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歌对着龙九道:“这便是你要的东西!”龙九道:“这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怎么能辨认?”楚朝歌大笑一声,道:“那你又怎么证明你便是真正的龙九,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疼得满地打滚。
“你连鸡鸣狗盗的本事也没有!”
楚朝歌这时想跟上去给他致命一击。永远背对着我吗?”
龙九显然是听出这话里带刺,文/还珠城主
楔子
玄妙观里有只铜鼎,有千斤重,据说铸好后便一直在观里。
忽然一天,观里的铜鼎不见了,却出现在当地最繁华的街道上,这里是商贾的重地,铜鼎在这,来来往往的马车都被堵住了。
但他没有机会出手,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
霍魁的手比常人大三倍,一双手有千斤的力气,如果有人能搬动铜鼎,那也只有霍魁。
只见霍魁掳起袖子,额头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铜鼎应声而起,霍魁将这铜鼎举国头顶,神情自若,看样子并没有费他多少力气。
就在这时,一匹受惊的马挣脱了缰绳,冲开了人群,向霍魁疾驰而来。霍魁并不忙乱,他念一声“起”,将铜鼎扔向空中,双手死死抓住受惊的马,生生将马摁倒,然后迅速起身,接住了落下的铜鼎,众人齐声叫好。
霍魁将铜鼎放回原处,收了众人的聘金,正欲离去。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霍魁的面前,那人冷冷地说:“一手千斤,霍大侠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我家主人要见你!”
“你家主人是谁?”
“明日正午,岳阳楼里,一个你不得不见得人——龙九!”
岳阳楼,一切如常,只是顶楼只有一张桌,因为龙九约了人。
时辰已过,大厅里依然静寂,龙九厚厚面具下也隐约透出了丝丝诧异,因为没有人敢爽他的约,除非死人。
这时,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走了上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龙九对这个人既好奇又惊讶,道:“你不是我要约的人!”
“他在这里!”说完,那人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有一双手,一双比常人大三倍的手。
龙九此时更加好奇了,道:“看来你想证明你比盒子里的人强!”
“没错,我叫楚朝歌,我欠缺的只不过是机会!”
“你认为我会给你机会,而不会杀了你?”
“我想我已经证明了我的价值!”
龙九开始笑,他转过身来。
楚朝歌道:“没错,道:“没想到江湖里还有你这样一位人物,我会考虑的!”
大厅里的灯光忽然熄灭,一切又重归寂静,龙九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朝歌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龙九一定会来找他!
(一)
岳阳楼后,龙九便再也没有现身,但楚朝歌没有失落,因为他已有龙九作为定金的两箱黄金。
龙九的个性便是,物尽其用,金钱也不例外!所以,楚朝歌第一个任务便是,尽快花掉这些黄金。楚朝歌雇了一个车夫,拉他和他的黄金。
这个世界上花钱最快的方法,便是把钱花到女人身上。
所以楚朝歌来到“宜春院”,他包下了这里的头牌可可姑娘。
老鸨看见财神爷来了,笑眯眯地迎上去,还把可可推到他的怀里。
可可是个十足的美人,楚朝歌甚是得意,赏给老鸨一锭黄金,老鸨顿时合不拢嘴,但楚朝歌的车夫却啐了一口。
楚朝歌随可可进屋,关上门。
可可竟把楚朝歌踢到一旁,骂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个法子来,我真后悔将来嫁给你!”
女人叫顾可可。
刚才是一场戏,他们演戏给一个人看。
没错,他们正是演给龙九看。龙九领导着江湖中最隐秘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们的身份,他们只杀该杀之人,也因此得到江湖的敬重。
顾可可问道:“你替龙九做事,也不能变得这么得无耻!”
楚朝歌故意叹口气道:“哎,谁让这是你爹的考验呢!”
顾可可道:“你少把责任往我爹身上推!”
“我现在真后悔找你这个帮手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有人监视我!”
“我当然看得出那个车夫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啐那一口,他定是龙九的眼线。”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问?”
“我就是想折磨你一下,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然以后嫁给你还不得受你欺负!”
