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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文庸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不再开车了。

这一阵,学校里的老师们已有议论,说是现在何校长真牛了,整天开着辆汽车到处跑,比企业老板都神气,而且家里有什么事也方便,用私家车都不如这样合适,不要说维修保险一应费用,连油钱都不要自己花。

何文庸想,如果设个专职司机也划不来,于是就想到了胡振中。

何文庸跟朱艳商量此事。朱艳的态度不冷不热。自从“五一”放假闹出那场事来,朱艳与何文庸的关系就不像从前了,平时除去工作很少再说别的话。

朱艳表示,胡振中是老师,虽不教课但也有很多具体工作,让他开车似乎不太合适。

何文庸明白,朱艳这样说是另有打算。朱艳早在前一阵就曾跟何文庸商议,说为了落实上级减轻中小学生课业负担加强素质教育的指示,是不是以花园中学的名义搞一次全区范围的中学生电视知识大奖赛,何文庸听了并没有直接反对,只是婉转地说,现存学校的工作重点还应是继续巩固教学水平,提高毕业生的中考竞争能力,这种素质教育虽也要摆在重要位置,但最好不要占用过多时间。当时朱艳听了也就没再坚持。可是何文庸听说,朱艳私下里已搞了一份“大赛活动策划书”,竟然直接递到夏副局长的手里,而且还深得夏副局长赞赏。夏副局长在很多场合都曾提到过这个活动策划,认为这项活动创意很好,意义也非常重大,值得下气力搞一搞。何文庸听说了这个消息并没有直接问朱艳,不过从她最近的一系列做法已看出端倪,朱艳正不动声色地加强政教处的力量,体育刘老师虽是副主任,但一直还兼着体育课,因此就将他挂起来,在朱艳的提议下让胡振中来担任了政教处代理副主任,而且还将教政治的梅老帅也抽到政教处来。

何文庸虽然明白朱艳这样安排的目的,却也并没给她点破,他想,现在花园中学已在全区有了一定号召力,只要不影响正常教学,搞一搞这样的活动也未尝小可。但朱艳暗中将那份“活动策划书”直接达到夏副局长手里,这件事还是让何文庸不太舒服。

何文庸对朱艳说,让胡振中开车,不会影响他的其他工作。

朱艳还是不大同意。朱艳说,让一个政教处的代理副主任开车,这总不太好吧。

何文庸并不想为这点小事跟朱艳搞僵,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坚持。但没过几天朱艳竟又同意了。何文庸想,这大概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胡振中得到消息,自己主动要求兼这份工作,二是朱艳也终于想明白了,让胡振中开车,对今后政教处的工作毕竟也方便一些。

何文庸原以为胡振中接了这份工作,先要去驾校学习,跟他一谈才知道,原来早在上学期间胡振中就已拿到了驾照和计算机四级证书。胡振中笑着告诉何文庸,他那时想的是艺不压身,毕业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所以趁暑假期间就将这两个本儿都考下来了。

何文庸对他说,好在学校平时并没有太多用车的事。

胡振中笑笑说:“明白,也就是一早一晚接送您和朱校长上下班。”

何文庸补充说:“再就是开会,或者跑一跑局里。”

胡振中点头道:“多这一点工作,对我不算事。”

何文庸考虑一下说:“这样吧,以后每月再给你增加二百元开车补贴。”

胡振中两眼一亮,连忙说:“这……太多了吧?”

何文庸摆摆手说:“就这样定吧。”

何文庸这样决定,也是考虑到朱艳这边,胡振中当初毕竟是朱艳推荐来的,现在又是政教处的人,而朱艳这一段跟自己的关系又正有些别扭,这样决定也是表明自己的一种姿态。此外,胡振中平时生活很艰苦,据说吃饭经常是馒头咸菜,每月工资加上住校值夜班的收入,全都给乡下家里寄回去,二百元对于他无疑是一笔大数目。

胡振中自从兼了这份工作,果然很勤快,小车总是擦得铮亮。

但没过多久,何文庸就为用车的事跟胡振中发了一次脾气。一天下午突然下起雨来,何文庸跟朱艳商议完学校的事已经很晚,刚刚坐到车上,见陶大林也匆匆出来,就让他也坐上来,索性叫胡振中顺路送一下。何文庸问他怎么走得这样晚,陶大林说临近中考了,毕业班的事太多,明天一早还要很早就赶过来。何文庸考虑一下说,恐怕这雨一夜也停不下来,这样吧,明天一早振中接了我和朱校长,就再去接你一趟吧。

就这样,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

到第四天早晨,何文庸来到学校后,从楼上的窗子朝下望去,发现陶大林又是坐着胡振中的车来的。何文庸想了想,也就没有说话。不料从这以后竟天天如此。

这天早晨,何文庸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胡振中叫来。

何文庸问胡振中:“你怎么天天去接陶主任?”

胡振中说:“反正是一脚油的事,跑一趟不算什么。”

何文庸说:“这怎么是一脚油的事?如果别的中层干部也都要求上下班坐车怎么办?”

胡振中立刻不说话了。

何文庸看着他说:“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朱艳在一旁看了说:“这事,恐怕也不能全怪振中,别人提出来,他当然不好拒绝。”

何文庸一听朱艳这样说,才没再说下去,于是想了想对胡振中说:“这样吧,从今以后定下条规矩,无论谁再用车,都要经过校长室批准,我和朱校长上下班也都不坐车了。”

陶大林很快就对何文庸的这项决定做出反应。当天下午,他来到校长室找何文庸。何文庸正忙着写一份工作汇报,见陶大林进来就问,有什么事。

陶大林笑着说:“其实您用不着这样做。”

何文庸一下被陶大林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问:“你,说什么?”

陶大林说:“校长坐车上下班,也是工作需要,学校既然有这个条件,干吗不利用?”

何文庸笑笑,没说话。

陶大林又说:“最近马上就要中考了,我也是事情太多,而且从早到晚搞得太疲惫,既然学校的车不能用,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他这样说罢,转身就走了。

从此以后,陶大林每天上下班仍有小车接送。据学校老师们说,来接送他的汽车都很高级,有时是“凌志”,有时甚至是“卡迪拉克”,而且教务处林老师的女儿也经常在车上。何文庸向林老师询问此事。林老师只是淡淡地说,这件事她并不知道。

何文庸早有耳闻,陶大林跟林老师的女儿谈恋爱,林老师并不同意。

后来没过多久,何文庸才知道,原来每天接送陶大林的汽车竟是康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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