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巳时,屋外的阳光斜洒至屋内,窗外鸟儿吱吱而鸣,莫言从睡梦中苏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眸,眨了眨眼,忽的坐起,用手轻敲额间,甚为懊恼。“这都快日上三竿了,我才刚醒……真是!”
莫言匆忙穿上衣物,等收拾完毕后,她关上屋门,向着客栈大堂而去,莫言准备向客栈老板打听诸葛亮的住处。
刚至巳时,还未到用午膳的时辰,客栈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其中有三个男子围绕在一桌,不禁吸引了莫言的目光,莫言的目光稍稍打量了会儿,后将目光移至了客栈老板身上。莫言俯身作揖,问道:“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人。”
“哦?客官你说,我若知晓,必定告知。说来也巧,今日一早,便有三位客官来向我打听人,不过可惜,那个人我并不知晓。昨夜他们匆匆来客栈,因房数不够,所以只得挤一屋了。我与他们提及客官你了,我说有位公子是独身一人投宿的,不妨去问问公子,可否与他们其中一人同住。这三位客官昨夜没来找公子吗?”
老板自顾自说,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的脸色,莫言眉头紧锁,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老板,这三人要找的人……是诸葛亮吗?”
“对,诸葛亮!就是诸葛亮!诸葛姓氏较为稀少,所以这个名字我倒是记住了。难道客官你也与他们一样,要找诸葛亮吗?”老板的惊呼声,引来了那三个男子的注意。
“老板,他们三人何时离开客栈的?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莫言可以肯定,这三个人分别是刘备、关羽、张飞,他们昨夜入住客栈,险些与他们“打照面”了。刘备与张飞从未与莫言相见。即使相见也不知莫言是何身份,但是关羽见过莫言。即便莫言如今化身为平民男子,可在清宴宫时,关羽确实见过她,关羽恪守君臣礼节,未与皇后四目相视,但是莫言提醒过他刘备的下落,所以关羽很有可能就凭这一眼记住了她。莫言此前最担心的……便是刘备来请诸葛亮出山。现下看来,历史的脚步还在继续,刘备来了隆中,而徐庶多半是去了曹营,在临走前向刘备举荐了诸葛亮。
“这……大概是在卯时过后离开客栈的,至于去哪儿我就不知晓了,应该是去打听诸葛亮住处了吧。”
“我要结账。”莫言本想着若是还没找到诸葛亮,她要在客栈多住几日,可现下与他们三人同一屋檐下……莫言还是另想办法吧,至少要先离开这家客栈。
与客栈老板结完账,莫言本想就此离开客栈的,但是在客栈内的三个男子,他们的谈话让莫言停下了脚步。
“汉室欲坠,诸雄并起,天下共逐之。曹操之势力,本远远不及袁绍,却也能以少敌多,战胜了袁绍,成就霸业,这是为何?一在天时。”
“二在地利,他迎天子之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此前几年,他得邺城,平定冀、青等州,北方之地,已无人能与之抗衡。三在人谋,他知人善用。”莫言擅自接了对方的话,她轻轻一笑,上前向着三人行礼。“不过在我看来,有一人他不会用。而此人便是我想要找寻的‘卧龙’先生。我打扰了三位,我先行致歉,望三位莫怪我唐突,实在是我太想找诸葛先生了。我看三位皆是俊才之辈,定也与这位诸葛亮相识,所以冒昧请问先生住于何处。”
莫言当然不知道这三人是谁,但是她猜测这三人很有可能与诸葛亮相识,因为她刚刚与客栈老板提及了诸葛亮,这三个人的目光明显看向了他们。这三人又谈及了曹操与袁绍,莫言决定碰碰运气,所以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准备询问诸葛亮住处。
“哈哈,公子之言,实在是妙。公子既然想找孔明,那我等不妨指条明路给公子。只是孔明愿不愿意相见,那就还是要看公子的了。”
莫言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三人便是崔钧崔州平、石韬石广元、孟建孟公威,同为诸葛亮好友。莫言本想再多说几句,让他们为汉室所用,但看他们这般久别重逢的场景,又皆是隐士之辈,莫言放弃了接下来的交谈,而且她现在与刘备他们是“争分夺秒抢夺诸葛亮”,她不能再耽搁了,道谢之后走出了客栈。
竹林深处,清澈溪流,闻之水声,如鸣佩环,青树翠蔓,雨后芬芳。莫言身披蓑衣,头戴箬笠①,一人坐于溪边而垂钓。商周之时,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日则是,莫言钓刘关张,改道而行。莫言借此拦截刘备、关羽、张飞的去路,因为只要他们沿着小溪河流的方向,穿过隆中城外的竹林,就可找到诸葛亮所住的茅庐。