“你爹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
顾可可的爹是顾十三,关中总捕头,为人精明干练,城府极深,嫉恶如仇。本来顾十三再过几个月就要告老还乡,以享天年,可偏偏不巧,最近京城接二连三的发生血案。
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但都没有死,这一点也足以让顾十三这位公堂之人不得不虑。
而当今天下能做成如此大案,只有龙九。这个江湖中的侠者,又怎么能容忍这些该死之人,活在这个世上。
大家的生意都受到影响,不得已只好花重金请来霍魁
所以才有了楚朝歌,才有了楚朝歌的这幕戏。
楚朝歌,一个有本事,但默默无闻的小镇捕快。顾十三慧眼识中了他,认为他是人中之龙,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所以肯将女儿下嫁于他,并让他去完成这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可可担忧道:“那你要怎么做才能取得龙九的信任。”
“我自有我的道理。”
“你既然有你的道理,要我做什么!你赶紧给我滚,我才不要再见你这个无赖了!”
“姑奶奶,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可是江湖上的‘百晓生’,没您的帮忙我怎么能成功呢!”
“哼,我看那个龙九也没有那么厉害。要不怎么连脸也不敢露呢?”
话音未落,只听“嘣”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来人竟是楚朝歌的马夫。他右手提着一把九环宝刀,虬髯直竖,怒目而视。左手一扬,一颗人头滚落在楚朝歌的面前,正是“宜春院”的老鸨!
车夫指着这颗人头,道:“不是他的东西,给他也没有用,反倒搭上一条命。”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说这个?”
车夫吼道:“你是个无赖。我跟龙九七八年,也只能得干这些鸡鸣狗盗的事,你只不过见他一面,凭什么就得到如此信任!”
“你的意思是想从我身上拿回龙九的信任啦?”
“没错”
“虽然我不了解你,但如果我是龙九,你同样得不到信任!”
“为何?”
“我不会把有限的信任,放在在一个连鸡鸣狗盗之事都做不好的人身上。”
车夫大怒,一声暴喝,提刀便砍,刀中带风,铮铮作响,招式迅猛,如猛虎下山,咆哮着向楚朝歌袭来。
楚朝歌并不慌乱,轻巧侧身,玩笑般的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双指齐发,弹开了车夫的刀。车夫一个鹞子翻身,翻身又是一劈,这一刀犹如饿虎扑食。
顾可可脱口而出:“五虎断门刀!”
车夫大叫道:“没想到鸡窝里,竟然还有人识货!没错,老子就是‘插翅虎’段浪!”
段浪再次砍来,楚朝歌单掌猛劈段浪的手腕,段浪吃痛,宝刀脱手而出,楚朝歌变掌成爪,猛抓段浪的胳膊,只听见骨骼破裂的声音。
段浪倒地,你便是真的龙九!”
“何以见得?”
“因为龙九从来都是从正面杀人!”
“你的意思是我会杀你!”
“我只求在我临死之前,一个声音出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出现了。
“段浪,你违背了主人的命令,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段浪顿时忘记了疼痛,对着那个声音恭恭敬敬地跪下,求饶道:“我猪油蒙了心,还请留个全尸!”
“你知道规矩的,家法你是逃不了的!”
段浪顿时绝望,他猛地抓起了地上的刀,往自己的脖子抹去。这时,一群赤膊大汉,突然出现在段浪的周围,毫不费力地摘下了他的刀,又把他装进了一个硕大的布袋,其他的人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没等楚朝歌开口,那群大汉又一阵烟般的消失,没有人开口,更没有人看楚朝歌他们一眼。
一切结束了,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楚朝歌先开口道:“现在你知道龙九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我并不在乎龙九时什么人,我只是想知道龙九的家法是什么,竟然比死还让人恐惧!”
“我看这个就不用了吧,估计见过他家法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是不是同情那个车夫啦?”
“不过那个段浪有一件事情说对了。”
“什么?”
“你是个无赖!”
