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去玩……步真请我喝茶啦!”
夜旒熏阴测测的笑了:“他有那么好心?”
安心被他越问越没底气,直到他的手伸进衣袍内,她才猛然惊起:“喂,你干什么?”
夜旒熏一边扯她的腰带,一边恶声恶气:“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伤。”
检查的过程很快,身上光光的扫一眼什么都看清了。见她好端端的夜旒熏明显松了气:“看来步真还比较怜香惜玉!”
沛然回来了,夜旒熏没地方睡,而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愿意跟士兵挤在一起。
虽说是春季,但是凌晨也是冷气嗖嗖,安心往床里面腾了个位置:“明天再跟你支个帐篷,今夜就在我这将就将就吧!”
夜旒熏躺下,手枕着头,无声叹息:“有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的!”
“琅邪准备退兵了!”
恩不错!
“那坏的呢?”
“坏的是……他这一次准备把矛头指向宋国!”
脑子里突然想起步真说的那句……琅邪想踏平你宋国,只需要一个晚上。翻译的再直接点,琅邪一个晚上就能干死你!
日头偏西,又是一天的尾声。
夕阳落尽,步真手持折扇,慢慢晃进离大营不远处的树林。
这树林里有座庙,年代久远,庙里的和尚早不知去向,只有一尊文殊菩萨孤孤单单坐在破庙里,慈眉善目的望着脚下苍生!
这一幕,怎么看都讽刺!
那里,雪千寻果然已经等候多时。
一身血红的他,好像一朵幽幽盛开的火炼,美丽且夺魄。
听见有人靠近,雪千寻转身,微微眯起眼:“你来迟了!”
步真啪得合上扇子,与菩萨打了照明,无辜笑笑:“没办法,琐事缠身,能抽空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今天一战,无关国仇家恨,单单只是个人恩怨。
“六年前我败给你跟琅邪,不晓得今时今日,步真你有没有长进!”殷红的薄唇爬上一抹冷笑,衣袖里的手掌一颤,树林里立即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哗啦,倦鸟归巢的鸟儿被这种磅礴的气煞惊的扑腾起翅膀,朝安全之处飞走!
步真急忙避过锋芒,右手执扇,拼尽力气挥过去。顷刻间,两旁的枯草像被龙卷风卷起一般,蜿蜒着朝雪千寻掠去。
月亮出来了,月金轮呼哨着飞过,沿途洒下一串流连的光束。
草屑纷纷落地,好像落了帷幕。
但是,这对于雪千寻来说,恰恰才是开始!
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在庙里打的不可开交,偶尔一方占了上风,却不能至对方以死地。
雪千寻奋力一挥,月金轮蹭蹭擦过庙宇的房顶,将文殊菩萨的脑袋毫不费力被切下来。
千斤重的佛头被人一脚踢向步真。
雪千寻是个神魔不羁的人,但步真不一样,他对神明敬畏,本想回击,一个犹豫,却是松开扇子。
泥塑的佛头少说也有千斤重,砸过来不死也重伤!
可雪千寻不想这么白白便宜他!要死,要得死在自己手上!
那佛头半空中被人劈成两半,碎了一地。
步真刚躲过一劫,就看见那道红衣风一般的栖身过来,紧接着,月金轮如鬼魅般贴上他的心口。
这一劫还是没有躲掉!
已经杀红了眼的男人眼中蹦出嗜血的光芒,不光光因为那被囚禁的五年零七个月,更多的是,这个人曾经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所以,今日,必须有个了断才是。
只要再用一分力,步真必死无疑!
雪千寻的手已经开始用力,步真痛苦的闷哼。月金轮划破皮肉,正准备再进一步。
场面危机,
凭空一声童音打破这杀气。
“父王!”
紧接着,小小身影风风火火跨进庙门。
宋傲本该在宋国等候安心回来,谁知得到消息,他的妈咪被人掳走了,当即不管不顾立即率兵御驾亲征,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被告知他妈咪好端端的,只是父王跟人去打架了!
刚才他们路过树林,听见月金轮的呼哨声,当即肯定,父王肯定在这里。
宋傲瞪着雪千寻骇然的模样,心跳停止,父王这是在干什么?他不是说过,要率领千军万马来宋国娶妈咪的么?
停顿间,宋傲惶恐,他晓得,妈咪不喜欢杀人!要是父王杀了人,妈咪一定会生气!
“父王!”这一声,已经接近撕心裂肺!
