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十四立即茅塞顿开,合着江心言又是看天,又是下雨的,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呢!夸她一次反倒被她暗讽了,他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见兰十四不说话,江心言心里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总算被她反击了一次。
两人相对无言的又坐了一会儿,江心言有些不放心了,开口问道:“罗一怎么还不回来?”
“不急。”兰十四倒是淡然平和的很。
江心言她可没有兰十四这份从容,有些心急的问道:“不会出事吧?”
兰十四不回答,把江心言一颗心一直吊在半空。
跟着兰十四的这一路,她江心言的心脏就没有在胸腔里好好过过几天好日子。
提心吊胆的等了一炷香时间,兰十四突然站起来,道:“有人来了!”
江心言还吊在半空的心脏猛地“突突”的擂了起来,整个人也从地上跳了起来:“有人发现我们了吗?”
循着兰十四的声音,江心言下意识的躲到了他的身后,兰十四摇头道:“不是,是罗一回来了。”
江心言从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疑惑道:“罗一?”
兰十四把江心言从身后拉出来,整了整衣服背手等着来人。
果然,不多时,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爷,元大人之子元溪来了。”罗一率先走上前回道。
“拜见兰大人。”一个陌生的男音在旁边响起,江心言暗中感叹,好一个洪亮的魅力男音。
兰十四抬了抬手,正欲说话,忽想起站在他一旁的江心言,微侧身说道:“可否向江姑娘借点地方说话?”
江心言撇嘴,不甘心的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里透着不满:“如此可行?”
兰十四眉角微挑,勉强答道:“勉强可以了。”
什么叫勉强可以?兰十四这是在防她啊,要让自己退远一点,不能直说啊,江心言鼻子里轻轻一哼,又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了下来。
“满意了吧?”她昂头问道。
兰十四眯着眼睛点头:“如此甚好。”
许是这一路上,兰十四与江心言这种对话互动渐渐增多,罗一已经习惯了。但现场有一个人他已经完全看呆了,那就是元溪。
元溪本是驻守纳兰北部边境的一名少年将军,前些日子突然被皇上召了回来,常听自己的父亲提起面前的兰大人。
不苟言笑,沉着有谋略,私生活检点。这是他父亲对兰大人的评价,可现在他看见的是什么场面?兰大人身旁何时多了一名女子,且敢如此大胆的对兰大人说话?
心中虽疑问,目光却不由的在江心言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不管这女子和兰大人是何关系,他觉得这大胆的女子很是有趣。
“元大人何在?”兰十四的问话拉回了元溪的目光。
他答道:“家父在府中。”
“做何事?”
“家父收到重要情报,正欲去拜访乌都督。”元溪如实回答。
兰十四动了动潭水深的眼眸,点头,沉声问道:“福禄大师何在?”
元溪抱拳低首,压低声音回道:“属下正是前来带兰大人过去。”
“嗯。”
一番话毕,元溪领着兰十四主仆二人,以及江心言,往延古寺所在的寺庙,小心的赶去。
走至一半,江心言有些气喘吁吁,低声问道兰十四:“今日又是去哪家小姐的闺房?怎的还需要爬山啊。”
兰十四回头喝斥:“闭嘴!”
江心言看不见兰十四凝重的表情,只当其嫌自己啰嗦,干干的抿了抿唇,真的不再言语。她哪里知道,现在去往的延古寺,早在几日前就被皇上下令封了起来,寺庙里所有的和尚,连同方丈福禄大师都一起被送进了大牢,关起了禁闭。
其实,这便是当朝首辅大学士杨太清的一个计,当初为兰十四治疗箭伤的那名大夫,逃出了林子,又向朝廷禀报了被劫持一事。得知兰十四一行人要来兰都找福禄大师解毒,便事先扣押了延古寺一干和尚。
他要等着,等着有人在七天之内来劫狱,他便来个瓮中捉鳖,将清王其余同党一并抓住!
杨太清在大牢内外增加了不少的锦衣卫,又派乌天寅乌都督一起协助,他坚信,七日之内,纳兰国将会来个翻天覆地的大反转!
在兰十四眼里,杨太清是只比狐狸还要狡诈百倍之人,杨太清虽说野心勃勃,但他做事却心思缜密,滴水不漏。除了派重兵把守住了大牢,他还遣了些人,围守住了延古寺。
所以,兰十四一行人上山极其的小心。
他本是不想带着江心言一起上山的,奈何江心言眼睛不好,又随着他们走了一路,早已显在杨太清一伙人的眼中。万一把江心言留在山下,被对方捉了去,兰十四不敢保证,江心言能封得住她自己的嘴。
江心言知道的太多,他不得不提防着,所以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了啰嗦聒噪的江心言。
几个人在山间谨慎出行,元溪带着众人七拐八绕的在树林间,膝下的雪渐深,地方也越幽深。罗一走在最后,将众人的脚印遮掩掉。
江心言跟在后面累的背后都出了一层汗,就在她叫苦不迭之时,元溪止了脚步,回身说道:“这里是延古寺的墓林,平时是禁止人出入的。从这里下去,藏有一个密室。”
说着,弯身拿开一株枯枝,扫了扫地面的雪,竟然露出一个环盖。
几人随着元溪进了环盖内,走过一层层环绕的石阶,终于到了一处宽敞平坦之处。
密室里有颗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在密室正中摆着一张石床,上坐一位僧人,白眉长胡,老态龙钟模样,捻着手中的佛珠,正口中念念有词的打禅。
“福禄方丈,兰大人来了。”
元溪上前,在其身边轻声开口。
本在打坐的福禄大师闻言,住了手中的动作,停了经文,睁开眼睛下了石床,径直走到兰十四面前就要行礼:“老衲见过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