(二)
岳阳楼。
楚朝歌终于又能见到龙九了,今天龙九会告诉楚朝歌,他的任务。
楚朝歌来到岳阳楼的时候,龙九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楚朝歌显然已经预料到了,龙九与顾十三是一类人,他们都心思缜密,未雨绸缪,不甘人后。自己今天能接近龙九完全是顾十三一手策划的,而且顾可可下嫁与己也很可能……
楚朝歌不愿意再往下想。
龙九戴着他那面厚厚的面具,依旧让人捉摸不透。龙九递给楚朝歌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千面狐狸。
楚朝歌一阵冷笑,道:“想不到堂堂的龙大侠竟然会去招惹‘狐狸’!”
“冤孽!”
“好的,我一定不辱使命!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讲。”
“为什么没有杀我?我可是杀了你的客人!”
“这个很简单,因为你身怀绝技,同时又默默无名。拥有绝技,享有盛名的人,他们容易为盛名所累,可能办不成我的事。而享有盛名,没有绝技的人,更不会办成我的事。霍魁的死便是这个原因,是你提醒了我,这就是我不杀你的原因!”
楚朝歌略微沉思,再开口时,已经没有人了。
楚朝歌心中骂道:怪人!
但眼下想要抓到龙九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千面狐狸”。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千面狐狸”的名号倒是头一次听说,还好自己有个军师——顾可可。
“宜春院”,春意不再。
楚朝歌推门进去,顾可可正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看到楚朝歌回来,盈盈地走上前去,问长问短。
楚朝歌岳阳楼上的经过告诉了顾可可,龙九让楚朝歌去杀一个人。
顾可可问道:“杀谁?”
楚朝歌嬉笑道:“杀一只‘狐狸’,像你一样的狐狸!”
“那是谁?不会是我吧?”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叫‘千面狐狸’!”
顾可可的脸上一股阴影掠过,郑重地道:“你定要杀‘千面狐狸’!”
“当然!”
顾可可没有说话,低下头,楚朝歌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顾可可抬手就是一掌,重重地打在楚朝歌的身上,楚朝歌退后三步,口角上渗出血丝,大叫道:“你疯了!”
“我没疯,‘千面狐狸’就是我爹——顾十三,你要杀我爹,我自然要给你颜色瞧瞧!”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浇了楚朝歌一个透心凉。
楚朝歌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顾可可不依不饶道:“绝不允许你碰我爹一根毫毛!”
楚朝歌讷讷道:“如果我知道‘千面狐狸’是你爹的话,我肯定不会答应他的!”
“‘千面狐狸’是我爹成名前用的名号,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谅你也不会骗我!”
龙九说的有难,大概便是顾十三这个天下第一神捕盯上了他,他对顾十三也没有全胜的把握,所以让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小捕快去刺杀顾十三,楚朝歌是完成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只是楚朝歌不过为什么龙九要用顾十三成名前的名号呢?
此刻,顾可可脸色稍缓,楚朝歌道:“这真让人为难,你爹让我抓龙九,龙九又让我杀你爹。抓住龙九,你才能嫁给我,但杀了你爹,你断然不能嫁给我!”
顾可可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竟然乐了,道:“路是你自己走的,看你怎么选了!”
“现在只有一条路选,那就是两边都不得罪。你跟我回我的小镇,咱们做一对捕快夫妻,不问江湖事,岂不快活?”
顾可可大怒,骂道:“妄想,我可不想跟你这个小捕快过一辈子!我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有所作为,而不能是个遇事就躲的懦夫!”
说完,顾可可走进里屋,重重地把门摔上。
楚朝歌怔怔地出神,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而且是个噩梦,但是现实比噩梦更可怕。
(三)
终于梦醒了。
楚朝歌站在顾可可的门前,犹豫了半天才敢敲门,但没人应,楚朝歌探耳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楚朝歌意识到不妙,踹门冲了进去。果然,里面空空如也,顾可可早已不见,见一下我的未婚妻!”,上面写着:
龙九冒昧与顾小姐一起敬候楚大侠佳音。
楚朝歌脑袋“嗡”的一声,此时他终于明白龙九为什么要用顾十三成名前的名号,因为他知道这个名号的定是和顾十三有莫大关系之人,自己的这出戏到底没能瞒过龙九的眼睛,他这时想起了段浪,原来从一开始龙九便给自己警告。
世界上痛苦的事情便是选择痛苦,但更痛苦的事情却是没有选择,而这两者楚朝歌都有。
府衙内,一片寂静,大厅上只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楚朝歌,另一个便是顾十三。
楚朝歌怔在那里,顾十三开口道:“贤婿,今日为何突然造访,这样做很容易被龙九识破的!”楚朝歌道:“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顾十三问道:“为何?”楚朝歌:“因为我们都低估了龙九!”