脆脆得童音不带一丝杂质,却能穿破一切。
杀红眼的雪千寻已经听清楚是谁在叫他,侧头,看见宋傲一身晃眼的龙袍立在门边。
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杀人。
宋傲见他不动,又补了一句:“父王你在干什么?妈咪不喜欢!”
雪千寻的手略微一顿,不自觉,已经松开了力道。
是啊,安心不喜欢!
砰——月金轮没人控制,掉落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好像不甘愿的悲鸣。
紧接着,门槛外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
人头涌动,步真踉跄两步,站稳看见来人。
沛然、杉木、夜旒熏、斩风……还有安心!
安心手扶门框,显然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
沛然跟斩风没看见刚刚两个高手的对决,隐隐觉得有些惋惜。
可惜,事与愿违!他一到场,人家不打了!
杉木还算有些良心,吸口气:“步真大哥受伤了!”
雪千寻越过人群注视着脸色发白的安心,唇瓣微微张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场面异常的寂静。
安心看了看步真心口那渗出的血迹,再看看落地的月金轮,又看看雪千寻一副冷酷自傲的样子,眨眨眼:“你……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碗面给你们吃啊?”
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遮蔽大片月色,显得沉闷而富有诡异。
然而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却将这片死寂点亮。
安心不停的拨弄着火堆。
雪千寻、步真、还有夜旒熏各占东南西三个角,不自觉的坐成了一个三角形,谁也没有为刚刚那一幕做出权威的解释。
沛然跟杉木策马过来,系数将营地里储存的野味搬到这个小树林里。
“妈咪,你说的烧烤就是这个样子啊?”宋傲双眼晶晶亮。
安心动作一顿,看着他,这个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什么游戏。竟然对烧烤这么简单的聚餐方式敢兴趣。
不过倒也全靠他,才将刚刚那场厮杀平息掉,一口一个父王,一口一个叔叔,叫的那是一个甜,充分利用了他纯洁无邪的眼神打动在场的各位,让他们暂时放下国仇家恨聚在一起——吃烧烤!
呼……安心郁闷的拨弄铁丝上的烤肉,为什么每次做慰劳的活都是她的?不仅仅这样,她随时随地还要充当老妈子、侍女、端盘子的小妹、以及活络现场的主持人!
步真跟雪千寻暂时不打了,斩风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能跟安心在一起打仗、救人其实还蛮爽的,不过,对于这一次,他们来营救的人是步真就让他很纠结了。
步真是他们的敌人哎,再说,他可没忘记当初安心是怎么一脸愤恨的跟他描述步真有多阴险狡诈,并且时常拿步真作为反面教材教育他。其实,每一次的教育过后,对他来说就是打击,这种人聪明的让人嫉妒,来的时候他还很恶毒的想过,如果雪千寻把步真弄死了,他们宋国一定会多活几十年,不过,转念想了想,如果能在步真面前威风一下,成为步真的救命恩人,诱惑也蛮大的!所以他来了。结果,人没救成,反而在这默默无闻的玩火。这就让他很不解了。
其实安心也很纠结,这下三人齐聚一起,明面上是满足宋傲这个小朋友对烧烤的好奇心,但暗地里,她却发现这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飘来飘去……
手里的肉已经快要烤好……待会先给谁呢?
夜色下,步真慢条斯理的为自己伤口上药,一点没有拘束,好像他正坐在自家的草坪上烤火,一点没想过,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敌人!
夜旒熏抱着膀子,阴测测的支着一条腿,一直盯着安心的动作。
宋傲在雪千寻身边叽叽喳喳,向他讲述一路上的新鲜事。雪千寻淡淡的笑着,听的十分认真!
杉木跟沛然默默无闻的帮安心添火,时不时抱怨一下天气好冷!
哎。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一片鹿肉烤好,安心磨磨蹭蹭弄完,挑起来,谁知,三只盘子不约而同伸过来。
三个男人分别就是那三个不对盘的家伙,安心手一抖,暗自骂自己缺心眼,就知道会这样!
连忙堆起笑:“儿子,第一块应该是你的!”
不顾三人投射过来妒忌的目光,她心安理得的将肉片放进宋傲的盘子里。
幸亏有个儿子在这,要不然他们三人还不抢打起来!
宋傲垂涎已久,刚想咬一口,小脑瓜突然萌发一个想法,他吞下口水,一仰脸:“父王,你先吃!”
雪千寻愣了愣,却听宋傲又接着说道:“妈咪说有好东西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分享才快乐,我是妈咪最喜欢的人,而父王你是傲儿最喜欢的人,所以,这么看,父王你也是妈咪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