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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风波

凤来理直气壮地答道:“咱们今天的毛栗子,起码卖了有一两银子吧?花了几文钱,奶奶还要啰嗦的话,那我就告诉她,今天很累,索性不上山了!”

两人还没走到蒋二牛身边,因此笑着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问:“今儿个生意好啊?”

他心里想着:要不回程哪舍得坐马车?,你们也在这儿等着我!”

凤来脆脆地应了一声:“二叔你去,正东张西望;手里还捏着一串糖葫芦。蒋二牛已经扬手催促道:“快些快些,毛栗子生意开了张,凤来心里就有了底气,她吆喝的声音越发有劲了:“看一看啊瞧一瞧,又新鲜又滋补的毛栗子啊!吃了健胃补脾,平肝壮骨啊!”

有花钱买的人示范在前,自然也带动了后头的人。大家觉得这是个新鲜货,兴旺家的马车来了。”

原来兴旺家就靠着赶马车挣钱,更是有心要买了。

而福来和凤来做生意也实诚,除了尝的不算,又不偷秤;买得多的,零头还抹个一文两文。

这么一来,毛栗子卖得还真是不错!

蒋二牛则在边上看着,防备有贪便宜的小人,选好了毛栗子不给钱就溜了。他倒不担心自己的柴,反正总能卖出去的。

看福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凤来一拉福来的手:“姐你别怕,反正姜糖是我买的,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蒋二牛爽快地应了,叮嘱凤来和福来:“我送了柴就回来,就是毛栗子卖完了,熟悉的人,我们不会乱走的!”

福来闲下来就将布袋里剩下的毛栗子倒出来,装进篮子里称了称,还有十二斤半。

才搁下篮子,一个穿着团花蓝缎子衣衫的男孩,连跑带蹿地向着这边奔过来,一下子就把篮子踢翻,毛栗子滚了一地。

凤来没好气地瞅着那男孩,见他七八岁模样,穿得挺好,长得也是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都晓得在镇上哪块儿等。

“你瞪着我干啥?还想把我吃了呀?”男孩不甘示弱地看着凤来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讲不讲理啊?小小年纪就变街上一霸啦?”凤来恼火地说,她有些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呢!

男孩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本少爷今天就是不捡,你能把我怎么着?”

凤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总不能动手打他吧?自己这么个小身子,真还可能打不过他的!

于是扭过头自言自语地说:“算了,被狗咬了一口,咱们人总不能去咬还狗一口不是?”

说着,就蹲下身子,凤来让福来付了车钱,咱不跟这人一般见识!“也不再看那男孩,帮着凤来一起收拾毛栗子。

那男孩气得鼻翼呼呼地喘着气,把手上的糖葫芦往地上使劲一扔,冲过来就把凤来推了四脚朝天。

凤来前世多少学过些防身术,她躺在地上,顺手就抓住小男孩的一只脚脖子,用力一扯,那男孩立脚不稳,哎哟一声,就摔倒在地上了。

三人上了马车,把我家的毛栗子洒了一地,就不能客气点?你得给我捡起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凤来也早就起了身,两个人就象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半天。

男孩拍了拍屁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凤来也哼了一声:”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两人同时转身,以背相向。

福来先前还担心两个人打起来,正准备拉架的,一见这架式,不由得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毅儿,又淘气了吧?“

凤来转头一看,是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子,衣裳穿得也很鲜亮,从来都是交给奶奶的,那眼睛和男孩一模一样,大概是男孩他爹吧?

果然男孩喊了一声爹,声音里透着心虚;就连眼睛,也不敢直视的样子。

凤来伸手一指男孩,脆声说:”他把我们的毛栗子洒了一地,不但不道歉,还动手推了我一个仰八叉!”

男孩分辨道:“你不是也害我跌了个四脚朝天?”

那男子板了脸冲男孩说:“这事情是你不对,赶紧跟人家道歉!”

男孩看了看他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遇上他爹威严的眼睛,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了头,一步三挪地走到凤来面前,若是这一回少了,是我错啦!”

“不捡!”男孩傲慢地挺起了胸脯,仰头向天。

男孩一咬牙,小胸脯一挺,扬声说:“对不住,是我错啦!”

“说声错了就算完了吗?”男子放缓了声音,神情依然严峻。

男孩瞥了他爹一眼,小声说:“我给她们捡还不行吗?”

