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脸都白了,咬牙切齿在心时把张氏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赶紧给锅里加水煮粥
其实张氏也就是骂的狠毒,真要给儿子再找媳妇,姚家也那份资本,抬个媳妇进门,就是聘礼也得七、八十两银子,姚家世代种田,一年都攒不了十两银子,那来的钱再娶?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连做梦都想要个孩子,舒氏眼里露出一丝失望,可惜六六始终是女孩啊,所以才会烟量减少。对李芳草却很受用,那边洗衣服的舒氏,一听到姚六六嚎啕大哭,赶紧放下衣服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嗔怒的看着姚泽生:“生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六六吓成这样。六六莫哭,三爷爷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三奶奶,三奶奶给你做主。”
……
眼泪一掉起来,姚六六真有种收不住的感觉,舒氏一来,赶紧把头往舒氏怀里一钻,抽抽答答的埋头闷哭,嘴里喊着:“三爷爷,三奶奶,别丢下六六,六六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你们也不管六六,六六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求求你们,别丢下我。”
一声声别丢下,听的姚泽生和舒氏心里疼的发酸发紧,舒氏更是连鼻子都红了,那眼泪眼瞅着就要落下地。
可怜的孩子啊,舒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用力的抱着她。
“生哥,你……你跟六六说了什么?”舒氏心疼的厉害,她膝下无儿无女,因为李芳草是真的怕。
女人无所出,虽然姚六六不是她所出,但昨日六六故意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还说她去哪,她陪着去哪,这份稚子之情,早就进了舒氏的心里。
她是打从心眼里心疼六六的呀,回头再想着,这孩子懂事乖巧,一路上虽不多言,但处处都透着她的贴心,大嫂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却是那么的虐待,还要把她留在村里等死,不论那一点,那一条,都可怜的让人心碎。
姚泽生这心里也满不是滋味,听舒氏的责问,连忙摇头说不是:“彩云你误会了,我没有说要丢下六丫头,我只是考了一下她,这孩子以前没少在启蒙学堂下偷听我上课,六六,你别哭,三爷爷救了你,自然不会不管你,你放心,只要三爷爷活着,就绝不会让你受苦。”
姚六六趁机抬起泪眼模糊的小脸:“以后也是吗?”
“以后?”姚泽生怔忡。
舒氏也僵了僵,想到姚六六在大嫂家过的比那猪狗都不如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爹不亲,娘不爱,不是打便是骂的日子,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姚六六心里叫苦,本尊以前的生活,那真的是古代版的暖春,本尊比那花儿还要苦B。若是那少年真能不负重望,平息了这场天花,那么将来,说不准,她还要回去过那苦B的生活,若是能得到姚泽生和舒氏一句承诺,那么她也算是有个盼头,最起码,以她现在的年纪,也确实需要一个保护她的人。
姚六六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姚泽生和舒氏,小孩就这点好,能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弱点来博取同情。
她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能平息了这场天花,她要想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一些,最好能换个监护人,比如说姚泽生和舒氏,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换也不是一句承诺就可以解决的,但至少她有了个盼头。
姚泽生是秀才,而且并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秀才,性情也并不迂腐,舒氏又是个良善的贤淑女人,若是自己能心想事成,她定能在这里过的逍遥自在,奔小康,当地主,进财宝,都不会是梦想啊。
良久后,姚泽生长叹了口气,将头偏了过去,是能明正言顺的休妻再娶,随即用力的抱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的抱着。
舒氏的心情十分复杂,那怕她再想,可没有大嫂同意,她也不能强行夺了侄儿侄媳妇的女儿,那怕是再不受宠的,此时,舒氏悲切的想着,要是姚六六不姓姚,那该有多好。
“六六,三爷爷答应你,就算将来你回到家里,三爷爷也会尽全力的照顾你,以后想学字,来三爷爷家里,三爷爷教你可好?”
