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在延笑吟吟地指了指身后的白筱雅，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
“啊，是这位小姐啊，请这边坐。”
白筱雅点点头，在美发厅的第一个座位上落座。
“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子的头发？”小哥满脸堆笑着问。
“要烫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另一边的金在延接过话茬，向小哥展示一下手中模特的发型，“就要这种。”
白筱雅看了看那再淑女不过的发型，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满心的质疑咽了下去。
反正她做不了主，一切听从金在延的命令吧……
太阳从天空最高点缓缓向下降落，待白筱雅忍受了六个小时的不堪折磨，从理发厅的镜子中看到自己时，她再次震惊到不能说话。
镜子中的她，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直垂腰际，弯卷着海浪般的波浪，略带棕色的头发有着欧洲贵族般耀眼的光泽，与往日那个乱糟糟头发的丑小鸭简直判若两人！
天哪！这哪里是她？
白筱雅又惊又喜，面对改变如此之大的自己，哽咽到说不出话。
“看来你还是有做美女的潜质的。”金在延笑呵呵地从镜子里看着她。
白筱雅呆呆地望着镜中的影子，已经到了不听不闻的境界。
眼前的景象却突然模糊起来。
她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黑框眼镜竟不知何时落在了金在延的手里。
“还给我，我看不清了。”
“不可以哦！”金在延语气坚定，“我脑海里构思出来的美女，是不能戴眼镜的！”
“可是……我看不清楚了……”白筱雅欲哭无泪。对于一个高度近视者，没有眼镜就代表没有眼睛，出了门就会掉坑里的……
“别担心！”金在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有办法。”
半个小时后，白筱雅坐在名牌眼镜店里，看着展台中形形色色的眼镜框兀自发呆。
直到金在延刷完金卡走出收银台，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眼巴巴地瞅着金在延手中自己的眼镜。
“这次……行了吧？”
“不行不行！”金在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到隐形眼镜弄好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再戴眼镜，至于这幅眼镜嘛……”
金在延看了看手中平凡无奇的黑框眼镜，一个抛物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扔掉算了。”
看着金在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白筱雅额前的青筋跳了跳，许久，她终于还是平复下满心的怨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听……听你的吧……”
虽说金在延是该美瞳店的VIP客户，但要按照白筱雅的视力来制作隐形眼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于是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白筱雅被金在雅拉到了化妆品专柜。
白色的灯箱温暖而柔亮，上面的女明星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展示着自己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展台上，摆放着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名贵化妆品，光是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白筱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就像初次进城的乡下小丫头，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挑选后，金在延选定了一家最名贵也是牌子最响亮的品牌——维纳斯。
“维纳斯，让美神守护你的美丽……”
看到广告牌上的宣传文案，白筱雅就忍不住想起每天看动画片，老弟老妹抱怨广告太多时，电视里的女明星抱着化妆品往脸上抹啊抹的……
“请拿一套适合这位小姐肤质的化妆品，”金在延坐在高高的吧椅上，双腿愈发显得修长。
“好的。”服务小姐微笑着点点头，近距离查看了一会儿白筱雅脸上的皮肤，轻声说，“这位小姐的皮肤看起来像干性的，不知道平时都用些什么化妆品，是否用了保湿水和保湿乳液等等？”
化妆品？
好像……好像她的“化妆品”是从超市里买来的老少皆宜的某个面霜，每天稀里哗啦往脸上一抹就成了……
神马保湿水，神马保湿乳液……
白筱雅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用过。”
