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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张太太的皮包

原来大馋鬼是跑到了二驴子家,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二驴子。二驴子吓得脸都白了:“你们要吃狗肉,那不是有的是嘛!怎么偏把他家的狗给吃了呀?”

大馋鬼抹着眼泪,说:“他脑袋上也没贴贴,俺知道是俄阿加亚……”

二驴子又说:“金贵可不是好惹的,他仗着他家有几个臭钱,耀武扬威竟做坏事,俺们屯子没有不怕他的。”

“他把俺们锅都给砸了,还要俺们戏班子给他家唱三天的大戏哪……”

“那你们管事的答应了?”二驴子问。

“嗯那。”

大馋鬼难过地又说:“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二驴子安慰着他:“你别难过了,实情不都过去了嘛。”

大馋鬼抹着眼泪说:“可是,你不知道,俺们戏班子的人生活可艰苦了,如果白唱三天,那就等于这趟俺们就白来了,一点钱都没挣着……”

“那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呀,狗也不是你打死的。”

“俺有责任,俺毕竟比丁子大呀……”

大馋鬼想了想说:“丁子,俺不想回去了,俺没脸见他们了,真的,俺没脸见他们了……”

“什么?不想回去了?那你干吗去?”

“不知道。”大馋鬼一个劲儿的摇脑袋。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人说话了:“我看,你这孩子蛮懂事的嘛!挺招人喜欢的!”

大馋鬼这才看见在屋里角落处蹲着一个人,那人在拧着皮绳子,顿时一愣。

二驴子一笑,说:“你别害怕,他是俺叔,是个皮匠。”

大馋鬼这才放下心来。

大馋鬼问:“皮匠?皮匠是干啥的呀?”

二驴子老道的说:“哎呀,你怎么连皮匠都不懂啊?皮匠就是把动物的皮做成皮鞋、皮衣什么的。”

“噢,俺知道了。”

老皮匠边继续拧着绳子边笑呵呵的问大馋鬼:“小子,你愿不愿意学皮匠手艺呀?”

“呵呵……”

大馋鬼一听乐了,挠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俺……俺怕学、学不好。”

“你这小孩一看就是个机灵鬼,肯定能学会。”老皮匠不紧不慢的拧着绳子。

大馋鬼想了想,说:“那俺学徒你给不给钱哪?”

听了大馋鬼的话,皮匠哈哈大笑起来,说:“学徒哪有给钱的?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啊?”

大馋鬼认真地说:“不对,你说的不对!俺在小吃铺学徒的时候,师傅就给俺钱。”

皮匠抬起头来:“给你的是赏钱吧?”

“嗯,反正是给钱了。”大馋鬼红着脸说。

“要钱嘛……”皮匠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要是活多,挣钱多的话就给你几个,怎么样?”

大馋鬼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连连说:“行行,那你说准了,你得给俺钱。”

老皮匠望着大馋鬼,乐得合不拢嘴,喜欢的不得了。

“我一会儿就走,那你就跟我走吧。”

“行。”

大馋鬼爽快地答应了,可是,话一出口顿时想起戏班子来了,他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二驴子提醒着他:“你既然要走了,那你应该回去告诉你们戏班子一声,要不他们一定会急疯了的。”

大馋鬼不说话,好像没听见一般。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大馋鬼?”二驴子拉了一下他。

“听见了。俺想,俺不能现在告诉他们,要不然俺就走不了。”大馋鬼想了想又说,“等俺走以后,你去告诉他们,就说俺没脸见他们了,回老家了。”

二驴子半天才说:“你舍得离开他们?”

“舍不得也得舍得,其实,俺在戏班子里学不到什么手艺……到时候对俺娘没法交待……”

二驴子觉得大馋鬼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大馋鬼跟着皮匠走了。

皮匠在城里有家小店,专给人家做皮衣和皮制品。大馋鬼刚来觉得到处都是挺新鲜的,一会儿摸摸这个皮毛,一会儿又摸摸那双刚做好的皮鞋。

刚到皮具店的第二天,店门刚开,走进来一位穿着大红旗袍的阔太太。

“掌柜的。”

皮匠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哎呀,这不是张太太吗,你今天来是要做件什么呀?”

张太太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块鹿皮递了过去,说“我要做个拎包,你看皮子怎么样?”

皮匠比量这尺寸:“做拎包?哎呀,这皮子是不是太大了呀?”

“剩了就在给我做双皮鞋吧。”

“行行。”皮匠满口答应着。

大馋鬼在一旁看着各式各样的毛皮,想象着野兽在大山里的是什么样子。正在愣神儿的时候,就听见师傅在喊他:“大馋鬼,快过来,你也学着缝几针吧。”

大馋鬼这才会过神儿来,才发现张太太已经走了。

他来到师傅跟前,接过师傅手里的活计笑嘻嘻的问:“师傅,好学吗?俺能学会吗?”