楚朝歌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顾十三,并将顾可可失踪的事情也告诉了他。顾十三略微沉默,然后抬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楚朝歌一愣,道:“我拿不定主意,想请教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十三冷冷地一笑,道:“贤婿,你已经有答案了,看样子今天我必死无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想救可可,我就必须死。你原本可以偷袭杀我的,但你没有。你有更高明的打算,你将整件事告诉我,无非是想看我的态度。如果我真的要救可可,就必须牺牲自己,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这样不仅能救可可,而且可可还不会怪罪于你。如果我不同意,你也有下手的理由,一个父亲如果不肯为儿女牺牲,他也没理由活下去!”
楚朝歌没有说话,看样子他的心思完全被顾十三看穿了。过了许久,楚朝歌才开口道:“那你怎么选呢?”
顾十三淡淡地道:“我还有选择吗?我可以死,不过,我只会死在真正要我命的人手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得罪了!”说完,楚朝歌暗地里默默运劲。
顾十三一声尖啸,如猛虎般向楚朝歌扑来。顾十三使出“五形擒拿手”,这套“五形擒拿手”是顾十三从“五行拳”演化而来,并糅合擒拿手。五形分龙、虎、豹、蛇、鹤。虎形练骨、豹形练力、蛇形练气、鹤形练精、龙形练神,配合擒拿手,威力无穷,顾十三这套擒拿手更是自己的绝技,几十年来更是已臻化境,江湖上罕有对手。
楚朝歌显然是招架不住,已遇几次险招,如果被这套擒拿手拿住,非得分筋错骨,自己想救可可更是妄想。
顾十三又是一连串擒拿手送出,楚朝歌已经知道他的厉害,并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使出“游龙戏凤”,以逸待劳,想从中找出破绽。顾十三一笑,豹形欺身,将楚朝歌逼向角落,猴拳缠绕,如胶似漆,让楚朝歌无法摆脱。
突然,虎形拳送出,似有千斤之力,楚朝歌猛往后跃。顾十三手形忽换,虎形变蛇,整个人也有如蛇行草一般,已窜至楚朝歌的身后,楚朝歌大惊,跃起丈余,勉强避开了这一招,可顾十三的攻击还远远没有结束,一招龙爪手拍马赶到,不给楚朝歌喘息的机会,楚朝歌尚在半空之中,避无可避。
只听“呯”的一声,胜负已分,倒下的不是楚朝歌,而是顾十三!
顾十三口吐鲜血,脸上的惊恐神色未退,战战兢兢道:“不可能!你怎么会蛇形拳,难道你也会 ‘五形擒拿手’!”
楚朝歌没有回答他,缓缓地道:“‘五行擒拿手’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五形变化层出不穷,连绵不绝,五形每个都威力巨大,但这也恰恰是这套拳法最致命的地方,五形并不是一致的,而是各自为政,环环相克的!猴克蛇、豹克猴、虎克豹、龙克虎、蛇克龙!”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瞬息知晓武功的破绽!”
“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可可一定会得救的,不仅有我,她还有个好父亲,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顾十三很欣慰,渗出血丝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彻底地倒下了。
(四)
一样的岳阳楼,一样的景色,不一样的局中人。
两个人,两把椅,一张桌,一个包。
楚朝歌面对着龙九,龙九背对着楚朝歌。
楚朝歌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血肉模糊。
虽然顾十三也是侠义之人,和龙九一样,但公堂之人,身不由己,所以他要捉住龙九,而抓住龙九的关键,便是取得龙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