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缕偷偷笑道:“哪里就能累成那样了,想想咱们小时候总在一起玩耍,这大了一个个都跟了主子也少见面了,这会子好容易能说会儿话,你又要睡,怪没意思的。”
紫鹃笑着用手点了点翠缕的额头道:“小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整日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躲在一旁哭。现在跟了云姑娘这话也见多了。快睡吧我的好妹妹。”
翠缕见从紫鹃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打算明日看能不能从雪雁那里套出些话来。
第二日一大早,贾母就让鸳鸯来请湘云说是史府来接了,湘云一听愣在那里,每次来贾府,自己总要住好长时间的,如今为何这么快就来接了。湘云不觉间眼有些红了。只可怜兮兮地望着黛玉,指望着黛玉能去贾母那里替自己说话,好歹让自己再多住些日子才是。
黛玉见湘云如此不加掩饰地目光,心里暗暗不悦,便说道:“想来你叔叔婶婶有事要同你商量,不如且家去,等过些日子再让外祖母接你来,可好?”
湘云见黛玉不肯为自己说话,话语中不自觉地就重了些:“我竟看错林姐姐了。”说完见翠缕也收拾好东西便再也不肯说别的,带着翠缕向贾母院子走去。
雪雁见湘云如此不懂事,刚想说些什么,王嬷嬷将她拉了一把,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雪雁只好作罢。
黛玉带着紫鹃也向贾母的院子走去。进了屋子,就看见湘云倒在贾母的怀里,一副不想回的模样,让黛玉暗暗摇头,如此打侯府的脸,也只有湘云能做得出来了。
而侯府派来的下人,也只做看不见,仿佛是司空见惯的。可是回到侯府要怎么说,那就凭她们了。
贾母抚着湘云的头发,悄声说着什么,湘云只是撒娇,想让贾母留住自己。可是见贾母总不松口,湘云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宝玉也因为听说湘云要回去赶了过来,湘云见宝玉来了,更是冲到宝玉面前带着哭意叫道:“爱哥哥。”宝玉早已软了心肠,走到贾母跟前只问道:“为什么要云妹妹回去,我不让云妹妹走。”
贾母见宝玉不肯体会自己,还一味地帮湘云说话,心里也着实伤心不已,可是对宝玉,贾母也不舍得说句重话。
凤姐见此情景,只得上前劝道:“宝玉又说胡话了不是?云妹妹这次回去又不是不来了,想来云妹妹家里有事,所以不得不接的。等过些日子,咱们将云妹妹接来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点。湘云更是不好再求着宝玉将自己留下来,只得将宝玉拽到一处悄悄说道:“爱哥哥,好歹记着我,求老太太接我来。”宝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宝钗笑道:“这云丫头见了哥哥就把我们姐妹全抛在脑后了。”说得贾母皱起眉来,宝钗心中一凛,只得岔开话来,将湘云带到贾母跟前。贾母慈爱地说道:“云儿,这次家里来接你,我也不好多留你住些日子,等过些日子,我让凤丫头接你过来。”
湘云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史府的婆子们见时候也不早了,便笑回道:“这也不早了,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湘云见再拖也不是办法,只得给贾母行了礼,然后和姐妹们道了别,带着一行人登上车走了。
宝玉见湘云一走,心里也有些闷闷不乐,打不起精神来。宝钗见刚才自己说错了话,哪里好意思在贾母这里呆下去。只说还要去给王夫人请安,带着莺儿去了王夫人那儿。
王夫人早听说史家派人来接湘云,心里正奇怪哪一次湘云不是在这里住好长时间,偏这回史家就有事早早接了去。见宝钗来了后,便问了下宝钗当时的情况。
宝钗只拣了重要的一说,那王夫人听后心里就有万分的不乐意,说道:“平日里,老太太总说云丫头可怜没有父母,隔上一段日子就把她接过来,我原就说这样不妥,怕她起别的心思,如今可是我说的?”
宝钗忙说道:“依我看正如姨妈所言,当时那情况任谁看了都以为是这缘故。还不知道那些婆子回去后如何编派宝兄弟。”
王夫人有些着急道:“这怎能是宝玉的错,宝玉从小就老实,哪里会有这些个想法,自是云丫头不尊重罢了。若让宝玉替她担了不是,如何使得?万一再让老爷知道,只怕宝玉又要挨骂了。”
说到这里,王夫人越来越觉得不安了。宝钗忙劝道:“这话只怕传不到老爷那里,若是传了过去,姨妈只说是宝兄弟看云妹妹可怜不忍她回去受苦,想来老爷听了还会高兴。”
这番话让王夫人听得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宝钗的手说道:“原先我就说你不错,也给娘娘说了。”宝钗等得就是这话,可是脸上哪里能露出来,只得装出一脸的娇羞低下头来。
王夫人更是高兴,觉得宝钗知书识理,比那林黛玉要强多了。宝钗陪着王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说该回去了。
等回到家后,薛姨妈早已等着宝钗,见她回来便说了会儿闲话,薛姨妈这才打发丫头们出去,说道:“你哥哥寻了个方子,只是我看那方子中虽无禁药,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你且看看,敢不敢给你姨妈送过去。”说着薛姨妈将药方递给了宝钗。
宝钗只略略看了下也有些拿捏不准望着薛姨妈说道:“这方子哥哥是从哪儿得来的?”薛姨妈听薛蟠说起过那人,便给宝钗说了,宝钗并不是十分懂医术的,里面的药名也只知道个大概。
薛姨妈见宝钗犹豫,自己更是没了主意,只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如先把这方子给了你姨妈,让她找个人看看这方子到底能不能用?”
宝钗摇摇头说道:“不妥,姨妈这人阴晴不定,若这样给她说,她只会想是咱们偷懒,只怕对我的事也不会尽心。不如妈妈明日拿着这方子去咱们的药铺里让大夫瞧瞧,若是没有相克之物,再给姨妈拿过去。妈妈看如何?”
薛姨妈点点头但又觉得有点问题:“如果让大夫看了,万一看出点什么说了出去?”宝钗听后沉思片刻这才说道:“那些大夫也是知道轻重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省得的。妈妈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