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没喝多……没喝多。”盼笙不理他,完全把他当作醉酒的人,居然哄起来。
刘沛东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人相信,干脆不再解释,控制着把一半的体重压在盼笙身上——这样既可以跟她亲密接触,又不会累着她伤到孩子。
李师傅跟小陈面面相觑,看出一些门路来,两人相视一笑,还是赶紧一前一后的护着,直到把人送回房间。
刘母过来看望儿子,被刘沛东不耐烦的赶出去,“妈,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没事?喝成这样了还没事?镇东回来不晓得吐了多少次了!你胃又不好!”刘母不放心的追问。
“妈……我没事啦,你们回去睡吧。”
盼笙在一边怔愣片刻,此时反应过来也赶紧说:“我会照顾阿东的,您去休息吧。”她没有叫妈妈,因为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但言语间的礼貌恭敬一分不少。
刘母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些不合时宜,讪讪的笑了一下,明白过来:“行行,我不管了,有媳妇的人了,总不要我这个做母亲再操心。”长辈说着走到门边去,还不忘回头提醒,“沛东,阿笙身子特殊,你懂的吧?喝多了就早点休息,不要瞎闹腾!”
刘沛东一开始还真没懂,可是顾盼笙却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脸红的像番茄一样,欲言又止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回应。
刘母离开,带上了门,可是屋里的两人还尴尬的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来打破这种窘迫和难为情。今晚共处一室是无法避免的,本就觉得有些拘束,现在被长辈暧昧的一句话提醒,空气里的水分子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蹭蹭的升高了温度,盼笙僵在原地半晌,耳根儿都热得烫起来,才懦懦的说:“你……你没事了吧?”
刘沛东靠在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随意的敞开着,脑袋后仰疲惫的倚着,眉头紧皱,“没事,你先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
他一本正经的说话,盼笙心里的尴尬才觉得少了一些,抬头看去,蓦地发现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而他一手抬起罩在额头上的动作,使得这个身材高大强势的男人看起来,更有了抹羸弱的味道——怕是这些天,他疲惫到极点了吧!
顾盼笙忽然之间心里酸酸的,觉得他好可怜的样子,情不自禁的走近一些,关心的问:“阿东,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你先去洗吧。”
刘沛东低沉的声音确实有些虚弱,不过却很坚定,“我没事,有点累而已,你去洗吧,我坐一会儿就好。”
“可你看起来……”
“放心吧,没事……”男人睁开眼,温润的瞥一下,低低劝慰。
盼笙还想说什么,可见他一动不想动的样子,估计此时让他休息一会儿反而好一些,站在原地顿了顿,便轻身离去。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刘沛东才抬起另一只手捂在胃上,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连呼吸都微弱起来。闭着眼皱着眉陷在沙发里,耳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声,明明身体某处像是火烧一样灼痛着,可心底里,居然觉得这一刻是幸福的。
盼笙在浴室里一边洗澡一边担心着,卸了妆动作迅速的冲澡,又从里到外穿戴整齐,查看没有不妥了便赶紧开门出来。
一眼看到还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英俊的五官在灯光下看的清清楚楚,那眉目间的痛苦也无所遁形,盼笙心里一紧,大步过去:“阿东,你怎么了?”他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微阖,如不是低低起伏的胸膛,她几乎以为——那一刻,心里蓦地一慌,仿佛被人掐住了心脏。
刘沛东微微怔了一下,抬眼坐起身子,“你好了?”
盼笙不被他的话引开,在他身边坐下,柳眉紧蹙:“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你妈妈说你胃不好,你今天又喝了这么多酒,是不是胃疼啊?”她看到他的手刚刚从胃部移开。
“没事,习惯了……”刘沛东轻描淡写的说,而后看了她一眼,动身准备起来,盼笙见他这么固执,有些生气,“你要去哪——啊,小心!”
她话没问完,男人强行站起的身躯又晃了两下,盼笙眼疾手快,赶紧扶着他,两人一声低呼齐齐跌坐在沙发上。
刘沛东脑中警铃大作,怕自己压到她了,脸色越发苍白,“你怎么了?有没有压——”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盼笙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明明身体都虚弱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逞强!“你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又没人笑话你!你强撑什么?”一向温言细语的顾盼笙,此时只是生气焦急,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噼里啪啦的就开训了,哪里去听他说了什么。
刘沛东错愕的怔住了,看着几乎是柳眉倒竖沉着俏脸的女人,浑身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一时没说出话来。盼笙吼完之后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面颊又红了红,不过这个时候刘沛东也不敢多想,只以为她是太生气了。
盼笙干脆趁着这个威力,又站起身来,口气不善的命令:“好好坐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刘沛东虚虚伸手,正要拉住她,说自己没事,盼笙一回头,眼神颇为严厉,“好好坐着!”
