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里，有几十头牛，其中有几头犬水牯，它们叫做三牤子、大青牦、二青牦、小青牦。下面讲的就是它们的故事。
三牤子
三牤子，身高体大，足有一千公斤重。它的的脑袋方方正正，圆圆的角，大额头突出，显得十分憨厚。它最高兴给它抓痒，一抓痒，它的尾巴就高高地翘起，尾巴尖上的那一撮毛，喜得直颧；特别是给它抓抵角根部凹处，它低着头，真解痒，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三牤子年轻力壮，有时喜欢捣点小乱子，它追赶小公牛打闹，一直追到稻田里，把秧苗踩了。你给它两鞭子，它昂昂头，只当给它抓痒。
三牤子特别喜欢水。我们那里有个七里湖，湖水清凉。三牤子随群放牧的时候，最爱撤欢跑进七里湖，掀起波浪，向远远的草场游击。
那牧场在林地上，林梢映现晶蓝的天空和悠悠的白云。它随群在牧场上徜徉。那牧场上的青草多么芳香，它可以选择最嫩最甜的草儿吃十饱。
在归连上，它东窜西窜，那高高扬起的长鞭有时追逐着它，但鞭子并不落到它的身上，只看见鞭梢在它的耳朵边飞过，然后在低空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牤子食量大，回栏后，你还得满足它的要求。它的料筐大，要比别的牛多装一倍的料，夜草要放足，要不，它会越栏推翻草垛的。
三牤子对养牛人很有感情，它善良地望着你，温驯地依傍着你；可是生人走近它，它就低着头，歪着抵角，从大鼻孔里咻咻地喷者气，吓得人家急忙后退。
三牤子拉的是给它特制的大车。车身高大，车辕宽阔。它喜欢大车的辕木轻轻地磨擦着它的身子。别的大车显得太小了，三牤子肩宽体火，塞不进车辕。它力大无穷，装满了几千斤的大车，它拉起来毫不吃力，鼻孔不喷大气，嘴角不吐白沫。在秋熟的田间大道上，三牤子拉着满车堆成小山似的庄稼，昂首阔步，气概非凡秋风凉爽牛蹄疾，它觉得四蹄生风。谁望见它都要拍手欢喊：三牤子，好！
这喝彩声，使三牤子显得又庄严叉活泼，它挺胸迈步，尾巴乱用。
大青牦
大青牦身材均匀，体格健壮，肌肉发达，浑身是劲。它的角长而坚硬像两支长矛，骁勇善斗。有一天夜里，它破栏而出，一夜走了几十里路，一路上斗败了十几头公牛。
有一次，大青牦拉着大车，在中途遇见一头称霸一方的大公牛，横立路上，脾睨一切：大青牦哪能容许那大公牛逞强，它一声长啸，拉着大车愤怒冲上前去空寂的野地里立即发出牛角猛烈的碰击声。只几个回合大野奇异地寂静下来。原求是大青牦的锐利的角尖挑住了对手的眼龟，它昂头挺立，对手眼角流着血，痛得不能动。
后来，人们把大青牦的双角锯去了锐利的角尖。
但大青秏仍然勇猛好斗。
牛育种特异的记性。只要斗过一次相隔几年也不会忘记，只要见面又是一场恶斗。
有一天，大青牦犁地远远地隔着几条田垄，它一眼望见头水牯解下犁耙，正在田埂上甩着尾巴吃草。突然，大青牦拉着犁铧直往那远处狂冲。只见被它拉着乱晃的犁铧在太阳下闪光，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头曾经被大青牦斗败过的大公牛就拼命地逃跑了。
虽然大青牦好斗，给人带来不少麻烦，但它却是一头非常出色的大水牯。
大青牦最大的特点是吃苦耐劳。它千起活来，闷头苦十，一天能犁亩地它认真严肃一丝不苛。人们只要看到新翻的田土就知道这定是大青秏刚刚犁耙过的，深翻的泥土是这么爵细细耙过的田地像一幅幅黑缎。
