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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现在,王川自己要挣脱羁绊了,她感到新的一页就要开始了。一段时间以来,她虽然在心里也十分羡慕柳平和阎涛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多么美妙的新生啊!但她知道,这种幸运离自己很远、很远。因为以王川的现状和个性来看,决定他命运的只能是随其自然,任天摆布。对他,她没有丝毫的奢堪,只能是认命,像几十年前一样,听天由命!

但这一天,王川给了她个惊,一个意外她明白,他之所以能如此,不排除柳平和阎涛生死相恋的示范作用,也不排除向海滨义无反顾走出家庭的示范作用。但无论如何,王川汗始行动了,开始和命运抗争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因而,她也十分感激这些至亲至爱的兵团战友。

静下心来,周紫玉认真地反省了自己,爱让她学会了反思;这么多年来,她洁傲自恋,作茧自缚,她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啊!该醒了,是王川唤醒了她,是王川给了她勇气,她觉得自己应该变化了,应该到了化蝶的时候了。

心锁一打开,周紫玉就真的开始变化了!为了把握好这迟到的春天,她决心在悄没声中慢慢改变自己!她要像柳平一样让自己开朗起来、温柔起来、女人起来。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可能以一种健康的心态面对王〗的走近。

在以后的日子里,周紫玉买了几身高挡、典雅的服装、定期到健身俱乐部去健身、还到蓝天女子美容店买了个全年的包月长,她要美丽自己的仪表、健康自己的身体、滋润自己的肌肤。

不久,茶舍的人幻郎发现了周紫玉的明显变化。杨华还不比一次惊奇地问她有什么新动向,怛她的回答巧妙、自然她说:自游人茶舍的工作需要她变化,新生活的乐趣需要她变化,她现在是在与环境俱进!

人们都信以为真,但个中的奥秘只有柳平知道,周紫玉要了:自己鲜活起来,要给王川一个全新的自我!这个处女座的女人,做起事情来永远也改变不了那种求真、求实、求完美的天性,这是必然。但她和王川,毕竟是在做一件破旧立新的事情,能那么容易吗?柳平担心。

柳平是旁观者清,她觉得,周紫玉和王川没有考虑到事情的变数,没有考虑到双方的意愿还有吴青这个天然克星的制约。他们现在就这么像年轻人~样为情所动,离婚、求婚的海誓山盟,到头来,能心想事成吗?别是又一次更加巨大的精神毁灭也说不定呢一段时间以来。她不敢多想,只是在心里不断地默默为这对至亲好友祈福。

果然,当阎涛从王川那得知吴青得癌症的消息,告诉柳平之后,柳平如五雷轰顶,比内己得癌症还要心惊肉跳。她当时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周紫玉完了!彻底完了!

一个月后的10号,当周紫玉如约来到天缘餐厅时,王川违约了。

紫玉静静地坐在餐厅里听王川的手机。

他说,他来不了了。

紫玉愣着,半天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在电话里也沉默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

他说:他这辈子只能对不起她广!如有来生,非她莫属!最后他说:他永远不想洱进天缘餐厅了,因为那里一晦气!

周紫玉听得浑身发冷,天缘餐厅,果真要把他们的缘分带到天国去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跳起身来逃离了餐厅。一路了,她感到大千世界好像有无数根寒冷的冰棱刺向了她的肌体。她的人被裹紧了,心被裹紧了她低肴头紧跑,像个怕。

被小鬼抓回奈何桥的孤魂野鬼似的逃回广家。

一进家门,周紫玉就看见了墙上那张大大的笑佛。那是于丽帮她请来的。不知怎的,她抽紧的心一下子平缓了许多。她开始从容地脱外衣、换拖鞋、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喝凉水安定自己。很快,她就像是刚看完一场恐怖电影又回到了现实一样,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还是王川。他说:紫玉,对不起!

周紫玉说:没什么,希望你今后能过得顺心!

王川说紫玉,你为什么不骂我?你骂我两句好吗?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刺激甚过从前!可是我没办法!她是病人!我现在抛下她,会被所有人痛骂。我不想……你知道……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有活着,懂吗?这种活法真难受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万般的无奈。

周紫玉说别说了!我懂!我希望你不仅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好,活得轻松!这是安排好了的!

王川问什么……是谁安排好了的?

紫玉淡淡地说命运!是命运早已安排好了的,所以如果我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认命!否则……

什么?

自取灭亡!

王川沉默了,好会他又问:茜茜,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我是说那种最知心的朋友,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你!我们觉得,我们应该是最贴心的!我们人虽然走不到一起,心不分开好吗?你回答我!茜茜!

