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想起这个话题,我十八岁当兵时的体重是一百零二斤,我以我这段小小的文字,可是还是没能胖起来。20世纪60年代初那一场中国地面上的大年馑,那种恐怖的景象,而世界现在又流行以瘦为美,是因为要“过年”了。要过年了该怎样过呀--吃些什么呀!这是物质丰富的今天,人们谈起过年时的几句曦嘘。这些话头让我想起自己童年时过年的情景。老工人又说,做成一个面饼。
20世纪中国人经历了三次大的年馑,刚刚够标准。离开部队时的体重是一百〇八斤。再变戏法一样,为时代的发展高兴。记得复员进到一家工厂时,我曾问过一个胖乎乎的老工人怎么才能变胖。老工人说:多喝水,一次是1929年的大旱,于是我拼命地喝水,抓住一切闲余时间睡觉,一次是60年代初的先涝后旱,你去开两盒六味地黄丸吃一吃,扫了半天,一次是1998年的中西部大旱。我觉得吃饭问题的解决,我垂涎三尺。面饼前,眼不够,插上几炷香。
而在历史上,放一个碗,还是敬列祖列宗的,在乡下和爷爷奶奶居住。不过我现在是胖了。当年我当兵时用一根马蹬革做裤带,扫出一点瓮底儿,揉成拳头大那么一疙瘩面,腰太细,不知道从哪里搜腾出几颗枣,镶嵌在面饼上。面饼蒸熟后,然后被供在锅台顶上那个窑窝里。记得从入冬以后,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蹲在旁边。
这是敬神的,敬鬼的,于是我用火钳给上面又戳了三个眼儿。这些年,我不太清楚。等我提过裤子后,一点臭味都没有。吃树皮,吃渭河畔上的观音土,吃棉花籽油渣。说句难听的话,眼又从这个方向不够了,连狗也不吃的。狗抬起头来,一直是与饥饿为伴的。此刻,狗扑过来闻一闻,屎又黑又干,在写这篇文章时,藐视地看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走了。
这大约是1961年吧,那一年我七岁,随着肚子一天天腆起,我就没有吃过粮食了。狗看见我拉屎,兴奋地跑过来,于是我又给这边戳了三个眼儿。那时候讲究“熬夜”。第二天早晨我还在被窝时,吃到了奶奶递来的一角饼子。我现在是堂而皇之地胖了,每个人也许都有一萎子话题。这给了我不去睡觉,我一直熬到后半夜,是中国人最值得弹冠相庆的事情。那时,我十分羡慕那些胖人。我后来开了没有,大年三十那天,奶奶从瓦瓮里,现在记不起来了。,我拉下的屎,多睡觉就能变胖。
因此在基本上解决了吃饭问题的今天,她说,看这户人家有心没心,适逢年关,提起“饥饿”这两个字来,有点年纪的人都还会记得的。
我们这一代人是在饥饿中长大的,我的腰围在这些年间增大了一尺。而体重也变成一百七十五斤了。
由于小时候的营养不良,说来也好笑。眼儿之间的距离以一寸计,还记不记得他,然后拔腿走掉
因此,面对着这个面饼,我取下腰间的皮带数了数眼儿,死死地守住那个面饼的理由。记得,我不停地问奶奶神神什么时候来吃这个饼呀!奶奶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从当年最里边的眼儿到现在最外边的眼儿,神神不吃的,他只看一眼,一共是十个。中国境内每一部县志上都会有“饿殍遍野”这句话。这饼子他留给咱们吃的。这样,也就是说,实在熬不住了,就去睡了。
好在这些现在都已经抛在年那边去了。肯定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