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苦恋”这个词显然有意将杭州女性化。拥有妩媚西湖的杭州,美人只靠自然条件是远远不够的;没有灵魂的美人是纸糊的。美人还得依托“人性的和美”这“人和”应该有它的新解,这确是要下一番寻觅的功夫。终于,好比那魂儿都附在了活人身上一般。白居易回到洛阳后,读了殷尧蕃《忆江南》三十首后唱和道:“江南名郡数苏杭,写在殷家三十章。”奇秀险怪之自然美,西湖有之,其他地方也有之,且又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颇有点豪情横溢的气概。为此,作者在全书第一篇《汪洋之中一方从“杭”字的来历说起》之后,为那些为保存西湖、整治西湖而奉献过才智的功臣塑像,白居易、苏东坡、杨孟琪是千千万万个为西湖作美容师者中的三位代物,我们应该用“深倩”作为永不磨损的花岗岩,为他们在人们的心灵中塑飢尊永恒的纪念碑
”这是情到极处的至情,浓郁欲滴,进入诗情画意的境界。在他的神3也梦萦中,白居易曾有幸在苏、杭等江南名城《双母官,苏杭等名邑也三生有幸,有白居易这样的大文豪来治理桑梓。当她描写西湖三岛时,令游人可以在“独步海内的商业古建筑”中酉随出一种理解和认识中药在中华文明中地位的最賠氛麵示着作者对雖乡土文化历史的挖掘和研究的潜力是未可穷期的。君是旅人犹苦忆,我为刺史更难忘”。到六十七岁时,他自己也以《忆江南》的曲牌写了三首词。其中第二首的起句就是“江南忆,湖水是活的,常常被世人视为秀丽倩灵的女性。做过杭州太守的又一文坛巨子苏东坡有名句云:“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将西湖比作中国第一美人“西施”,与曾为杭州刺史的白居易作“心心相印”的遥遥呼应。
可是杭州自辩道:西湖虽为我平添女性色彩,可我也有“浙江潮”的阳刚之气啊!诗仙李白就曾以“黄河之水天上来”般的气势赞美我的钱江大潮:“涛似连山喷雪来。”这横江素练、潮头如山、卷云拥雪、声如雷鼓的气象,不是满溢出我男子汉的刚健么?
白居易也曾写过一首满蕴哲理的观潮诗:“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如果杭州会老的话,他脸上的皱纹一定是被潮汐轮番冲成的深沟。但是话又得说回来,以西湖为镇城之宝的杭州是永谋青春的。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有着近二千五百岁的西施,难道是一位鸟皮鹤发的老妪?不,她无疑是古今一切美人的代称。很自然地,糅合女性美和男性美这两个侧面的杭州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鳌头了。
杭州之所以成为江南的名城,还不仅仅因为她有天时、地利之便,富足的子民是活的。
现在西湖的水利功能正日益减弱,那就是指她的人文环境。“须知山水要有人文来滋润,那山水方是活山水,方进得去义走得开。
游客在杭州的美景面前赞叹:“这不是上帝在人间放的一个大盆景吗?”作者的观点似乎不完全相同。何故人们偏对西湖情有独钟?把她“封”为“天堂”级的城市。无非因为她是“东南名郡,三吴都会,人文风采,英雄史章,灿烂文化,悠久历史,集天、地、人之大气象而已矣”!这是人性和美之极品。
作为《江南知性之旅》系列丛书的策划者,要为这座“天堂”级的名城物色一位写生的画师:既写尽女性的柔情,又描画男性的劲遒,还能和盘托出既古老恬静又充满青春活力的文化个性,但人们的心田日益需要滋润。唯留一湖水,有朋友为我推荐浙江的一位很有潜力的小说新秀王旭烽小姐。她是一位历史系的毕业生,在念书时吴越乡土的掌故史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走出校门后担任过编辑和记者,平时喜用散文的形式表达自己对乡土文化的兴趣。为此她参与了杭州“中国茶叶博物馆”的筹建工作,并从事“茶文化”的研究。
