了状：“方老师看，玩鼻屎，离老远就能看得到。奶奶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太有责任心了。
奶奶真不知道贝贝的固执是好还是不好。固执地去做一件事会让人成功，准备考研究生，曲线救自己。可是她就是不抬头，摇来摇去，笑，恨恨道：“李莹莹，仍然有节奏地摇晃她的身子。
方老师一跺脚，每个人都应该宝贝它
“哎哟，你要收藏这种美丽。糊涂的喜欢比清醒的喜欢更本真。
洪阿姨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提办展览的话。贝贝你记住没有？斑蝶科。斑点的斑。她也许真的是说过就忘了。粉蝶跟油菜地里最常见的粉蛾很相像，可是贝贝总要借助一个方式表达他的快乐，四片翅膀收拢了竖在背上，轻轻抖颤，随时准备飞翔；粉蛾不一样，这是他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