或许是上天想要一助莫言,在莫言离开客栈后,遇上天色大变,风雷相伴,滂沱大雨倾落而下。莫言躲雨的时候,从身旁的渔夫手中买下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渔夫虽然疑惑,但看到对方手中的钱财,还是将其身上的蓑衣、箬笠等用具全部交于对方手中。
即便是问到了诸葛亮的去处,他们也必定因为大雨而无法前行,所以在雨势渐弱后,莫言就向旁人打听刘备、关羽、张飞这三人,最终从他人口中得知有三个外来男子向着隆中城外竹林而去,说是要去找诸葛先生。
雨后的竹林,泥泞湿滑,莫言为了拦截他们的去路,特意走了捷径小路,举步维艰的莫言最终来至竹林深处的溪流旁。
没过多久时间,就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莫言轻轻拿起头上的箬笠,她微微侧首,果然看见了三个男人向她走来,莫言放下了箬笠,尽量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这位大哥,这竹林深处可是诸葛亮先生的住处?”其中一个身着玄青色长衫的男人站于莫言的左侧,莫言稍稍看了对方的衣着,衣着并非是百姓的布衣,腰系纯白玉佩,他声音沉稳又不失温和,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作揖,谦逊有礼。这个男人,他定是皇叔刘备。他身旁的二人,一身碧绿衣袍之人,是关羽,另一个高壮猛汉,是张飞。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莫言的心怦怦乱跳。莫言根本不敢侧首目视他们,生怕自己暴露了身份,她沉了沉声,尽力隐藏自己的声音。“你要找诸葛亮?他住在那里。”莫言伸手指了指小溪对岸。“再走半个多时辰,就可以到了。”当然,莫言从中作梗,故意指错了方向。
莫言的后背有些发凉,她虽然没有与他们正视,但她能清楚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有人在用怀疑的目光来打量她。
“大哥、二哥,这不对啊,之前我们在城内打听,说是沿着小溪河流的方向,穿过城外的竹林,就可以找到诸葛亮所住的茅庐。怎么到了这个渔翁的嘴里,就得到对岸才是?”说话之人,声音洪亮而有力,莫言一听便知,这反问之人就是张飞。谁料,莫言还未开口,就被张飞抓过左手的手臂,张飞用力之猛,直逼得莫言疼痛入骨,若不是心中有执念,莫言险些在他们面前痛喊出声。
“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此?你有何企图?”张飞厉声逼问“渔翁”,伸出另一只手,想直取此人的箬笠,一睹是何面目。
“三弟!”刘备伸手阻止了张飞的举动,但却不慎触碰到了“渔翁”的左手,左手一点都不像男人的手,不粗糙,也没有常年捕鱼形成的茧,反倒像个女子一般白嫩光滑,刘备微微愣住,他似乎也很好奇眼前之人的身份。
莫言趁此机会,收回了手,轻轻揉了揉疼痛的手臂。“既然开口问了,又何必怀疑人?对我一个渔翁尚且如此,更别提什么先生了。”
“大哥,我替我三弟道歉了,方才多有得罪。我等既然问了,就一定会相信大哥所言。”刘备俯身行礼,张飞见刘备如此,只得一同致歉。
“罢了罢了,你们快去找他吧,免得错过时候。”莫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去。刘备、张飞先行趟过溪流,关羽迟迟不动,凌厉的双目一直盯着莫言,莫言不禁倒吸一口气,生怕关羽认出自己。“二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来啊!”张飞挥手呼喊关羽,关羽这才回过神来,去趟溪流,跟上他们的步伐。
等不见刘备、关羽、张飞身影后,莫言又等了会儿,她才彻底放心了。莫言解下身上的蓑衣、头上的箬笠,向着溪流重重丢去。“对不起了。东汉末年,不分三国,只有汉室。”
莫言本想用口哨唤不远处的小白而来,但她担忧骑马的动静会引来刘备他们的注意,即使相隔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小心为上。
莫言沿着小溪河流前行,只要穿过这竹林,她就可以见到“卧龙”诸葛亮了,想到此,莫言嘴角渐渐上扬,而她身旁青翠挺拔的竹,在轻轻晃动,随着她每走一步,离诸葛亮的茅庐越近,竹晃动愈加剧烈……
注:
①箬笠:用箬竹叶及篾编成的宽边帽,即用竹蔑、箬叶编织的斗笠,可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