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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陶大林星期六过得很愉快。他带林老师的女儿林秀竹来“相思湾”度假村,并不是完全来玩的,而是要见康老板。但康老板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早晨就给陶大林打来电话,让他先带秀竹在度假村里玩玩,到西丽湖上乘游船,保龄球房打打球,随便玩什么,包括中午吃饭,一律都算他的,等他晚上过来再一起结账。陶大林一见有这样的机会,索性就和秀竹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秀竹先还有些担心,度假村毕竟是高消费场所,喝一杯饮料都要几十元,照这样玩一天花消可想而知,就问陶大林:“这样合适吗?”

陶大林笑着说:“有什么不合适,康老板那种人的钱不花白不花,花了也白花!”

自从康老板的儿子康小毛转来花园中学,陶大林跟康老板的关系越走越近。康老板解决了儿子上学问题,再没有后顾之忧,精力一集中生意也就做得顺风顺水。康老板的企业是一个商贸公司,专门为一些生产厂家做销售代理,所以,康老板也就有很多头衔,比如做保健品生意时,他是医学专家,中医保健主任,世界卫生组织中医研究院院士;做节能灯生意时,他就是国家绿色照明学会理事,世界能源协调大会节能分会亚太地区干事长;做服装生意时,他又是着名服装设计欣赏家,评论家,总之康老板公司的经营范围很广,几乎覆盖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所有用品。康老板与陶大林的关系真正走近,是因为一批数码纯平彩色电视机。这批数码纯平彩电是康老板将儿子康小毛转来花园中学后做的第一笔生意。

当时康老板觉得如同彻底卸下负担,感到浑身轻松,于是乘兴就将这批货全部吃下。但没过多久才发现,这批彩电并不是纯平,而且号称数码也是形同虚设,因为目前我们国家还根本没有数字发射信号。于是这批货一下就砸在了手里。陶大林是在一天晚上偶然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晚上康老板请他吃饭,顺便想问一问儿子康小毛在学校的学习情况。陶大林一边说着话发现康老板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总有些心不在焉,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康老板就把这批彩电的事告诉了陶大林。陶大林一听就笑了,随口给康老板出主意说,这件事其实很好办,你可以从这批彩电拿出一部分,分别送给一些大中型火车站安装在候车室里,这样就起到了实物广告的效果,然后再回过头向生产厂家索要广告费用,用这笔广告费抵消货款应该还有盈余,这样这批电视就已是白赚的了,卖多卖少或卖动卖不动,你也就不必再着急。陶大林说得无心,康老板却听得有意,心里一下就开了窍。接陶大林这办法一步步去做了,竟真就见了成效。事后康老板对陶大林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看来当老师的就是非同寻常,有知识脑子毕竟灵活,想出的办法也跟常人不一样康老板作为酬谢,送了陶大林一台手提电脑,他说倘若给陶大林开红包显得太俗气,手提电脑也正好用得上。

陶大林并没推托,一笑也就收下了。

康老板是无意中向陶大林透露自己需要一个秘书的。康老板说,最近他公司的国际商务越来越多,所以很需要一个懂外语最好是懂国际商务的秘书。陶大林一下就想到了林老师的女儿林秀竹。他向康老板提到秀竹,康老板一听是学国际商务的大学毕业生当然很满意,跟着就试探性地问陶大林,跟他是什么关系。陶大林只含混地说是朋友,康老板一听也就明白了。这才让陶大林周六带秀竹来西丽湖的“相思湾”,说要见一见。

陶大林跟秀竹的关系发展很快。

但陶大林明显感觉到,林老师似乎并不认可这个关系,有时在学校一边工作,还一语双关地说些暗示的话敲打陶大林,这让陶大林的心里很不痛快。他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女儿要跟什么人交往还非得经过你同意吗?换句话说我就是真跟你女儿淡恋爱了又怎么样,你还能硬给我们拆散了不成?这样一来,陶大林跟林老师的关系也就显得日趋紧张起来。

不过陶大林还是有意放慢了跟秀竹的发展速度。比如在“相思湾”这一天,秀竹几次因为玩累了,都有意无意地靠在陶大林的身上。而陶大林却始终坚持着只用身体支撑秀竹,却尽量减少接触部位。就这样,秀竹终于感觉到了。

她问陶大林:“你怎么了?”

陶大林说:“没怎么。”

秀竹说:“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陶大林故意开着玩笑说:“教师的女儿,就是敏感!”

秀竹摇摇头说:“不对,你别骗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妈?”

陶大林说:“林老师这些年,不容易。”

秀竹的眼里忽然转出泪光:“难道,我就容易吗?”

陶大林这才赶紧将秀竹搂在了怀里。

下午5点钟左右,康老板又给陶大林打来电话,说是他正开车朝这边来,大约再有半小时就到了,让他们到湖滨轩的翠林阁等他。陶大林和秀竹来到湖滨轩,才知道这里是个湖边餐厅,翠林阁是一个包间。他们坐进来刚喝了一杯茶,康老板就到了。

康老板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孩,康老板进来之后给介绍,说这是夏青青,他的国内商务秘书。夏青青是个很俊俏的女孩,化妆比较重,她跟康老扳说话时的语气和两人对视的神态,使陶大林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也好,他将秀竹介绍到康老板身边反而更放心。夏青青在这种场合显得很老练,不仅应付自如而且说话非常得体。她只向秀竹客气地点了下头,却笑嘻嘻地对陶大林说:“久仰啊,陶主任!”

陶大林笑着说:“久仰什么,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中学老师。”

夏青青说:“康总平时经常提到你呢!”