师傅肯定的说:“能,当然能,你这么聪明,只要你认真学就一定能学会。”

大馋鬼听见师傅的夸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师傅就手把手的教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师徒二人为生意忙忙碌碌。大馋鬼除了做饭烧菜,剩下的时间就是帮助师傅缝些零活。

这天,他从窗子向外看时,意外的发现,过有不少路人的鞋都开了口。他灵机一动,对师傅说:“师傅,要是咱在店门口放个修鞋摊,准能赚钱。”

师傅笑了,说:“能赚钱是能赚钱,可是咱的人手不够啊!”

“俺干呗。”大馋鬼胸有成竹。

“你?”师傅想了想说,“不行,不行,你又做饭又得干零活,这太累了,不行!”

“师傅,俺行,俺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呗!多收入点是点呀,对不,师傅,你就答应了吧。”

师傅经不住大馋鬼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他,还说,修鞋挣的钱都归他。

这下大馋鬼更高兴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和师傅吃过早饭,就在门前支了个鞋摊。

没人修鞋的时候他就为师傅缝些小活。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双鞋:“小师傅,我这有双鞋,你给缝缝,过一会儿来取。”

大馋鬼一看来活儿了,爽快地答应着:“行行。保证给你修好。”

那人走了,大馋鬼冲窗户里的师傅俏皮的一笑,说:“师傅,你看,来活儿了吧?!”

窗户里的师傅点点头。

大馋鬼仔仔细细地把那双鞋缝好,放在了一边,刚要休息一会儿,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坐到小凳上。问:“小哥哥,我给你一毛钱,你能把我的鞋缝上吗?我这鞋烂了……”

“一毛钱?缝鞋?”

大馋鬼抬头看了看那个男孩,他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脸上脏兮兮的,本来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那、那你把鞋脱下来吧。”

那男孩高高兴兴地把鞋脱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就把鞋给补好了。男孩把一毛钱递了过来。

大馋鬼冲他一摆手说,“不要钱了,你走吧。”

那男孩一听说不要钱,高兴的给大馋鬼鞠了一躬,连连说:“谢谢小哥哥,谢谢小哥哥……你是个大好人。”

听了他的话,大馋鬼给乐得合不拢嘴。

男孩走了,他美滋滋的回味着那个男孩夸自己的话。

这时,师傅走了过来,问:“没收钱?”

大馋鬼点点头:“嗯那,俺看他太可怜了,衣服都破成那样了还穿着呢,俺就没跟他要钱,算是帮助他吧。”

师傅严肃的说:“做买卖就是要报酬的,你可以少收但不可以不收。”

“那你看他多可怜呀……”

“那我问你,你说这个世上谁不可怜呢?是你不可怜还是我不可怜?你不可怜,不到学校里上学能到我这学徒吗?我不可怜,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娶上老婆?唉!所以,不要可怜别人。”

大馋鬼虽然不敢再和师傅顶嘴了,可是心里却格外不舒服。这时,师傅从窗口探出头来说道:“我告诉你,你付出了劳动,得到报酬是应该的。”

“可俺帮助别人很快乐呀……”大馋鬼天真地说

师傅又给了他一句:“快乐不当钱花!”

“小气鬼。”

大馋鬼小声地叨咕了一句。幸好,师傅没听见。

这时,刚才送鞋的那个男的来去鞋了,他仔细的看过大馋鬼修过的鞋后不高兴地说:“喂喂,我说,你小子是怎么给我修的鞋呀?你看看,这鞋能穿吗?我这鞋也没那么破呀,是不是你把鞋给换了?你说!”

大馋鬼一听急忙解释道:“这双鞋本来就是你的,我是很仔细缝的,要不然你这鞋根本就没法再穿了。”

那人瞪起眼睛:“你胡说,我这鞋明明是双好鞋,就是让你给修成了破鞋的。喂喂,你会不会修鞋呀,不会修在这装什么相啊,骗钱哪?没门,老子一分钱也不给你!”

“你……”

大馋鬼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呀你!不服啊?不服,来呀,你敢打老子吗?”

师傅听见了吵骂声,顿觉不妙,赶紧出来劝。

不料,那人骂声越来越高,引来过路人驻足观看,人越围越多。师傅怕影响生意就对那人说:“行了,你走吧,就算我们白给你修的,不收钱了。”

那人蛮横不讲理的说:“不收钱就行了?我这鞋叫你们给修坏了,你们得陪我钱!”

大馋鬼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呼”的站起身,双手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要打人哪?”那人自觉理亏,一边后退一边说,“算了算了,我认倒霉……”说完,拨开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围观的人们很快就散了。

师傅望着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大馋鬼笑着说:“看见了吧,做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什么人你都能遇到。”

大馋鬼噘着嘴说:“那人就是不想给钱嘛!明明是双破鞋硬说是好鞋,好鞋能到鞋摊上来修啊!真是臭无赖!”

师傅又说:“算了,我看,你这鞋摊还是别摆了……”

“师傅……”

师傅摆了摆手说:“别说了,你不是做生意的料。”

大馋鬼急了:“师傅,这不能怨我,不是我缝的不好,那人就是不想给钱,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大馋鬼不服气的给自己辩护着,“师傅,再让我干几天你在决定还不行吗?师傅……”

师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摆鞋摊的第一天虽然没挣到钱,大馋鬼并没在意,仍然是高高兴兴的做着事情。接下来的几天里修鞋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这天,他正在给一个人修鞋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手挽着一位先生走进商场。

大馋鬼一愣,心想:那包是师傅给张太太做的,怎么会到那个女人手上了?一定是他们把张太太的包给偷了!