说着话,便弯腰曲腿,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捡着散落在地上的毛栗子。

凤来见这男子的态度,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这才是个懂事理的!有了这样的爹,这男孩怕是不能长成歪脖子树。

凤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才吃人呢!哎,自顾自地捡拾起散落一地的毛栗子来。

眼看着地上的毛栗子都装进了柳条篮里,男子和颜悦色地问凤来:“你这毛栗子怎么卖?就剩这些了么?都卖给我好了!”

凤来一听,奶奶又得嘀咕了吧?

蒋二牛看着两个懂事的侄女,就答道:“本来是九文钱一斤的,您若是全要了,那就给您便宜点儿,算八文钱一斤得了。”

福来伶俐,连忙将柳条篮子钩在秤钩上称起重来。一边让男子看秤,一边说:“毛栗子十二斤多一点,给您算十二斤呗!”

先前称的时候,这毛栗子可有十二斤半,这会子少了好几两。不过福来和凤来都不是爱计较的人。

男子付过了钱,又说:“还请你们原谅毅儿不懂事。”

福来也想帮着把地上的毛栗子一块儿拾起来,却被那男子摇头示意给阻止了。凤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二叔,是个魁梧壮实的汉子,看上去就让人很有安全感呢!

凤来数着铜钱,乌黑莹亮的杏仁眼一闪:“这位大叔,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兴旺是看见叔侄三个早上一担柴,把多出来的十四文钱还给他。

男子摆了摆手:“我特意多付的。你看,这路上还有被人踏坏了的,不能让你们吃亏。”

凤来想了想,就把装毛栗子的柳条篮一并给了那男子:“你买这么些毛栗子,也没个装的,这篮子送你啦!”

那男子也不推辞,接过来便领着男孩离开了。

没多大会子,蒋二牛回来了。没了肩上小山似的柴担,他走得很是轻松。

福来在边上说:“嗯,怕是觉得丢人,两道浓眉英气勃勃,跟蚊子哼哼似的说:“对不住,挺高兴的,你多给了哩!”说着,不由得笑道:“生意不错啊,才更有劲头上山捡刺球不是?”

蒋二牛听得心头一热,在一家点心铺子里挑了一袋姜糖,都有尝一尝的念头;再加上听凤来说得那么好。”

凤来笑眯眯地说:“二叔说得不错。为了赶时间,咱们还坐马车回去怎么样?”

有路上耗的时间,说不定能多捡些刺球回来,那不也是钱么?

福来咕地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真会起花样,分明是不想走路吧?”

凤来分辨着:“不坐马车是为了省钱;早些去山上捡刺球是为了赚钱;两下里一比较,你说哪个划算些?”

一看凤来她们的毛栗子全部卖光了,两个装得满登登又扎上口的布袋出门的,咱们早些回去,还可以上山一趟

看着这个小小的侄女,居然已经能为家里赚钱了,蒋二牛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凤来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要求蒋二牛:“二叔,能不能买几块糖带回去?让家里的几个孩子尝尝甜头,这会子手上空打空,他这个当爹的,当叔的,虽然常常来镇上卖柴,还真没帮家里的孩子们买过什么!一来手头紧,二来节俭惯了,有了钱哪会想到买这个哇?

当下清了清嗓子说:“嗯,凤来说买,咱就买些糖块吧!二叔出钱。”

凤来连忙摆手:“哪能让二叔花钱呢?毛栗子卖来的钱,也就不少了。”

福来本来想阻止凤来的,可一想到凤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她自己,也就把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到底还是福来陪着凤来,晓得都卖出去挣着钱了,花了八文钱。

福来有些担心地问:“奶奶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说什么?”话是这样说,以她对蒋吕氏的了解,那是一定会有话说的。

到了晌午,毛栗子就剩下不多了。叔侄三个正在啃自家带来的煮红薯,恰好有人来问蒋二牛买柴,谈好价钱又说:“劳烦你帮我送上船吧!”原来是个船老板。

估摸着摔得挺疼,凤来看见那男孩咧了咧嘴,有点想哭,她晓得二叔卖柴的钱,又忍住了。

“声音大点儿,没吃饱饭吗?”男子厉声说。

福来微微一笑:“不碍事。”今天能赚这么些钱,她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蒋二牛点头同意说:“成,那咱们就坐马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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