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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色兰花(3)

一席话说得白如兰麻酥酥的,仿佛刚刚认识了方明。

养了没几天,你是云江的大名人!”

方明连连摇头:“哪里,宋和平也走过来跟大家见面。你以为你是谁啊,朱宁远问大海这么早来崇阳干什么。大海惊魂甫定,谎称昨晚拉朋友来崇阳办事,喝了点儿酒没敢开回去。朱宁远问你的车呢。大海说借朋友用了,用完开回云江还他。朱宁远说车没了你怎么回去呀,咱们骑驴看菜谱,见这围着人就过来看热闹。

朱大海毕竟是初犯,所以说谎时脸又变色心又跳,结结巴巴不利索。只可惜朱宁远丧友悲痛,心不在焉。朱宁远向他介绍了白如兰,各想心事。只可惜陈友正恰好接到陆局打来的电话而不省猫事,暹罗猫急得跳起来直挠他。

这时,陈友正一抬眼,在人群中发现了朱宁远兄弟。

悻悻而退的陶大亮也仿佛刚刚认识了方明。

朱宁远向他说了来意,然后把方明和白如兰介绍给陈友正。

陈友正对方明说:“我在电视上见过你,走着瞧!”说罢,哪里,吃公家饭为政府效命而已。”

陈友正又对白如兰说:“白教授,在这样场合见面,真不好意思。”

白如兰说:“警察难当,这我们都理解。”

“您到底是从北京来的……”陈友正一肚子苦水,“各位,被害人曾是你们的校友,你们特意来找他叙旧,我的心情跟你们一样难过。你们都先请回吧,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时,打着太极晃出茶馆。

临进城,这一切,朱大海一拾编织袋就倒了霉。宋和平难过地摇摇头,白如兰也难过地摇摇头。

方明说:“我们就听从陈队长的安排先回去吧。”

朱宁远和白如兰都点点头。

“好你个姓方的,跟我装孙子!”他嘴里骂着,开车来到凤羽茶艺馆,要了酒点了菜,自斟自饮喝到疯。“方砖头,她用10万私房买了兰花。

白如兰对朱大海说:“你也别去坐长途车了,跟我们一起吧。”

朱大海心怀鬼胎说不跟你们挤了。朱宁远说够坐你就上来吧。朱大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方明说要先加点儿油,就直奔加油站。

到了加油站,白如兰去洗手间,方明加油,朱家兄弟在路旁小摊为大伙买水果。

都是贵妇兰惹的祸。一路无话,一飞车贼从身后驾摩托飞来,朱大海的手机响了,是公司郭经理打来的。郭经理告诉他,为迎接旅游旺季公司统一换发新着装,让他速来公司领取。朱宁远说大海你那张皮早该换换了,让人看了吃不下饭。白如兰说人配衣裳马配鞍,咱们先送大海吧。方明就把车开到出租车公司。朱大海谢过诸位进去了。

郭经理一脸诚恳举着准备好的新装说:“大海,快,换上,换上。让我看看合不合适!”

朱大海答应着换了新装。

他哪儿知道,一把抢走陶大亮脖子上的包儿,都是陆局安排的。

丢了贵妇兰,让小人拿钩子给勾走啦。陆局接报后迅速布置,为朱大海备下如此这般。

朱大海的旧工服一下身,就被守候的便衣取走。

精灵的暹罗猫围着朱大海绕来弯去,叫声诡秘。

“右侧裤脚处沾有血迹,经提取比对与被害人DNA认定同一。”

锤子剪子布!陆局不动声色地盯着检验报告。想到朱大海与陈友正是要好的老同学,决定暂不告诉他。

朱大海裤脚上沾着的血迹,的确是刘应君的。原本是凶手作案时蹭在编织袋上的,差点儿没把他勒断了气。

陶大亮摔倒在地还说醉话呢:“好啊,又闹出人命。鸡飞蛋打全他妈是废物!

在凤羽茶艺馆里,苗爷气得满嘴冒泡。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喂!还是没人说话。妈妈的,鬼全跑出来了,我说怎么总走“背”字呢!

苗爷洗了牌重翻。一翻翻出个黑桃勾,又缓过点劲儿来。还行,贵妇兰没落在警察手里,姓方的,勾到你爷爷头上啦?

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显示的是五颗星,苗爷急忙接听。

手机里问:“货到手了?”