当她将《绝色杭州》卷交来时,我感到我的选择是成功的。与古时张仿的《西湖梦寻录》相比,她笔下的杭州人文景观会给读者一种全新的感受。读来就觉得她是有充分准备和丰娜累的人,并非急京粒章。她的一类散文是女性“至情型”的,像《情到极致的石缘三生石的故事》,在介绍了三生石的典故、寻觅到法镜寺外寂寞独处的三生石之后,作者抱膝与三生石坐对,在“相看两不厌”中发挥了自己独有的思绪:“所谓生死之交,并不仅仅在于活着的时候两个人好得和一个人似的,还在于死了的,一直就还在那活着的人心里活着,与汝慰心劳。当你读了《绝色杭州》后,是芊绵的女人味。另一类散文却又充满着男性的慷慨,如写岳飞就义,少保于谦和抗清英雄张苍水的。在《好山色张苍水先生祠》中谈及少年时凭吊张墓,“树高风悲,残阳如血,石马石羊半入荒芜之中,万物萧条,但不觉凄凉,志士大默如雷,孤独也慷慨。从此始知,西湖英雄梦中必有张苍水。应该说西湖是上帝与凡人一起营造的杰作。不仅是写英雄显示了浩然之气,在写风物时也有磅礴之势。如写夏夜,她独享那南屏晚钟的轰击共鸣,“听那悠悠钟声响起,此时暮色四合,西湖有没有进入你的梦乡,湖上晚风,寺内钟声,悠悠扬扬,回荡天地……”这真有一种“我欲乘风归去”之感。她的这种从慷慨激昂到柔美陶醉,或从柔情似水到慨当以慷的波澜起伏中,杭州在情景交融里就显得别有一番风致。如《矗立的美丽一西湖塔》的开端:“有经便有纬,有横便有竖,有躺着的西湖,更有矗立的西湖塔。杭州今有三塔于世闻名:老衲一般的雷峰,美人一般的保俶,将军一般的六和。”这横竖的线条,这躺立的身姿,这贴切的形象,这动静的配合,一下就使你从西湖水的倒影中看到塔身的绰约,使你神往,她用白居易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展现这碧波中跳荡的仙岛琼阁。西湖,不但在春夏秋冬,且晨昏晓暮都有不同的韵味。特别是《龙井茶溯源龙井问茶》、《可以清心处茶之旅》、《去梦之地,饮梦之泉虎跑梦泉》等数篇,多有神来之笔。写到在“深秋,龙井一路,银杏树金黄,衬着满坡茶园,如凝固的浓绿瀑布”。真可谓秀色可餐。当虎跑之泉“泡”出了茶之神韵,使你在茶之旅中凝神品味杭州的山水真性情,实可以清心泌脾。她不仅为你道出这名城的风景胜迹的热点,而且环绕中国先民贡献于世界文明的又一组“四大发明”(茶叶、丝绸、中药、瓷器)与杭州的深广的渊源关系,写出了许多亲碌点,了杭州旅游资源的丰袤。如江南药王胡庆余堂中药博物馆,让你辗转反侧,而无人工侍弄,就没有西湖。上帝所赐的西湖不经凡人修饰,不会如此冶艳;何况西湖也多灾多难,几经兵燹,几经葑蔽;碧波万顷曾被富豪们分割得支离破碎,阡陌纵横,高者为田,低者为荡。西湖如若没有人间的保护神,这位永生的碧波西子早已沧海桑田,久被湮没了。全凭自然造化,洒泪送别白居易时。
当杭州人扶老携幼,寤寐求之?,白居易留下了一首“永不磨损”的诗篇:“税重多贫户,农饥足旱田。唯留一湖水,与汝救荒年。”白居易这位大诗人的心目中,“民为贵”的思想是多么感人啊!他不仅体认到西湖之美,西湖丰富的水资源出发,想到“兴农富民”的水利效应。无怪他在晚年还如此依恋杭州:“我为刺史歡隹忘。”他恋恋不舍的是他留下的白堤旁的那一湖美丽的兴农之水啊!作为父母官,最忆是杭州”。他用双手将“最”字捧献给心中苦恋着的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