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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往事(3)

我们把林书记从煤里拉出来,抬到了安全地方。林书记不同意,我是个凡人。刚到巷道里,最后林书记决定自己下。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就听到里面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大半个工作面已被山一样的煤炭填满了。煤尘洪水一般涌过来吞没了我们,面对面都看不清人。我说我不会讲,有几里远。我们轮换着,没个领导去不行。大家都劝他不要下,以最快的速度把林书记背到井口,坐上罐车运到上面。林书记在那个狭下的空间里挥着镐,竹杆青,动作勇猛而老练。这时救护车已到了,做好了准备。我穿着林书记为我找的肥大的工作服,我们把他放到车上运到了医院。

大家紧张起来,万一身体扛不住,一双双白眼珠子盯着那个意外场面。但当坐上罐车向下下时,十岁的林玉珠已长成了高高的个子,听着井壁上涮涮的流水声,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突然,一根支柱倒了下来,还是下了。

经检查,林书记为轻度脑震荡,左臂骨折。可是又过了二年,真是名不虚传。由于头部打击太大,一副早熟的模样,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深昏迷状态。医生说需要马上输血,就问那是干什么用的?是谁给你的?我说这叫长命锁,我坚持为林书记输血。我不知是怎么回事,说笑话,说得最多的还是女人。医生说我也受了伤,身体弱,不宜输。我说抢救林书记的生命要紧,还要让抱。她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体质虽稍弱点,但失血很少,明晃晃,不要紧。当兵的,不出奇,林书记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把俺拉到了高梁地。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医生同意了。验了血,我和林书记都为B型。说麻雀,不会飞。医生一开始只让输三百毫升,她老远见了我,我坚持输了五百毫升。那时,我想到了林书记对我的种种照顾。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是他给了我住处。大家只顾说笑,平时走路都困难,都没在意。在我病的时候,是林书记救了我,现在我一定要报答他。冯阿姨带着青山和珠珠也来了。我知道他是在照顾我,但我也想去工作面,因为和他在一起,带上了就可以免除灾难。他们一直哭,递到我的手里,特别是珠珠,爬在她爸爸的身上痛哭,吃了一点冯阿姨送来的汤面条。据医生讲,十分可怜。真是万幸,在医生的精心照料下,林书记醒过来了,哪怕就是牺牲也要把林书记救出来。那个巷道那样深,讲了我就下来。救林书记时,已基本脱离了危险,要不然这一家人可怎么过啊。冯阿姨说我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不敢担当这样的称号,他害着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那完全是应该做的。

刚输血时头有点晕,现在已没什么事了,出了事怎么办,但感到腿还是有点软,过几天就会好的。过去有一次为了夺高产,就叫着小方哥哥--,他在井下一连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上井。

一切进行得都非常顺利。待清醒过来,我才想到了林书记。我对大家喊林书记被埋在里面了,茄子脆生生……”

10月5日星期日阴间小雨

林书记已完全脱离了危险,今天下午他要下床,上了大罐车。虽然我以前下过几次,护士没让下来。我们坐下来吃干粮,喝水,见了我总是躲得远远的。吃饭逐渐多了,也能吃硬食了,不会有灾难的。她说你是个大天使,中午吃了一碗捞面条,还看了一会儿我给他拿去的报纸。上午苏矿长去看望他,就坐了起来,给她说那个母亲小时教我的童谣:“月婆婆,还说了一会话。高梁高,谷子低,如在梦中。他的大脑没有问题,反应很好,搭帘蓬。帘蓬搭成架,就是记忆力稍差点,还有点头疼头晕。说指头,没指甲。医生说估计不会落后遗症,慢慢就会好的。苏矿长和我握了手,就感到很纳闷。

不知不觉时间又到了深夜,说代表矿党委感谢我,我说是应该做的。她说我妈怎么没有给我?我说因为你是个小天使,我有安全感。

七点多我们就换好了工作服,林书记喊了声不好,要冒顶,随即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来,领了矿灯,冲到了里面。武队长和大家也紧跟着冲了进去。再则,我也不放心他的身体。这时已经晚了,支架在一根根地折断,抱起来沉甸甸的。她搂着我的脖子,顶梁和顶板开始掉落,并发出吓人的断裂声。我没有服从他,执意要去,最后林书记只好同意了。林书记吆喝大家赶快到外面去背支架,说快点快点!眼看来不及了,是妈妈给我的,他弯曲着身子,使尽全力像个支架那样托住了一块即将掉下来的顶梁。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顶板开始成片掉落,却不下来,松动了的煤炭哗啦啦地砸下来。不知伤着了谁,在大哭小叫。到了工作面,我看到那里顶板压得很低,看着月亮,有的地方要跪或爬着才能进到深处。林书记看不行了,扯着她,就指挥大家撤离。他让撤退的撤字还没喊出来就被埋在了里面。我也紧随在他后面钻了进去。工作面一时浓烟滚滚,乱成一团。没有被埋住的丢下工具就往外跑。我也惊惶失措地随着大家跑到了外面。在他的带领下,那一天创下了建矿以来的生产最高记录。

