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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感动

一个趔趄,安染的心竟莫名地抽搐了下,他的话魔魅般脑海回响:

‘除非你这辈子不来求我,否则――’

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下,随即,安染蹲下了身子,望着手中的资料,手下的动作都呆滞得越来越慢――

虽然从小的生活也并不富裕,可安染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捉襟见肘’的窘迫,房子抵押了,朋友,亲戚,朋友的朋友,能求的、能借的,她厚着脸皮全上了,转眼间,她欠下的人情都能绕着市中心绕两圈了。

许熠有钱,也并不吝啬,甚至于,对她家的困境,比她还要上心。只是,事发突然,他手头也的确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周转,顾不得避嫌,两个人天天电话不停。

得知最后的五万,他已经凑到,那一瞬间,安染差点喜极而泣。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情果然凉薄,除了个别的朋友,能够以‘定息’借给她周转的,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慷慨相助’的朋友了!曾经,或许对爸妈借高利贷的还甚是不解、颇有微词,两天下来,安染觉得自己的情状也不外如是!求人不如求己,若是高利贷的利息范围在可以承担范围内,或许,她也更愿意接受,总好过低声下气还要看人脸色,唯一欣慰的,便是许熠,自始至终,他都像是她生活中永恒不灭的光亮。

下了班,安染便迫不及待地往酒店跑去――优雅的餐厅,坐落在城市的中央,迎向那旋转的楼层,安染明显有些不自在。这儿格调的装潢、气派的场面,看着,就不是一般的高级。

断然没想到许熠挑了这样一间餐厅,安染有些恍惚的错觉。该不是她听错了吧!

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安染尚未动作,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迎了过来:“染――”

心悄然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安染自动选择了忽略称呼:

“怎么选在了这里?你明知道――”他明知道,现在她缺钱得厉害!

微微一笑,许熠接过了话:

“来谈生意,顺便!总是要吃饭的,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这里的粥品是一绝,你也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客随主便吧!”

引着她走向一侧靠窗的位子,许熠还绅士地替她拉开了椅子。

见他只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都是她爱吃地,还特意叫了她喜欢的奶香蓝莓香芋粥做了甜点,安染的心里划过阵阵暖流。

只有他,再艰难,也愿意为她奢侈!

拿起汤匙,安染轻声道:“谢谢――”清甜的滋味唇齿萦绕,幸福却也酸涩。

一餐饭,两个人寥寥数语,却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放下了筷子。相视一笑,许熠唤了服务生送上水果,才掏出了口袋里的支票:

“这是六万的支票,能把高利贷放得如此嚣张,肯定不是善茬,多点余地,以防万一也好!先还清欠款!记得提醒…爸妈,以后行事要谨慎!”

伸手接过,这才注意到什么,安染惊叫道:“你的戒指呢?”

瞬间惊醒,安染将支票推了回去:“这钱――?!你把结婚戒指卖了,是不是?!不,这怎么可以…?!”

“身外之物,还计较什么?!若不是时间太急,这点钱,根本就不是难题!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那丹丹?!”

“没事!知道了,最多也就闹两天!等周转过来,我再偷偷买个补上就是了!”

知道他的婚戒远远不止六万,这样的牺牲――

攥握着,安染心情莫名的沉重:

“谢谢,等抵押的贷款批下来,我立马还你!”

苦涩一笑,许熠深情的眸光像是掉入了幽潭,无奈感叹道:“除了模样的相似,你们…真一点都不像姐妹!”

那件事后,他也曾想过跟丹丹‘将就一生’,可事实上,一时片刻,他都是在极力忍耐。两年下来,他犹如行尸走肉,唯有面对她的时候,才像活着。

嘴唇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终归,许熠却是什么也没说!同样地,除了感激,安染也已经说不出话。

其实,他之后,走马观花地,她也曾与不少男人有过交集,可爱上一个人,或许只要一秒,要彻彻底底忘记,却需要千百倍的时间!

她知道他的心意,更了解丹丹,三个人的关系太过微妙,所以,她知道,她的安定,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才是相对的真正解脱,而她也在努力!