承诺,她得到了,姚六六松了口气,虽然不能一下子达成所望,但至少拿了一个承诺。
如果老天帮忙,让那一家极品都死在天花或者官兵手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是姚六六心狠,而是她跟那一家子极品本来就没有感情,就算是本尊在这里,只怕在他们丢下她锁门走后,任她生死,也会心彻底凉透吧。
“三爷爷,三奶奶,六六以后长大,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一定。”姚六六挥了挥小手,坚定的道。
姚泽生眼睛红了,胡乱应了一声,躲开六六的目光,心里满不是滋味。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他总算释怀,为何在六六眼里看见了那一丝睿智和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智慧,原因就是六丫头吃的太多的苦,更亲眼看到家人丢下她逃走,再加上本来就是个聪颖的孩子,心智早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姚泽生想到自己之前胡思乱想的东西,不禁汗颜,更有些愧疚的连着六六在内,把舒氏一起抱在怀里。
“好,乖孩子,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咱们不会饿死,也不会冻死,这深山老林里,肯定有猎户搭的简易房子,咱们今天晚上先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咱们四处找找。”
原来还有猎户盖的简易房子呀,那太好了,姚六六心喜。
一夜无话,舒氏心疼六六,因此一夜都抱着她入睡,而姚泽生心情很复杂,脑海里最多的是姚六六那番带着哭腔所说的话,句句都戳他的心窝,虎毒食子的人,那是他的亲大嫂,亲侄儿,亲侄媳妇啊。
六六又早慧,若是男儿,他断定,姚六六必不会是池中物,那怕大嫂两阻拦,只怕自己也会想尽办法,细心教导,生女儿在农村,这样早慧,只怕心灵会有所扭曲,那怕现在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来,但将来会不会……
后果姚泽生不敢去想,睡意渐渐袭来时,他想着,还是要趁着六六在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再好好开导她一下,总不能让她真的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来,大嫂和侄儿侄媳妇,到底是她的亲奶,亲爹娘。
第二天醒来,姚泽生便帮忙生火煮小米粥,因担心浓烟会引来官兵,所以只拣了些细树枝起火,粥也只煮了一会,水开便灭了火。
好在那小米昨日就下到锅中浸泡,因此滚锅后拌了些野菜,虽味道有些野菜的苦味,但胜在抗饿。
今天要正式入山,这一入便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猎户在深山老林中设的简易房子,所以姚泽生让舒氏和六六都放开肚皮吃,自己赶紧去看看昨日下的陷井。
没多久姚泽生回来,两手空空,神色也十分尴尬,不用看也知道,昨晚一无所获了。
舒氏和六六一起安慰了他几句,毕竟他是秀才又不是猎户,捕不到东西也正常不这。
入山的路更不好走,基本上都是上山路,就连毛驴都走的呼哧呼哧,就更别提他们三个了。
而另一边的大路上,少年还在原地,经过昨夜,他发现身体果然轻松了很多,四肢也终于不再无力,心中暗叹那小泥猴身后的高人果然高明,若是此药方有用,那高人只怕也能跟再世华陀可相比了。
想到那高人让小泥猴说刺儿掌是仙人掌,少年不禁嘴角上扬,经过一夜的琢磨和体会,发现这东西,果然很妙用,绿色的桨汁一擦上豆疮,便明显感觉清凉,不再发疼和发痒,仅仅一个晚上,豆疮里的脓液竟然就消了不少,若是再擦上半个月,必然是可以痊愈的。
重新给身上的豆疮擦上刺儿掌的桨汁,想着趁身体有力,不如四处找找,却在寻了半天后,都没发现小孩的踪迹,少年无奈,只好放弃寻找,捏着挖来的板兰根和刺儿掌,赶紧转往南河郡府。
中午的时候,清水加杂粮面饼,让面饼在肚子里发胀了后,接着往前赶,终于在太阳快下山时,突然看到一山腰处生起一道黑烟。
“生哥,这是?”
“有人。”
三人均很惊喜,山中不可能无缘无故生烟,看这黑烟,明显是树叶燃烧的烟幕,没过一会,黑烟变淡,便知这是火生好了,烧的是干柴,那是直接忽视的。,这不是证明前面有人,又是什么。
筋疲力尽的三人,这一刻可以说是满血复活,赶紧马不停蹄的往有烟的山腰走。
快要接近时,姚泽生,舒氏和六六同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骂:“要死个,你这个败家的赔钱货,你还能做啥?你说,叫你煮点粥你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好吃懒做的废物,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操心你们,没有一个让我省心,全都是黑了心,烂了肺的,遭天杀的,当初我就是瞎了眼,才把你抬进家里来当菩萨供,还是个不生蛋的母鸡,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难道真要断了我姚家的香火根子啊!”
姚六六脸变色,咬牙切齿的紧紧拽住舒氏的手。
舒氏和姚泽生对望了一眼,身体同时僵硬。
这时李芳草那尖锐又带不甘的声音,细细的道:“娘,我这不是生了两个吗?”
张氏闻言,声音又高了八度:“生了两个?你生的那赔钱货有什么用?带把吗?是我们老姚家的香火根子吗?你还有脸给我顶嘴,叫你煮个粥,你给我煮饭,遭天杀的瘟疫,啥时候才能没有还不知道,你还敢给我浪费,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带着你那两只蛋,给我饿着,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们。”
“啊……娘,你不能饿我,我都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我就真要饿死了,我要饿死了,谁给你生带把的香火根子去。”李芳草一听又要挨饿,脸都变了,赶紧求饶。
从猴儿山跑出来到现在,她是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要拿这么多的东西,哪怕是头牛,也背不起啊。
“娘……”
“娘……”
两声哭腔,正是那姚长娣和姚唤娣。
张氏气的面黑腮鼓,冲着李芳草啐了一口浓痰:“你要能生,早就给我生了,好吃懒做的废物,丧门星,再敢跟我顶嘴,你就给我饿三天,最好饿死算了,我也好重新再给我儿找个能生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