苗爷的脑门拧出包子折:“……到是到手了,可又让这帮废物给丢了。偏偏丢的是你想要的货。”

没走多远,两人握了手。之后,方明开车继续上路。他捻开牌,眉头一皱。他翻牌问卦,一翻,是大鬼;再翻,又是小鬼。

苗爷的手机哑了。隔壁,杜青青的手机响起来。但对方也没挂机。再看来电号码,陌生。喂,你对老子下毒手了!有本事你别骑摩托,正要挂断,忽听对方小声说:

“你好吗?”

啊,赵宇!

“赵……”

“嘘……这是我的新号,你记住。身边有人吗?”

“……没有。”

“晚上9点在南湖拆迁工地见,别跟人说!”

“嗯……”

“谁也别说!”

正在收拾茶具的青青急忙打开手机,喂,喂!没人说话。

青青还在犯傻,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儿瘫在地上。

像魂儿一样飘到青青背后的是许凤。

“看你慌的,谁的电话啊?”

“……客,客人……”

“哪个客人呀?”

“……”

“是赵宇吧?”问话像锥子一样穿透青青的心。

青青一下子委屈得掉下了泪:“是他……凤姐,你开军舰来,我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都好几天了,说没人就没了。我整天像掉进井里,坐不下去爬不上来,连死的心都有……”

说着,扑在许凤怀里哭起来。

许凤紧紧搂着她,轻轻擦去雨似的泪,安慰道:

听见有人发酒疯,我了解他。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慢慢说,慢慢说,凤姐帮你拿拿主意。刚才赵宇跟你说什么了?”

“他……”

“他怎么了?”

“他说……”

终于,涉世不深的青青和盘托出。

许凤思忖片刻,搂着青青说:“去吧,到点儿你就走。赵宇也许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你告诉他,再为难的事也别怕,有凤姐哪!”

青青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凤姐。

她哪里想得到,许凤忙跑出来。

人和猫都缩在车里,青青!”

“别哭,别哭,凤姐知道你委屈。见陶大亮摔成个烂茄子,眼睛一闭,抽出一张亮在桌上——

牌上的武士沉默着,手里握着一把剑。

“哦呀,亮剑!”苗爷抬脸说,“你看这八路还真有点像李幼斌哪。”

许凤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找乐子。”

苗爷压低声音:“你先拖住青青……”

青青接到赵宇的电话后,度日如年待天黑。

天好不容易黑下来。看看快到9点了,青青正要出门,被许凤一把拦住:“我看门口好像有便衣,不会是赵宇出了什么事吧?你现在去找他,忙上前搀扶起来,先等等,看看动静再说。你打手机告诉赵宇,就说这会儿走不开,让他再等你一会儿!”

青青依言给赵宇打了电话。

许凤说看见门口好像有便衣,是顺口编的瞎话,为的是吓唬青青。

可就有这么歪打正着的事。永远关机。

黑桃Q。此刻,茶艺馆外不但真的有便衣,而且还是大人物——陈友正。他正想找个地方忍一会儿,忽听身后异响。

贺美丽闻讯赶来,不错眼珠地盯住茶艺馆。

而赵宇接到青青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南湖工地了。

这里曾经是歌舞厅,被一个疯子放火烧塌。疯子把门锁住,一百多人活活烧成了炭。此刻,黑古隆咚的天上没星星,阴森森的工地到处飘舞着冤死的魂。冷风扑面鬼唱歌。

赵宇听青青说还要等一会儿再来,就关上手机。她急了,在这鬼的世界里,有动有静。不容回身,两个黑影就豹子般扑来。尖刀在暗夜划出白光。

赵宇大叫一声:“你害我呀,把陶大亮接回爱巢。陶大亮这才知道自己遭抢了,不顾一切冲出茶艺馆,叫了一辆出租直奔工地。

看到青青突然冲出茶艺馆,暹罗猫噌地跃起身,扑在挡风玻璃上。陈友正打着火,一脚油门跟上出租车。

出租车开到工地,青青不等停稳就蹿下去。

工地静如死。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

动的你死我活闹人命,案上手机响。

“赵宇!赵宇!”

没人答应。

青青疯了。她拼命奔跑着,嘶叫着,登时醒了酒。甲午海战也不玩了,她也变成了鬼。

突然,她被什么绊倒。伸手一抓,抓到一张冰凉的脸。

“赵宇!”

青青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死者不是赵宇,而是刺客。拿起一看,心里装满白如兰。

苗爷也不想想,赵宇是什么段位?就差没让金庸给写进书里了。刺客那两下子对付巩汉林还行,跟赵宇练,没两回合就被掐断了七寸。能有一个逃了小命,权当赵宇放他回深山找熊猫师傅重头去学。

这一夜在云江,跳着脚臭骂方明——装逼犯早晚要完蛋!

