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青梅拦住夏龚氏,重重的喊了一声,然后讨好的看着青竹,说道:“青竹,来都来了,好歹看看吧。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夏龚氏一听青梅喊自己的语气脸色就不好了,再看她对着青竹讨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在她的眼中,青竹和青衫两姐弟,就是那可以随便拿捏的小猫小狗,不开心了就可以随意打骂出气的存在,哪里能允许青梅这样子对青竹说话。
夏龚氏正准备张嘴开骂,结果躺在床上的青松说话了:“娘……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好难受……”
青松的话断断续续的,说不出的虚弱,听着夏龚氏的耳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这下子,她也顾不得再骂青竹了,连忙走到青松的旁边,嘴里说道:“我的儿,庙里的大师都说过,你福大命大,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啊……”
“娘……我好难受……水……我要喝水……”青松其实这会儿根本听不到夏龚氏的话,他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喊难受。
“我的儿,你这会儿哪里能喝水啊,喝下去又要拉,又要吐,你先忍忍啊。”夏龚氏挺着青松难受,心里也难受得很,放低了声音小声的哄着,那里还有先前那副泼妇的样子。
“你要是想他早点死,你就不要拿水给他喝。”青竹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结果听到夏龚氏的话,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
“你!”夏龚氏听到青竹的话大怒,她这会儿本就难过,再听到什么死不死的,哪里能够忍得住,直接扑了上来,想要打青竹。
还好青梅将她拦住了。
这会儿夏正远也开口了:“龚氏,不许打人!青竹也没说错,哪有不给病人喝水的道理。”
“哼!”夏龚氏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推攘着自己的女儿青梅,嘴里说道:“你让开,我非得要这小蹄子好看不可。”
“娘!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还管不管青松了!”青梅一边死死的抱住夏龚氏,一边重重的喊道。
“我怎么不管青松了,我恨不得以身替他啊……”夏龚氏说着,眼睛又开始红了。
“你要想青松好好的,你就别闹了,让青竹看看。这会儿请不到大夫,也只有青竹能帮上一些忙了,你就消停一点吧,好不好?娘。”青梅说着,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夏龚氏听了青梅的话,转过头去看看青松,又恶狠狠的瞪了青竹一眼,这才将头扭到旁边,不看他们,一副自己不管的样子。
看夏龚氏服软,青梅松了一口气,这才看着青竹赔笑:“帮忙看看吧,青松现在,可就指望你了。”
青竹本来是不想管了的,可想着青衫的话,见识了这么不讲道理的大伯娘,她还是不敢让自己和青衫处于危险之中。
再说了,先前听说青松又吐又拉,只是想着他会吃些苦头,所以说不救。可真正一条人命摆在眼前的时候,她那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又软了许多。
她走上前去,也不管那些难闻的气味。摸了摸青松身上的皮肤和手心,又数了一下青松的脉搏,就着油灯翻看了青松的眼皮,不由得暗暗的摇头。
“青竹。”青梅看青竹半响不说话,有些急了。
“青松晚上吃了些什么?”青竹暗暗叹一口气,问道。
“就吃了些螃蟹,都是他自己抓回来的。”青梅说道。
“你们没吃?”青竹看着青梅问。
“他没抓到多少,不许我们吃,自个儿吃了一整碗。”青梅说道。
“他带回来的是不是有死螃蟹?”青竹又问。
“是有几只螃蟹是死的,不过没臭。”青梅想了想,回答道。
“不是臭不臭的问题,死螃蟹就不能吃,吃了最容易中毒,青松现在,就是中了螃蟹之毒。”青竹摇了摇头,也是青松霸道,不然的话,这一家人估计都没个好。不过如果都吃了,那青松吃得少一些,估计也没这么严重。
“那怎么办?”青梅紧张的看着青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家里还有蒜吗?”青竹看着青梅问。
“有。”青梅连忙点头,说着就要去拿蒜。
“不用去拿了,就剥些蒜熬水,三碗水熬成两碗半就可以了,加点盐让青松喝下去。”
青竹话音刚落,夏龚氏就窜了出去,那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等夏龚氏都出门了,她的话才传到大家的耳朵里。
“我去!”