“这样啊，”服务小姐点点头，从柜台中挑选出一套价格不菲的礼盒，“这套化妆品是具有保湿补水的功效。里面有一瓶美白保湿洗面奶，一瓶保湿水，一瓶保湿乳液，还有护肤面霜，另外还配有保湿面膜的小样，很适合您这种干性皮肤。这里是乳液的试用装，您可以试一试。”
说着，纤细白嫩的手指在瓶子里沾了一点，抹在白筱雅的手背上。
“您只需要轻轻涂抹即可。”
“哦……”白筱雅点点头，手指胡乱地涂抹开来。
这家伙……
看着白筱雅像刷漆一样涂抹着自己的手，金在延无力地摇了摇头，最终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过白筱雅的手，轻轻帮她涂抹起来。
白筱雅抬起头，惊异地看着金在延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滑来滑去，难得没有发火也没有抽回手指，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直到自己的手背像一幅刚刚完成的作品一样，白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不错。”金在延笑吟吟道。
另一边的服务小姐看了看金在延又看了看白筱雅，想说什么却没开口，直到金在延去结账，她才一脸八卦地低声地对白筱雅说：“小姐，你男朋友好帅哦。”
“不是啦，我跟他才没半毛钱关系呢……”白筱雅矢口否认，只是说完这话她又觉得不对头。她欠了金在延那么多钱，虽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有上万块的债务……
服务小姐抿嘴一笑，“你们两个很般配呢！”
白筱雅怔住。
般配？
是说她和金在延？
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金在延正在交款的背影，一八二的身高，完美如雕塑的身材，上帝精心雕刻出的精致脸庞，以及周围许许多多围观人群羡慕的眼光……他应该是明星级的人物，可是服务小姐居然说她和他般配？
搞错了吧？
白筱雅对着服务小姐咧嘴一笑，没再说什么。
头发烫成了时髦的样式，衣服和包包也都挑选完毕。刚刚画好妆，白筱雅踩着帆布鞋从化妆间走出来，手中的包包一直挡在面前。
她真的不敢看现在的自己。
虽然方才化妆的小姐笑容真诚地告诉自己，很漂亮，很可爱。但是她始终没有勇气面对镜子。
一个从小到大被“誉为”大力丑女的女生，突然被人称赞漂亮，那么那人不是卖东西的就是有求于你。
说不定现在的她比以前还要丑很多呢……
呼一口气，白筱雅遮着半张脸走过来，拉一拉金在延的衣袖。
“好了，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可以回家了吧？”
金在延眼神怪异地打量她，“把手拿开啊，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行！”白筱雅后退一步，“刚才那个服务小姐往我的脸上抹了那么厚一层粉，现在一定白的跟鬼一样……”
金在延头痛地抚了抚额，有气无力道：“拜托，白大小姐，我是你的契约人，总该让我看看吧？”
“不行！”白筱雅把脸遮得更为严实，结结巴巴道，“姑奶奶说不行……就是不行！”
说完，猛地意识到什么，忙一把捂住嘴巴，更正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喂……”金在延哭笑不得，想了想终于投降道，“那……好吧好吧好吧！”
闻言，白筱雅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可以……”金在延摇摇头，远远指着最后一家店，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还有……最后一项任务……”
午后的燥热渐渐退去，太阳渐渐西沉，随即，一抹微风吹遍M城的每个角落。
夜色稀薄，路边的灯一点一点亮起来，如耀眼的星辰，点缀着这个城市寂寥的夜空。
这个时候的M城是热闹的。刚刚下班的白领们不想回家，便成群结队地钻入KTV和路边小摊，开始各种海吃海喝的夜生活。
被太阳烤了一天的柏油路上，飘着浓郁的烧烤味道，路边的大排档乌压压地坐满了人，人们在喧哗和碰杯的声音中大声欢笑。
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卖摊上，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展示着自己的手工制品，笑吟吟道：“年轻人……买一个小玩偶吧？”
蹲在前面揉脚的白筱雅抬起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老奶奶……我不是……”
白筱雅想说，她不是因为想买东西才停下来的。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金在延就已经接过那只玩偶，把一张百元大钞塞了过去。
“想要就直说嘛筱雅……”金在延笑得一脸灿烂。
顺便说一下，一天下来，金在延对她的称呼经历了“丑小鸭”“男人婆”“大力丑女”种种过后，成功确定为“筱雅”。
白筱雅抬起阴沉的脸瞪他：“你爷爷的，姑奶奶又不是看上玩偶了才停下来，实在是因为……姑奶奶走不动了！”说完，无力地再次揉着自己酸痛的脚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