又聊了片刻,两人相继站起了身子,此时,过道上,恰巧一名服务生走过:

“慕容先生,这边请――”

下意识地侧身,慕容琛雕刻般的冷峻侧颜闯入眼帘,安染皱了下眉头:

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他?!

目不斜视,眨眼间,慕容琛已经越过了两人,安染却莫名地傻呆了一阵,直至许熠疑惑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们认识?”

蓦然回神,安染忙摇头道:“不!不认识!”

见她眼神飘忽,许熠下意识地扭头往前方看了一下,见慕容琛一路直行,他随即又转回了身子:

“那我们走吧!”

“嗯…”

见许熠转身离去,安染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刚面对许熠探寻的目光,她的脑海竟浮现出跟慕容琛翻云覆雨的凌乱景象,她,是真的心虚了!她怕他知道,那个跟他交往一年、始终在拒绝他进一步的女人,他眼中自爱的好女孩,居然那般随意地就跟一个陌生男人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一道冷光射来,倏地抬眸,安染这才惊觉,隔着几张桌子,慕容琛竟然站了下来,眯着眸子,直勾勾地瞄着她,眼神凌厉而冷漠:

像是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又似乎在责怪她求了不该求的人!

挺直脊背,安染逼迫自己扬了扬下巴,才优雅地转身,小步快跑地跟上许熠的步伐…

殊不知,这自我鼓劲儿的一幕,到了某人眼中,只剩下不知死活的――生生挑衅!

走出酒店门口,安染刚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上挂了多年的手机挂坠竟然没了,止住步子,安染将包包翻了个底朝天。

惊觉异样,许熠又转了回来:“怎么了?”

“我的手机挂坠…掉了…刚刚我还摸过,应该掉在餐厅里了――”说着,安染就想回去找,许熠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掉了就掉了!我再买一个送给你就是了……”

“反正不远,应该还在,我去找找!您忙了一天了,别送我了,早点回家吧!要不,一会儿丹丹打电话…又要吵了……”

边说,安染边摆手又折了回去。这个手机挂坠,她挂了多年,即便边角已经又了明显的磨损,她却始终都不曾扔下。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承载着她太多的喜怒哀乐。

折回座位,服务生正在清理,说明来意,安染便在沙发及桌下细细搜找了一番,最后在沙发后背的缝隙里捞出了镶嵌满各色钻石的金色小天使,轻轻擦拭了下。查看了下扣眼,见未曾损坏,才放进了包中。

安染突然一个转身,恰巧跟服务生撞到了一起,两人都是本能地自救,却还是有几滴酱色的液体迸溅到了安染白色挎包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出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服务员望着安染的包包,冤得都快哭出来了!

虽然自己的提包不是什么世界名牌,可对安染来说,也算是奢侈品,她也不免有些心疼,可知道错不在服务生,便接过了纸巾:

“没关系!我去洗一下就好!”

擦拭了下,见还是留下了浅浅的污渍,门口处,安染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身后,异样的眸光如影随行――一路垂着头,直至一道暗影落下,差点又撞到人,条件反射地,安染先惊跳地后退了一步,抬眸,却不由得怔了一下。

“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直起身子,安染不自在地打了个顿:“没有…”

那次之后,他没再来找过她,也没再送过礼物,她以为两人这是划清界线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跟她找招呼,脸上…还是一派热络的温笑。

一时间,安染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因为上次酒会的事儿,不免,她心里有了个疙瘩。

似乎看出了什么,慕容唐自顾解释道:

“出了趟远差,今天下午才刚回来!不打不相识,我可是真心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染,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感觉不到他的恶意,安染猜想可能是自己电视剧看多了,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毕竟,事实上,他虽然让她帮忙,却任何要事都没跟他透漏过,再戒备,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朗然一笑,随即道:“当然!”

“这才对嘛!”轻笑一声,近距离,慕容唐这才注意到安染面色的憔悴疲惫:

“怎么一下子又愁容满面的?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若是有什么困难,不要自己扛着,我很乐意为你分担……”

虽然只是几句话,一瞬间,安染心里却是极致感动的:

“没,没什么事…已经解决了!谢谢……”

“瞧你,怎么还一副想哭的样子了?看起来,是真的遇到麻烦了!记住,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好了,笑一笑,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了你!今天我还约了客人,改天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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