想来,先前青梅和青竹说话的时候,夏龚氏也是全神贯注的听着的。
“就这样就可以了吗?”青梅看着青竹,不知道有多希望青竹说一声就这样就可以了,可惜,她注定是要失望的。
“如果这样就可以了,那青松也就不危险了。蒜是可以解毒,不过让熬水给他吃的原因主要还是要补充他的体内的津液,他现在严重缺水。”
青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也不管青梅懂不懂,继续说道:“一会儿你跟我去我那边拿点紫苏,再去河边挖点芦苇根,回来回来之后和生姜一起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紫苏还是青竹在回来的时候采的,本来是准备熬油的时候用的。熬好的油里面加一点切碎的紫苏和老姜,油会更香一些。
“嗯,好。我们这就去拿吧。”青梅急冲冲的说道。
“也好。”想着青衫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加上青衫的药也还没有熬,青竹也想早点回去。
“算了,这黑漆漆的,你一个女娃娃去河边挖芦苇根也不方便,我去帮你挖芦苇根吧。”夏正远听着,开口说道。
“真是多谢三叔了,等回头青松好了,让他给您磕头去。”听到村长的话,青梅大喜,连忙道谢。
“给我磕头就算了,让他少欺负青衫就行。都是一家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夏正远的话听起来,像是有所指。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差别,是指青松和青梅呢,还是指的青衫和青松。
听了夏正远的话,青梅有些尴尬,她只能连声说道:“不敢了,不敢了。回头他要是还敢欺负青衫,我饶不了他。”
“嗯,这还差不多。”夏正远点了点头,又去看青竹,不过他看青竹的眼神,倒是温和多了:“青竹啊,这芦苇根要多少呢?”
“三叔,多少不拘的。不过,能多一点的话最好。看青松的样子,得喝多一些下去才能有效。”青竹对着夏正远笑笑,说道。
“成,我知道了,那我先去了。”夏正远说着,就往外走去。
“娘,我去青竹家拿药,你看着点青松。”看夏正远出去了,青梅也连忙和青竹一起,走出了房间,往青竹家走去。
青竹将回来的时候挖的所有的紫苏都拿给了青梅,说道:“多煎些水,反正就按照三碗煎成一碗的比例。芦苇根记得洗干净,把上面的须和节剪了不要,外面的黄皮也剥了。只有青松喝得下去,就隔一会儿让他喝一碗。”
“嗯,成,我记住了。”青梅连忙点头,跟着她脖子微微有些僵,看着青竹问道:“你这是不准备过去了?”
“我就不过去了,我还要给青衫煎药。”青竹摇摇头,说道。
“青衫他……伤得很重?”青梅有些艰难的问道。
“王家集仁心堂的李大夫说,要是送得再晚一些,青衫的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青竹说道这个,脸色也很不好。
“这么严重?”青梅惊讶的看着青竹。
“只是擦伤还好,可他手上脏东西太多,青松推人也真是够会推的。”说道后面,青竹的语气带上了嘲讽。
“对不起……”青梅颇为歉疚的说道:“欠了多少药钱?我补给你吧。”
想着青竹家的情况,青梅觉得药钱肯定是欠下的,虽然有些不舍,可人家这次帮了忙,加上的确是青松的错,所以还是把药钱补给她的好。不然的话,他们两姐弟,指不定要还到什么时候。
“七十文。还有,最该说对不起的不说你,是青松。也不是对着我说,是要对着青衫说。”虽然对现在的青竹来说,七十文不是个大数,可青梅要负责,她也不拦着,反正本来就是青松的错,是该他们出这个医药费的。
“这么多……”青梅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没这么多,等回头有了,补给你吧。”
“嗯。”青竹的脸上淡淡的,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说道:“你快拿着回去吧,一会儿大伯娘又该骂人了。”
“我娘她就是那样的,别说你们,就是我,也总是被她乱骂,你别放在心上。”青梅顿了顿,又说:“等青松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亲口给青衫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了,不早了,我去给青衫熬药。”青竹说着作势要关院门,她实在是不耐烦和青梅说这些。
“好,你忙吧,我也回去了。”青梅说着,拿了紫苏往家里走去。
“嗯。”青竹说着就关上了院门。
忙了一整天,她这会儿也有些累了。不想管青梅回去看不看得清路,也不想管青松吃了药之后会不会好。
反正,她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