当然!周紫玉说罢就挂了电话!她觉得自己这一会儿好像无话可说了,生活一下子变了轨迹,又回到了从前。她想哭,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会儿,她就是表面上再冷静,再平和,但要想真正让心情平静下来,她需要时间。王川说得对,这次打击的确是甚于从前,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全空了,没有痛苦、没有快乐、没有失望、也没有希望,她觉得自己好像十分心虚,直到这时,她才明白,王川在她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但再重要他也不属于她,而且永远不属于她!面对这个现实,周紫玉真是欲哭无泪、欲叫无声。现在,她对自己对他人都是无能为力!也许人在最绝望时,并不是大悲大喜,而是木,木得没感觉、不知所措,周紫玉在情感的舞台上尝到了这种木然的滋味。

也许:苍并不想更加残酷地在精神上折磨周紫玉,因为她毕竟是那么一个善良、真诚的优秀女性,关键时,总会派人来指点迷津,带她走出绝境。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兵团好友阎涛。

当一脸暗淡的周紫玉出现在自游人茶舍时,阎涛的一席话让她如醍醐灌顶。阎涛说紫玉,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苦恼和落寞,但你应当明白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这就是上帝对谁都是公平的!

周紫玉疑惑。

阎涛说上帝对谁的安排都是苦乐兼半、有得有失的!不信,你仔细看看身边的人,就能得出结论,任何人的生活轨迹都是,有幸福也有遗憾、有快乐也有悲哀,所以世上就有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之说!

是吗?周紫玉若有所思。

是呀!就说你吧,紫玉,你现在就很幸福呀!我幸福?还是很?阎王,你来说说看!

阎涛笑着说:你的确是个幸福的女人,不信我们就来分析一下看,第一,你身体健康,第二,你经济无忧,第三,你事业有成,第四,你亲友和谐,第五,你还和朋友们一起开了个自己喜欢的茶舍。你有这么多快乐无忧的事情,这可都是多少人追求了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理想目标啊,可是你却得到了,在五十岁的年龄都得到了,你不应该感到幸运?不应该感恩生活吗?!

紫玉茫然,我真有那么快乐吗?

阎涛说:当然,你也有自己的遗憾独处的遗憾!孤独的遗憾!但你应该理智地想一想,如畏你连这点遗憾都没有,是不是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

对其他人不公平?怎么会呢?紫玉不解。

当然了!你如果连这点遗憾都没有,对那些身体有病、经济困窘、事业无成亲友结怨的人公平吗?都是到世上走…遭的人啊阎涛认真地说:所以我劝你心胸要开阔一些,看事情要豁达一些,对人要宽容一些,要学会笑对人生才对。这样对自己对他们都有好处。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欢乐吗?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紫玉点头,阎涛的话的确是说到了她的心里。从这一刻起,她坦然了……几天后,柳平不请自到地去了一次周紫玉家。一是,她觉得自从有了阎涛以后,她多少有些冷遇了周紫玉,作为闺中密友,这似乎很不仗义;二是,周紫玉最近的变化很大,她似乎比过去更平静了,更淡然了,她有些担心,怕她出什么事情,想和她好好聊聊。

在周紫玉家,柳平一如既往,随便地坐在沙发上对着周紫玉吆五喝六。一会削苹果、一会倒茶、一会又要喝咖啡,还要工磨的。周紫玉被她佯作潇洒地呼来唤去,心里觉得好笑,嘴里就不住地唠叨:大小姐,我算是被你拿住了,自从出主意开茶舍,我在你这里就成罪人了。整天的被你挤对来挤对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是吗?

你说呢?在最初的那两个月,看你整天驴脸拉的,就像我把你推进了十八层地狱似的!今天又怎么了?进门就使唤我?使得我跟花钱买的小媳妇似的乂狠、又没够,你是黄世仁他妈呀?不过,因为你刚结婚,我先让着你,等过了这个月,你就别想再为所欲为了!

柳平跷着脚问:为什么?

因为你经理辞了,管理不做了,人也嫁出去了,我不欠你什么了,熬到头了!

柳平一扬脖,熬到头了?你想得倒美,早着呢!

紫玉把咖啡壶往柳平面前一放说:怎么早着呢?下次再到我家,自己伺候自己,再敢欺负我,我告诉你们家阎涛去?别忘了,他可是我的铁哥们儿!

铁哥们儿有什么用?怎敌得住我的枕边风?柳平坏笑。天呢,柳平,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结婚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了当然!

柳平笑嘻嘻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端起杯子闻了闻:啊,真香!手磨的就是不一样!让人伺候就是不一样!什么?你说什么?我流氓?我怎么你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就会欺负我!