不要看大青牦脾气这么犟，这么凶猛，但是它有时却非常听话，非常温和。当你把它从斗场上拉开以后，用红药靠给它涂伤口，端着盆让它喝温水的时候它两眼望着你显得像个人孩子。这时，你数说它的缺点责备它的错误，它对你一动不动地站着，深深地低着头……
青牦
二青牦狡黠。它毛色发黑，毛尖上像在冒油，浑身闪光。放牧它吃草的时候，它就在沟沿、田角偷偷地磨角，它的角磨得尖尖的像两把锥子。
一青牦喜欢开顽关，爱坻人。拉它的时候，要提防它，放长绳，离它远点。要不、，冷不防它从后面给你一柢角，它寻开心你可爱不了。
有一次二青牦在水渠里吃草，水渠边上的草长得又肥叉嫩。它边舒舒服服地吃草一边偷偷摸摸地磨角；它吃草吃得腰身两测的食囊鼓鼓的它磨角磨得尖尖的。当它草饱水足的时候，野眭一发作，突然挣脱绳子，一跃上了渠岸瞬间就飞奔百米之外，这使放牛的人大屹一惊！人们只说牛性慢，那知牛飞跑起来并不皿于马的薛驰。
放牛的人万分焦急。二青牦也是一头有名的打牛，怕它远走打架去了。
幸好：青牦懂得人性，它终于在百米之外停住了。它回过头来，狡黠地望营跟它朝夕相处的放牛人。
放牛人轻轻地走了过去从地卜把抓起长绳。二青牦变得十分驯顺地被拉到池塘边。
二青牦在池塘里高高兴兴地泡了一阵子水，然后上到岸来卧在树荫下。太阳的光斑从枝叶间筛落到二青牦油黑的身体上，它一边舒舒服服地休息一边香香甜甜地反刍。
一只牛虻飞来了，落到二青牦的身上。放牛人急忙挥起巴掌打死牛虻。二青牦感激地望着放牛人，它感情深沉，眼光狡黠而善良。
小青牦
小青牦精干。它个子小一些。但非常结实，浑身闪耀着青春的光泽，它精力饱满、机警灵活、锐敏勇捷。它有像两把钢刀似的双角，磨得十分锋利，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放牧的时候，牛吃起青草来嚓嚓地响，发出一种清脆的声音，而小青牦吃起青草来，那嚓嚓声更是悦耳。别的牛分钟吃六十口草，而小青牦一分钟吃一百口，嚓嚓嚓嚓，干脆利落，快速如风。
小青牦独居牛拦的角，中间隔着粗木栏杆。有一次。凶猛的大青牦忽然发现长长的牛栏对角上的小青牦，它一声尖啸，挣脱鼻栓牛绳，跳越母牛和牛犊，猛扑小青牦，挥角把大栏的粗木劈断了两根。但是小青牦双日圆睁，虎视对方，不为所动。小青牦的威武不屈的沉着神态，反而使大青牦不与争斗，慢慢地退回去了。
春天到来了，冬眠的大地苏醒了，冰消雷化，暖气上升。这时正是春耕的季节。农场的辽阔土地，需要开犁。而第一条犁沟是大田开犁的标准。第一每犁沟开得直，大田的春耕就整齐，有利于播种密植、中耕除草、灌溉和收获。
这第一条犁淘的开线，只有小青牦能够胜任。
小青牦开年第一次被套上了犁铧。它站直身子，昂起脑袋，两眼直视前方。重任在肩，它显得多么庄严呵。
鞭子没有落到小青牦的身上只听见在春天的晴空！噼啦响，小青牦拉着犁铧端正起步径直向前。它微微低头，身子稍为前倾，四蹄矫健，步伐稳定。犁铧过处，它的身子后逝均匀地掀起了黑色的泥浪。
一条宽度如一的犁沟逐步伸展在大田的中轴线上。
小青牦一口气就开出了第一条千米长的犁淘。这刚刚被犁过的田地，发散出新鲜的泥土香。群鸦飞来，在新犁翻的田十上争吃肉虫。
小青牦犁出的第一条犁沟是这样笔直，眼望去，没有一处弯曲。即使你架起经纬仪来测量，也会惊叹小青牦取直的本领。于是，按照着小青牦开的犁沟，牛群纷纷下田，依着第一条犁淘的直线春耕大田。
春耕后的大田整齐如织，庄稼茂密，均匀成行，根深秆粗，穗长粒饱，是小青牦的四蹄第一个踏出！稔熟年丰……
原载《艺丛》1980创刊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