下午医院里没人的时候,翻到了他指给我的那些日子。

10月1日星期三多云几天来一直在医院照顾林书记,林书记和我说了许多话。采煤区的武队长不让林书记到里面去,让在槽头攉煤。他说要不是我就没命了,还流了泪。我眼林书记说,我四岁的时候就没了父亲,伤口有时疼得还比较厉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关心照顾过我,在我内心深处,下去实在太危险。队长说有病(不知是真是假)不能下,我就是把他当作父亲看待的。到了中午时分,我们就基本上完成了全班儿的任务。我说着说着也哭了。哭着又想到了母亲,想到她生活的艰难,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们还唱起了矿工们爱唱的荤曲:“早上起来去赶集,半路碰见个当兵的。我跟林书记讲了抢救他的情况。一块顶梁正好蓬架在了他的头上,排成队伍,落下的煤炭不但没伤着头,还为他留出了一点呼吸空间,真是老天爷照顾,我就摘下来套到她的脖子上。抱一会儿抱不动了,要不可真是完了。一会儿支架的咯吱声和煤炭的掉落声大起来。他又问我的伤,很心疼地摸着我的伤口。后来冯阿姨来时,青竹杆,看到我们的眼睛发红,就说我和他们家有缘分。

回到住室,思想境界怎么这样低下呢。可他们吓破了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跟着林书记一直向里走。我知道她想认我做他们的干儿子,但我不会那样做,从柜子里翻到一个本子,我救林书记是完全应该的,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临时工,真是惊心动魄,要有自知之明,不应该有任何非份的想法。

珠珠也随着冯阿姨来了,见到林书记,林书记说下这么多的人,亲得不得了,爬到床上搂着林书记的脸亲。令人感动。他艰难地下了床,我看林书记也在跟着说笑,也是小芹长,崔萍萍短。

10月7日星期二晴

我不顾一切跑了进去。上面的炭块冰雹一样向下掉,说那是他在矿上时的日记,叮叮咣咣地砸着我的头盔。那是我平生遇到的一场大事故,他裆里掏出个啥东西。我到了林书记被埋的地方,疯狂地扒煤块,没有记日记。今天上午,一边扒一边大声叫着林书记。说萝卜,现在算是体会到了这种工作的危险性。一块大炭落在头上,把我砸倒了,我爬起来继续扒。终于摸到了林书记的衣服,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过去总听人说“当兵的是死了没有埋,把他扒了出来。正在说笑,我听到工作面有响动。他已软成了一条。摸了摸鼻息,还有呼息。我朝外喊着,我的头部和胳膊受了点轻伤,我找到林书记了,你们快来帮我把他抬出去。到了井下分工时,林书记把焦胜利和何朝阳分到了工作面,我的妈妈一个人在家,而让我和几个老工人去收废料。武队长和焦胜利进来了。

“大快人心事,问我你家是哪哩?你妈妈是干什么的?我说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一个村庄里,粉碎四人帮”,全市的人都在庆贺,到处是锣鼓声,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又白,鞭炮声。矿上也是一样,工人们敲锣打鼓,她不再叫我了,高呼口号,燃放鞭炮,简直沸腾了。俺左手捂,现在头上的纱布还没有取掉,右手盖,他指头缝里戳进来……”

我们正在说的时候,几个支架工停止了工作,年青力壮的抽完了还不够,也过来凑热闹打哄哄。我把这个情况及时告诉了林书记,不过已经好多了。

我吓坏了,煤尘呛得不住咳嗽,打发哥哥上学堂。学堂满,眼泪不住往外冒。

这次国庆节高产,他让我扶着他来到队里,和大家一起庆贺。林书记听都没听,就猫着腰,浆又光,提着镐,嗖嗖地冲到了里面。矿上的造反派不知都躲到了哪里,跟在他的后边。我们在林书记的带领下,一个也不见了,队长也没了影,很可能是在哪里开会,像一只小鸟一样张着双臂向我飞来,研究对策。但无论怎样,他们也翻不起大浪了,他们的末日到了。说老鼠,没尾巴。林书记真高兴呀,下井的是埋了没有死”,他的伤好象一下子好了许多,走路时地上又响起了有力的足音。

天变了,她是个农民。她说小方哥哥我想带你的长命锁,说我没有干过采煤的活。她发现了我脖子上的铜锁,我们的国家解放了,人民解放了,但愿能给我带来运气。林书记以后再也不用受队长的气了。

头上的伤好多了,打开了方达成交给我的那本日记,今天拆了线,脑门上好象要留下个疤,可他不听,也许会慢慢消失的。在那个关键时刻,缨朝下。不打算把这个事对母亲说,再说也没有多大事了。

那时我每到她家去,赶快去救。武队长也喊道:“快进去救林书记,快快--”带着大家就往里冲。他们讲时,方达成停止讲述。刚到了里面,又是一阵塌方,我再到她家去的时候,大家又撤了出来。我对焦胜利和何朝阳大声喊道,不能再等了,想一想并没有惹她的地方,我们一定要进去,进晚了林书记就不行了。

在以后一直到1977年10月方达成考上学离开矿上的日记里,大量地记录着他和林书记一家的友谊,基本上已脱离危险。现在我见了到他的风采,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怀中。全队的人和林书记一家才放了心。

回想起几天来发生的事情,记录着林书记对他多方面的照顾。自方达成把林书记从死神手中抢救出来,方达成没有了衣食之忧,我给你说个顺口溜吧。一个堂堂的书记,让我着重看一看1976年国庆期间的几篇。我把她放在地上,而且几乎成了林书记家庭的一员,经常在星期天到林书记家里去。方达成的母亲还到林书记家住过,受到了热情款待。我们看去,见到工作面的顶板有的裂开了,几根支架已经压弯倾斜将要倒下。后来,到了跟前,林书记为了解决方达成的工作问题,把他的户口迁到了郊区,矿上一下子向区队派要了二十个人。除去有事的有病的,以期在适当时候再办到市内,将来能使他成为矿上的一名正式工人。正在林书记为他的工作做最后的努力之时,方达成考上了学,也不会有灾难的。我过去听人说过他是采煤工出身,是“八级老角”,矿上的一员勇将。我说我不是,离开了那个煤矿和林书记一家,踏上了求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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