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辞诚恳,云衣听了也微微动容,见皇帝仍旧顾虑,忙下跪道:“皇上明鉴,此事是嫔妾心急救人心切,太医们不得空,眼看珍答应病入膏肓才请了纪先生的。后来发现病症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这才赶紧禀告了宜妃娘娘。皇上,性命攸关的大事儿,嫔妾与纪先生都不敢信口开河。”
一旁宜妃也早已经抹了眼泪,轻言道:“请皇上体谅一个母亲,臣妾也是不得已。沁水已经烧了四天,臣妾是真是害怕……如今她连自己的母亲也认不清了呀。”
众人心下悲怆,只得沉默不言。
成邺听后自是动容,抬手沉声道:“纪直恩,朕许了你去给皇嗣们看病,若是治好了,朕不会亏待你。若是不好,可不是你一人脑袋的事情!太医院这帮狗奴才的,朕今天还是留着用来给你打下手,朕不信你,但是朕相信宜妃不会用自己孩子的性命玩笑。”
纪直恩忙叩首:“奴才遵旨,定不负皇恩。”
云衣在旁亦是下拜,汗珠点点渗下,本是微凉的夜,却不住虚汗涔涔。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怖,与那日下棋时候全然不同,此刻的成邺是一个帝王,实实在在的帝王,是君,而她,只是臣。或者卑微更甚,只是奴仆。
云衣携着沅心沅意回霁月轩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得很,心情亦是沉郁,只一字未发,加快了步伐。绕过宫里的廊道,曲折婉转,心下还是有几分不安定。
回宫后发现沉微早在内室等待,未等她开口,云衣便忙着问道:“沉微,织锦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沉微见了云衣,浅浅一笑,赶忙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我就是来和姐姐说的,织锦今日退了烧,有了很大起色,我就是怕姐姐担心,赶忙儿来告诉姐姐。姐姐请暂且放宽心来,我看着织锦,觉着该是调理着几日便会无大碍了,这事儿,想必也能尽快过去。”
她顿了顿,微微蹙眉,又疑惑问道:“对了,姐姐手怎这般冰凉?”
闻言后,云衣别无他想,心里石头也重重落了下,喜不自胜道:“有起色就好,有起色就好,如此,我才算是放心了。”
沉微亦是笑道:“多亏了那个纪直恩,果真有几分真本事,姐姐放宽心些许便是。”
而后几天,云衣便常出入敏华宫中,一则去正苑询问皇子所的情况,二则去锦绣阁看望织锦。两头忙活,当真算是无暇分身。不过她一心只在众人安危之上,一时间倒也是无暇顾及宫内流言蜚语。
织锦的起色很快,已经逐渐可以下床了,还会絮絮说些话逗云衣与沉微开心,见她一日一日康复的身子,云衣只感觉心头甚慰。
如此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多好。三人在后宫之中彼此作伴,互解寂寥,哪怕没有荣华富贵,只求三人安生,便是最大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