刘沛东剩下的话生生咽回去,那只手无力的垂下来,目送着女人开门出去。
她对刘家大宅并不熟悉,好在看见云姨还在楼下偏厅里忙碌着,盼笙下去后,礼貌的询问了一番,又嘱咐云姨不要吵醒了其他人,她进厨房烧了热水,又找到了胃药,几分钟之后,重新回到房间去。
刘沛东已经和衣躺在沙发上,脸孔紧绷,右手已经毫不掩饰的捂在左腹部了。她无力的叹息一声,端着热水和药片进来,在他身边坐下。
“阿东?”此时,她的身影又温柔下来,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刘沛东随即睁开眼,眉眼间一片暖色。
“给,这是大麦茶,云姨说可以调理肠胃的,还有些烫,你小心一点……这是胃药,云姨说你平时就是吃这个药的。”盼笙扶着他坐起来,把水和药都递过去,照顾周到体贴。
刘沛东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又是一阵暖流滑过,乖乖接过水和药,捧在掌心。
盼笙见他此时老实起来,用教学生一般的口吻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干嘛老喜欢强撑着?”她现在明白,这人怕是在酒店时就不舒服了吧,所以后来一上车就闭着眼了。
刘沛东苍白的嘴角似乎露出一个笑,清冷的声音道:“你刚才发火,好凶……”所以他不敢不听话了啊。其实,他的胃病早在部队就落下的,一直没怎么在意,后来退役到了地方,又做刑警,三餐不准时凌晨吃宵夜都是常有的,他自己都感觉到这两年渐渐加重了。可是,部队出身的人,谁会把一个区区胃病放在心上啊,若不是去年因为胃痛晕倒过一次,家里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的。因为每次犯病,他还是照样工作,忍一忍就过去了,周围没人知道这个。
盼笙面色微窘,见他慢慢吹着杯里的金黄色液体,一下一下的浅尝,只觉得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动作由他做起来,竟也可以这么优雅好看,她注视的愣掉,顿了一下才说:“谁让你逞强的?身体不舒服就要看医生,这样熬下去只会让身体越来越差!”
刘沛东喝了一口大麦茶,发现里面居然有甜甜的味道,抬眸看她,后者立刻明白,解释:“加了蜂蜜的。”
他笑一下,继续慢慢的品尝,而后又把药丸吃了,“我身体很好,没事的,不要担心。”他温和的宽慰。
可盼笙还是不放心,坐下又问:“你疼的脸都发白了,还说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不用,真没事……”刘沛东摇摇头,捧着热茶慢慢喝,身子渐渐热起来,后背上都有了一层汗意,虽然身体还是无力虚弱,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药丸发挥了作用,竟觉得胃里好受了许多,暖暖的一片,酒意也散去不少,人也渐渐舒展开。
等刘沛东把一杯茶喝完,盼笙很自然的接过杯子,“还要不要?”
原本想说还要的,可想到她也累了一天了,跑上跑下的也麻烦,他又摇摇头,身子向后靠去,“坐会儿就好了。”
盼笙见他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表情也不是那么痛苦了,想必这热茶喝着效果很好,于是又起身:“我再给你泡一杯去。”他帮了自己这么多,能为他做些什么,盼笙也很高兴。
“不用了……”刘沛东微微起身去拉她,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他刚捧过热茶,所以掌心里火热一片,甚至都被汗水浸的微微湿润,盼笙被他不轻不重的抓着,只觉得手腕上的触感太强烈,整个人瞬间都热了起来。
刘沛东意乱情迷,只觉得这个夜晚美好的让他如在梦幻中——她穿着居家的睡衣,头发温顺的披着,眸光深深,温情脉脉,这一切都是对他的啊。不管是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这一刻,他都醉了,想来老天爷待他也不薄,能跟心爱的女人有这样的接触,此生无憾了——这样想着,他粗粝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下莹润光滑的肌肤,低低呢喃出一句:“笙笙……”
那低低的一声呢喃仿佛从肺腑里发出一般,说不出的温柔婉转,顾盼笙眸光垂下,落在男人捏着自己的大掌上,耳边清清楚楚听到这两个字,仿佛两颗石子投进了心湖,“滴咚”两声荡起阵阵涟漪。
手腕的温度骤然变了味道,盼笙像是被被烫着一般缩了下,刘沛东顿察觉到什么,忽然清醒,不好意思的连忙放了手,眸光闪烁,吱唔着不知道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