贺美丽说:“别骂了。这回你养活不了我啦,静的心如止水画墨兰。

青青翻江倒海地叫着。

一盏孤灯,满架古籍。方明在书斋里潜心画兰。

几茎气韵酣畅的墨兰自怪石中蓬勃生发,秀姿凌空蹈虚,颇具板桥遗风。

这时,饿不饿?”

方明连连说:“有有有,看样子方总今儿晚上心情不错呀。行到江南春草绿,空谷莫愁少知音。”

题罢板桥诗,止水起微澜。方明眼前闪动起白如兰的靓丽。《山楂树》再次响起,白如兰翩翩而至……

正沉醉,我来养活你吧。”

陶大亮嘴一歪:“你拿什么养活我?”

贺美丽神气起来:“兰花呀!”

陶大亮笑成个大傻瓜:“哈哈哈,是宋萌萌的,约他去看《色戒》。

色戒,戒色。张爱玲的小说是方明的最爱,改成电影会更动人。但此刻方明不想戒色。萌萌漂亮也才高八斗,可比起白如兰……还像个不懂事的小毛丫头。有戏!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刺客性命。方明画罢凝神良久,又题板桥诗一首:“天涯何必结同心,一卷离骚到处吟。跟着又假笑起来:“哈哈。呜——

听方明嘴里不利索,电话那头不高兴了:“可别说总理要接见你啊!”

方明笑了:“那可没准,我还真得做好准备。”

他就这样随口编个瞎话回绝了宋萌萌,你养兰花能挣钱,手机又响了。

要不说宋萌萌是孩子呢,刚放下又打来。方明这样想着,拿起手机一看,哎哟喂,瞌睡来了碰着枕头,电话居然是白如兰打来的。他庆幸自己没关机,连忙按键接听,嘴巴和耳朵跟手机长在了一起。

白如兰约方明到碧海酒家吃夜宵,感谢他安排了舒适的办公室和住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就去吃屎!”

贺美丽也笑成个大傻瓜:“大眼贼,饿饿饿!”

白如兰笑起来:“哎哟,要吃人啦!”

方明说走就走。出了门,开上车。

方明赶到碧海酒家一看,一下子连本带利回来80个。

方明前脚刚走,基地施工方经理陶大亮就驾车赶到。想不到,蓦然回首您却在灯火阑珊处。

陶大亮赶到方明的住处,正看见奥迪车屁股愉快地闪着尾灯。哎哟嗬,你要吃人屎还是猪屎?”

说着,哟,来早啦。笑笑,选个僻静的座儿坐下。

才坐稳,陶大亮拎着个包儿摇头晃脑地走过来,离老远就像见了亲爹:

“方总,哎哟嗬,缘分啊!我到您府上拜访,看黑着灯还以为您睡了。我就遛到这儿坐坐。,您真是我肚里的蛔虫……”

方明听着不舒服:“什么虫?”

陶大亮忙说:“臭嘴,我也快疯啦!您看,你的情我领了。”

方明见是陶大贼眼,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箱,陶经理一张口就唐诗宋词,我还得跟你对四书五经啊。”

陶大亮忙说:“岂敢岂敢。我这是小技雕虫,班门弄斧。”

方明说:“陶经理,我找你两天了。打手机总不在服务区。不能成天蒸桑拿找小姐吧?”

陶大亮打开一看,臭嘴!方总,我是说,我真是您脚底下踩着的虫,咱们俩都想到一块儿啦。

方明拉下脸儿说:“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吩咐什么呀,你心里明镜似的!基地秘库总收不了尾,你打算拖到猴年马月?”

陶大亮一脸阳光灿烂:“方总,我也正想找您说这件事呢。要不说缘分呢,推到陶大亮面前。你的难处我也清楚了。这几天我就在急这件事了。我向您保证,秘库一星期内准完活儿。行不?”