我欺负你?哪有这个胆呀,也就是阎涛行!

他?他能把我怎么样?柳平不屑地说。

紫玉道女人一结婚怎么都变得这么骄矜?连你也不能脱俗?阎王能把你怎么样?他能把你这个戴安娜娶到手,就能制服你的一切!我相信!

柳平说:制服我的一切?那可不是他有本事,而应该说是我自愿。否则,他连门也没有。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大学教授呢!行了吧,姐们儿!如果你也能像我这么豁达、宽容、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王川早就成你老公了。话一出口,柳平自觉失言。

紫玉却不以为然是嘛?我没你命好!紫玉的心情很坦然,她明白,许多事情并不能简单相比。她不能和柳平比,柳平做事心中有数,她患得患失!王川不能和阎涛比,阎涛遇事敢作敢为,他优柔寡断!人的命运是先天确定的,该走什么样的路,前世早就安排好了!她现在一切事情都想开了、也看开了。

柳平喝着咖啡问你和王川真的不可能了?你们可是这世上最合适的一对啊!

周紫玉说广合适也不一定就会走到一起,我们没缘。

柳平奇怪:周紫玉,你现在怎么这么平静?我觉得你最近变化挺大的,都可以皈依佛门了,你是怎么回事?

紫玉笑笑说:什么怎么回事?平静不好吗?五十知天命,我认命了。而且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命挺好的,我为什么不应该好好生活呢?你喜欢我成怨妇吗?

柳平有些糊涂了:我的意思是说,你难道真的不想和王川走到一起?

周紫玉摇摇头说: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人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不应该刻意地强求什么,如果强求,万事主凶。

柳平吓了一跳什么叫主凶?

周紫玉说就是不顺、不好,所以我要随缘,一切随缘,这样才会轻松。于人于己才都会有利。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说呢?!

那你……柳平瞪大了眼睛看着紫玉,在紫玉异常平静的眼神里,她看不出她是故作姿态、强作欢颜、亦或是存心做秀,那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真诚和坦然,是一汪清水!

你变了,真的,变化挺大的!柳平说。

周紫玉道:是的,我是变了,不再傻了、糊涂了、认死理了柳平不语,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再开导紫玉什么了。不知怎的,她有点心疼,鼻子有点发酸,她喝了口咖啡把酸咽了下去。从这一刻起,她感到了自己和周紫玉之间似乎由于生活轨道上的分岔,产生了一呰距离,也许这个距离会渐渐拉大,但她无能为力周紫玉说柳平,有件严肃的事情你想过没有?

什么事?

我们今后在自游人的位置呀?我们就这么在茶舍当一辈子元老?服务员吗?我们倒是需要那里,可是那里需要我们吗?我是说长期的?永远的那种?跟个垂帘听政似的,让人家怎么干?

柳平笑了:我们俩怎么是一根肠子呀!

紫玉惊喜你也想过了?这可是个现实问题呀!我们都已经年过半百了,该选择一种真正安静的生活了。我们尝试了自游人茶舍,但那似手并不是我们正确的选择,柳平说:当然,我不仅想过,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现在你先提出来了,还是你先说吧,看看我们的答案会不公不约而同!也检验一下我们姐妹的感觉还是不是连体衣时代?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笑,她真的很想验证。

周紫玉却笑着说:连体衣倒不可能了,因为我们不仅长大了,也长老了,就是孪生姐妹也会有区别的,何况我们呢?但是,我还是相信你一定会知道我的想法?因为我们毕竟是密友。不过我也想证实一下,看看我们的思维方式有没有大的变化。

怎么证实呢?

这样好不好?我们都不说出来,都写在自己的手心里,一起打开看!怎么样?

同意!我就喜欢这种神秘的举动。柳平说着跳起来,到包中去令笔。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心照不宣地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起在对方面前展汗。两人都笑了,她们的手心里都是两个字,两个同音、同形、同义的字一一淡出!

什么叫心有灵犀?什么叫闺中密友?这两个字就是最好的诠释……

柳平问淡出之后,你想做点什么?

你呢?

我们再猜好不好!

当妖了一一只写三个!

只能是最想做的三件事!

当然了!

片刻,两只写满字的手攥成了拳头。

我们不打开,直说吧柳平说。

直说就直说,说完再打开,一样!紫玉应和着。

写作!烹饪!旅行!两人异口同声,翻开手掌,果然都是这几个字,这么个顺序。她们笑了,开心地笑着注视着对方,渐渐地,眼睛湿了……

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她们很幸运,找到了知己,重塑了人生。

2006年2月2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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