秀竹这时就显得有些拘谨了,坐在沙发上始终不说话。康老板微笑着请大家都到桌前来坐下,然后才似乎有意无意地跟秀竹聊了几句。秀竹毕竟是国际商务本科毕业,一说起自己专业的东西就松弛下来,渐渐跟康老板越聊越熟。陶大林看出来,康老板已经决定用秀竹了。其实今天康老板一说到“相思湾”见面,陶大林就猜到这件事基本没问题了。康老板现在不说对自己言听计从,基本也差不多。倘若不想用秀竹他是不会答应见面的,这样见完了再不同意大家岂不尴尬?陶大林事先已跟秀竹说了这番道理,让她放心。

接下来康老板就不再谈工作了,只是喝酒,随便聊闲天。康老板喝酒显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饮料,而且越喝脸色越光润。

他趁秀竹和夏青青起身去洗手间的空隙,对陶大林说:“这件事,就这样定吧。”

陶大林笑着说:“康总可想好,我还是那句话,不行也无所谓,丝毫不伤咱们的关系,可秀竹要是到您那里去了,又弄得挺不好,大家可就都尴尬了。”

康老板点头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把话说到家,我儿子小毛还在你们学校上学,只冲这一点我也不想弄不好了,你放心吧。”

陶大林说:“还不止这些,秀竹的母亲也是花园中学的老师,现在跟我还是同事。”

康老板哦了一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康老板对“相思湾”度假村很熟悉。吃完了晚饭,他又带大家到歌厅唱了阵歌,然后就去游泳。陶大林说,算了吧,都没带游泳衣。康老板看着他一笑。陶大林立刻明白了,在这种地方游泳没有自带游泳衣的。都是当时花钱买,用完了随手扔掉。夏青青一听要游泳立刻兴奋起来,张罗着要去买游泳衣。陶大林这半天始终在观察这个女孩,却怎么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大学毕业生,还是那种中学一毕业就到社会上来混的女孩。

游泳之后自然是去蒸桑拿,这种桑拿场所很有意思,男女宾客蒸过之后换了宽松的特制衣服,还可到同一间休息室休息。不过康老板只在休息室喝了杯茶,就向陶大林示意一下,然后起身带他从旁边的一个小门走进一条狭长的过道。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轻人迎过来问:“请问先生,您两个人在一起?”

康老板说:“嗯,一起吧。”

年轻人说:“请进吧”然后就将他们让进一个不大的房间来。

房间里灯光昏暗,有两张按摩床。陶大林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康老板吩咐说:“我还要8号,给我们这位先生找个手劲柔和一点的。”

年轻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陶大林觉得有些新鲜,他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按摩,想起关于异性按摩的一些传闻和说法,心里又不免有些紧张。康老板已经舒舒服服地仰到按摩床上了。康老板四十多岁,但身形仍还是年轻人的样子,两臂和前胸都绷着坚实的肌肉,看得出,他是个很健壮的男人。这时房门开了,走进两个女孩来。其中一个一见康老板就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另一个走到陶大林跟前,冲他笑了笑,然后就示意让他躺下,开始由头到脚轻轻地按摩。陶大林绝没想到,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美妙的事情,这种按摩产生出来的快感还不仅仅是按摩本身,同时也让人得到一种被抚摸的享受,陶大林闭着眼,渐渐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飘起来。

来到客房部已是深夜。康老板看看陶大林说:“我是要一个人一间,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旁边再有人睡不着,你们怎样安排?”

他说着,讳莫如深地朝陶大林和秀竹看了一眼。

陶大林立刻说:“那就……大家都一人一间吧。”

偏偏秀竹不懂事,却说:“我和青青住一间就行了。”

陶大林使劲看了秀竹一眼。秀竹仍没明白意思,又说:“我在大学宿舍已经住惯了,旁边有几个人都没关系,该睡照样睡!”

康老板笑笑说:“好吧,那就开三间房吧,我和大林一人一间,你们两人住一间。”

夜里,陶大林房间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是秀竹。

陶大林有些奇怪:“你怎么还不睡?”

秀竹笑着说:“我真后悔,不该跟夏青青住一个房间。”

陶大林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着笑说:“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不明白吗。”

秀竹说:“我哪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陶大林逗她:“你要觉得寂寞,就到我这里来吧。”

秀竹笑着啐了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大家又乘船在西丽湖上玩了一天。下午,夏青青拉秀竹一起乘船去看“西丽八台”,康老板和陶大林坐在“听浪台”上喝茶。

康老板对陶大林说:“我看事情就这样定吧。”

陶大林笑了笑说:“只要你康总满意就行。”

康老板说:“因为有夏青青这里比着,薪水我不可能给定得太高,每月底薪两千元,其他另算,倘若双休日或平时晚上有事,单有加班费,你看可以吗?”

陶大林点头同意现在的事情真有些说不清,在国家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干几十年工资也就是一千多元,而新毕业的大学生一进企业月薪动辄三五千,几年之后就可能上万,大家消费的市场却是同一个物价结构,且不说像康老板这样的“大款阶层”,就是普通工薪族也存在这样悬殊的差距。陶大林想着,心里叹了口气。

康老板说晚上还有事,要在“相思湾”招待几个生意上的客户,就给公司打电话让再开一辆车来,把陶大林和秀竹接回去。回城里的路上,陶大林对秀竹说了康老板的意思。秀竹听了也没什么意见,笑着说,我妈都快退休了,每月的收入加在一起才不过一千多元,我刚毕业就挣这么多,只怕她听了又得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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