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一条熟悉的小道,来到了眼前的屋子前,见屋门半掩着,便轻轻推开屋门,却看见玉娘正扶着一位女子,那名女子的半边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极为触目,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女子竟然会是她。
他也上前扶着那女子,“玉娘……这是?”
“陛下?您怎么来了?这姑娘是奴婢在宫外的树林里发现的,见她受着伤,还昏迷着,奴婢不忍,便将她偷偷带回宫中。”
“可曾有人发现?”他问道,他不得不谨慎点,倘若此事传入到曹操之耳,只怕又会惹出些事端。
“没有,奴婢使了点小计,才方可避免,陛下不必担忧。哎,这姑娘真是可怜,也不知是得罪谁了,还是飞来横祸,若不是一口气还尚在,只怕这世间又多了个冤魂。”那个被他称为“玉娘”的妇人,摇头叹之,言语之间,皆是怜悯。
他坐于床边,细细的替她检查着伤口,当他无意之中触碰到她腰间那触感微凉的紫玉佩时,他顿了顿,这玉佩……她究竟是如何得来?好奇之余的他发现伤口是在肋下三寸,这果然是一个微妙的位置,随即笑言:“刺她之人,有三种可能,一,虽有杀意,但中途却有变故,引致如此;二,只为财物,慌乱之下,无意刺之;三,只想救她一命。不过,她身上财物都还在,那么这第二是万万不可能了。但照这伤口看来,这一剑算得上快、准,唯独不够狠。此人显然是想留下她一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应是不得已而为之,做出假象,再留下她一命。”
玉娘听得他婉婉道来,又看了看伤口,确实如他所言,伤口并非很深。她继而赞叹道:“陛下可真聪明。”
“玉娘,去把白芨和紫珠给磨了,另外再端一盆温水来,一定要温热的水,不可过烫。”他嘱咐道。
“是。”玉娘应声离开。
她为何会受伤?她究竟又遇见了何事?她的玉佩……如此诸多疑问,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虽很想得到答案,但眼下还是要先替她包扎伤口。
“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他伸手小心替她撕开衣物。
“唔……”昏迷之中的女子无力地呻吟出声,他愣了下,发现女子并没有苏醒过来,又继续进行手中的动作,因怕弄疼女子,动作更加轻柔些。
接下来的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仅仅只是为了照顾受伤的女子。天明时分,玉娘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陛下这般温柔模样了,这姑娘可真特别得很。”
“她醒来后,你只需说是你救得便可,无须说其他的。”
“好。”
待交代完毕后,他走出了屋子,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才玉娘所说的话,久久不去,“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陛下这般温柔模样了,这姑娘可真特别得很”……
这里是哪儿?为什么这么黑?她伸手都不见五指!就算是大晚上,也好歹会有个月光吧!这破地方怎么会一点光线都没有!
虽说她不怕黑,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心跳莫名的加速,难道她失明了?
呸呸呸,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紫薇,何况就算她是紫薇,可又哪来的尔康?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喂!有没有人!”
面对着无知的黑暗,她努力呼喊着,可回应她的并不是人话,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忽的想起那篇散文,海伦•凯勒所写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初读此文时,只是佩服海伦的坚强、奋斗、独特、勇敢。可她并没有想到过,她将来也有一天,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这样,陷入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
三天的光明……现下看来,当真是一件极难拥有的事儿。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前方倏地出现了一束光,而那束光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这束光并非很是刺眼,极为缓和,但因莫言正处于黑暗环境之中,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此光,害得她赶忙用手臂挡住其光,待她眼睛适应之后,她才放开了手臂,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光,它的样子像极了一条用光铺成的小路,莫非这光,想引她去是什么地方?莫言一边儿想着,一边儿就踏着光,随着这条“光”路向前走去。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就在她以为走到尽头时,却被一只手重重拉入到结实而又温暖的怀抱中,额头紧紧贴在胸膛上,看不到对方的脸,她本该挣脱,可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这怀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快放开我!”缓过了神后,她试图用力推开他的怀抱,却适得其反,反而被抱得跟紧了。
“绝不。”那是怎样的语气?坚定?执着?她听得愣住,为何这“绝不”二字,像蛊一般迷惑着她的内心?
“公主,请随末将速速回去,不可再耽搁,陛下还等着您呢。”这又是谁的声音?好是无情……什么公主?什么末将?
“放开公主!真是不知好歹的凡夫俗子。”
“噗”的一声,那人抖索了下,站不稳身子,微向前倾,整个身体几乎压在了莫言的身上,她的耳边是虚弱的气息,“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不怕……死……却怕……失去……你”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僵硬的伸出了手,摸到了他的后背,手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鼻中嗅到血腥味。
“不!”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嘶喊,只知道心里有种无法克制的悲痛。
她又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姑娘,姑娘?”感觉到有人在喊她,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挣扎着起了身,肋下那里一阵疼痛,“嘶……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