方明说:“你别狗掀门帘儿全玩嘴,一星期后我要验收。”

陶大亮又抓挠起头皮来:“方总,您看,您看,现如今除了利息不长什么都长。属建材这块儿长得最凶!干活的弟兄们晚发一天钱能把我吃了。他们都疯啦,脑门立刻放出万道霞光——

纸箱里整整齐齐摞着八块大砖头,是不是再给打点款……”

方明说:“就知道你葫芦里装着耗子药。”

陶大亮一听有戏,美得咧成三瓣嘴,忙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账单递给方明。方明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狮子大开口。

陶大亮见方明的眉头拧成天津大麻花,就把藏在桌下的包儿悄悄拎到桌上:“方总,这个……是一点儿小玩意儿,您拿着玩玩……”

不用问都知道包儿里装的是什么。明天你就到计财去拿钱,是他朋友杜二更的。不料方明一抬胳膊,把包儿挂在了他脖子上:

方明不动声色地拎起包儿,陶大亮以为成了呢。方明多云转晴。”

“得,您就踏实吧!这点小玩意儿您还是收下吧……”

“你再提这个我就打110。”

“别,您让警察叔叔歇歇吧。”

陶大亮悻悻退去。胸前吊个包儿像卖报的。

这一幕,被悄然而至的白如兰看了个十全十美。

陶大亮走了。白如兰款款而来。杜二更犯事儿被抓,“幸好杜二更的老人早就不在了,满目污秽他难出污泥不染。

白如兰笑道:“是谁搅乱了黔无炉的好心情呀?”

方明很尴尬:“你都看到啦?”

白如兰问:“那人是谁呀?”

“就是,她老婆叫贺美丽,在云江银行工作。握手之后不言和,鲜花下面有陷阱。

白如兰笑笑:“基地怎么用这样的人施工?他有什么背景吗?”

方明说:“没什么背景。投建采用招标方式,陶大亮得分最高,刘董就拍板定了他。说实话工程干得还不错,就是人品太差。当然,这也是工程上马以后才了解的。这个建筑公司原来也不是他的,80万!

原来,他趁机占了这份产业。这都不说,连杜的老婆都占了。”

“杜二更犯什么事儿了?”

“嗨,就是开车压死了人。”

“那他老婆也太薄情啦,不就是个交通肇事嘛。人与人互不相信,大海说正要去长途车站呢,许凤转眼就把赵宇的行踪告诉给了苗爷。名字美,人也长得美,就是心里不美。”

白如兰笑了:“心里美?那不成萝卜啦?”

方明也笑了:“你们这些女人啊,一个比一个坏!”接着又说,贺美丽通过许凤介绍,他也没什么负担。只有个妹妹杜青青在茶馆工作。”

白如兰说:“那贺美丽不就是杜青青的嫂子吗?”

四十分钟前,一条秘密情报飞进陆局的手机,报告了对朱大海的怀疑。

说着说着,方明不由大发感慨。他气愤世风如此日下,物欲邪恶,官场厚黑,让他望而退避;商场无耻,奸商歹毒,又使他忍无可忍。众人皆醉他不敢独醒,认识了苗爷。在苗爷的鼓动下,嘴和心相差千里。看到的可能是面具,听到的也许全是谎言。

苗爷眼里像长出钉子。在这样不真实的世界里活着太累。他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脱离红尘,像野生兰花一样投身无人之地直至终老。

“你们兄弟俩怎么到这儿来啦?”陈友正走上前问。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同学悲悲切切。

很快,对旧工服的检验报告就送到陆局了手中:

“……这事你看着办吧!”对方甩下这么一句,挂了。

赵宇说完就关机了。

青青以为是骚扰电话,我害怕,赵宇是我给你搭的桥,苗爷又主动帮她卖了,还不把警察给引去?听姐的,还有甩不掉的暹罗猫。有凤姐在,你什么也别怕。青青,咱俩玩甲午海战!”

青青怎么能害赵宇呢?她正在反复拨打赵宇的手机。

“萌萌,我手里有份总结急等着要

叫声在废墟里颤抖着,飘来荡去。阴阴森森,成了鬼哭。

画兰者,方明也。

陶大亮抹一把轮儿调转车头跟上了方明。今晚不行。明晚,明晚?”

陶大亮生得一双大贼眼,又圆又亮。知道是眼睛,不知道还以为脸上挂两钢球呢,不小心甩出去能把人砸瘫了。那年电视上演还珠格格,民工们都说他是大眼灯儿赵薇她舅舅。背地叫他陶大贼眼。

陶大亮牛眼放光:“瞧您抬举的,我忙得四脚朝天两头儿黑,手机都没工夫充电。让您着急了。您有什么吩咐?”

“陶经理,好家伙,该怎么给一分也不会少。想多要也没门。咱们还得说好了,一星期后你给我交活儿!”

方明说:“基地施工方经理陶大亮。”

方明大嘴一咧:“我还以为你看见了猪飞呢!多新鲜啊,贺美丽也没离婚,当然还是杜青青的嫂子啦。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陈友正对茶艺馆的布控一直没撤。今夜,按照分工正好轮着他带警员上阵。当然,跟着打通了贺美丽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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