想到这,他一边加速缝鞋,一边用眼睛溜着商场的门。

很快,鞋修完了,来修鞋的人穿上走了。

工夫不大,那对男女有说有笑的从商场里走了出来。大馋鬼起身跟了上去。

他们转弯抹角来到了一个巷子里,在一个小角门前停了下脚步,男的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大馋鬼暗自点点头。

于是,他急忙跑到张太太家。

张太太一看是皮具店的伙计来找她,高兴地说:“你来得正好,我还想做件皮坎肩,你把这些皮子给你师傅拿去,尺寸他那有,告诉他,我过些天去拿。”

大馋鬼接过皮子说:“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最近你是不是丢东西了?”

张太太想了想说:“对呀,我丢了个拎包,那个包还是在你们店定做的呢!那天我刚买了个玉镯放在了包里,我就去买做衣服的料子,我把包放在了柜台上,可一转身包就不见了。”

大馋鬼认真的说:“刚才我看见你那个包了。”

“真的?在哪?”张太太喜出望外。

“在一个小姐手上拎着。”

“你没看错?”

大馋鬼肯定地说:“我没看错,因为你的那款包是师傅亲手做的,仅此一款,里子还是我缝的呢!”

于是,大馋鬼把跟踪的事给张太太说了一遍,把那个地址告诉了张太太。

张太太愤然地说:“我现在就去报警。”

大馋鬼嘱咐张太太说:“张太太,你可千万别说是俺告诉你的呀,要是他们知道了,准会砸了俺们店的,要那样的话,俺就给师傅惹了大麻烦了!”

张太太一再向他保证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等我把包找回来,我会酬谢你的。”

“不用谢。”

告别了张太太,大馋鬼拿着张太太交给他的那块皮子回到店里。

师傅看见大馋鬼回来了,非常不高兴,便问:“店里这么忙,你上哪去了?怎么不告诉一声?”

大馋鬼高兴的把皮子递到师傅面前,说:“师傅,你看,张太太要用这张皮子做件坎肩,俺去取皮子去了,嘿嘿……”

师傅本来是想说他一顿的,可一接过皮子却赞叹道:“哎呀,这皮子要是做个大衣服领子该多好啊,做坎肩实在是怪可惜的,这个张太太呀……”

“她要做啥你就给她做啥呗。”

“去去去,你不懂。”

师傅出于对职业的认真太度,他决定去找张太太。于是,对大馋鬼说:“你看着店,我去找张太太。”

大馋鬼笑着回答:“嗯那。”

师傅走了。

大馋鬼又开始修鞋。突然,他看见七八个警察一路小跑的朝刚才他偷偷跟踪的那个胡同跑去。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张太太报了警。顿时心里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他边修鞋边用眼睛溜着那个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大馋鬼正感到纳闷时,突然,看见从巷子的后面跑出一个男人来,后面还有几个警察穷追不舍。大馋鬼一看,前面跑的那个人正是偷张太太包的人。那人正朝自己这边跑来,正当那人就要经过鞋摊时,大馋鬼迅速把脚伸了出去,那人“扑通”一声被绊倒在地。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后面的追来的警察一把按倒在地,五花大绑的给带走了。

望着那男人的背影,大馋鬼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正巧,这时师傅回来了,他离老远就看见了是大馋鬼给那家伙使的绊儿。现在,因为过往的行人太多,人多嘴杂,不能揭穿这件事。于是,使劲儿的瞪了大馋鬼一眼。

到了晚上,师傅二人关好店铺门,大馋鬼知道,往往在这个时候,师傅就会跟他“算账”,也就是把他这一天什么事情没干好给数落数落,这对于大馋鬼来说已经是习惯了。

大馋鬼一边炒着菜,一边笑嘻嘻的问:“师傅,俺今天哪又做错了?你又拉着个脸哪?”

“你自己知道!”

“嘿嘿……俺不知道,俺没做错什么呀,你说呢师傅?……嘿嘿……”

师傅一脸严肃:“别嬉皮笑脸的,我都看见了,就是你把警察抓的那个人给拌了一下……”

“师傅,那个人偷了张太太的包,给了个另女人……”

“什么?”

“真的。”

于是,大馋鬼把事情的原委给师傅讲了一遍。这下,可把胆小的师傅给吓坏了,他说:“哎呀,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呀?像咱们做小本生意的是不能多管闲事的,咱们经不起呀。你想啊,人家要是报复咱怎么办?咱老的老小的小,咱不是干吃亏呀?啊?”

大馋鬼正义的说:“师傅,俺知道你是个好人,可好人是不能怕坏人的。”

师傅叹了口气说:“这也不怪你,你还小啊,唉!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大馋鬼呀,听师傅的话,以后别管别人的闲事。”

虽然大馋鬼点着头,但心里还是为今天的发生的事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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