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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舍之缘

他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她心里爱的人是阿杰,明明知道假结婚只是一时策略,明明知道将来离婚是必然的,可又为什么苛求那么多?还无端端的对她发怒?

车子再次缓行起来,刘沛东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淡淡的开口:“盼笙,你现在先不要去想以后怎么样,行么?离不离婚,等到了那一步再说。”

他的口气松懈不少,盼笙心里的悲伤渐渐消融,忽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她没有心思去揣测这男人莫名的怒意来自哪里,只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嗯……”

刘沛东心里还是忐忑,为刚才的行为后悔,可是见她很累的模样,他也不好多说,只能不安的看她几眼。

回了家,各自回房,这一晚,两人再没有说话。盼笙辗转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刘沛东脱了衣服,看着身上的青块,暗忖老爹的身手还是那么矫健,一拳一脚居然都毫不留情。

未婚先孕,败坏家风,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嗯,记得父亲是这样说的。他有多想希望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即使被父亲打断一条腿都无所谓,可惜……闷闷的挨了打背了黑锅,这女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渡过了这个艰难期,两人分道扬镳。

刘沛东啊刘沛东,你居然也有这样有苦不能言的时刻,居然也有这样爱一人到极致却又不能表白的痛楚。一生遇一真爱,可却得不到,幸或者不幸?

洗了澡,躺上床,同样的辗转难眠。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状况便有点恢复到之前刚认识时的模样,虽同处一个屋檐,但相见的机会很少,即使碰上,也是简单的问候寒暄。刘沛东这种性格淡然不拘言笑的人,如若不是主动与人搭话,便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之中的难以接近,盼笙隐约察觉到还是那一日的某句话惹了他生气,可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是哪一句。

依然要上课下课,她忙碌之中精神渐渐好起来,并不是忘记了阿杰离去的伤痛,只是已经学会了隐藏,换一种方式表达这种哀痛而已——比如,转移注意力去关注腹中的小宝贝。

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在众人亲眼见识了顾盼笙的未婚夫是如何优秀体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说她道德败坏有伤风化愧对为人师表之类的,转言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怀孕结婚双喜临门。走在校园里,同事们看到她的眼光再不是斜睨或轻视,反而老远就热情的打招呼:“顾老师,听说你新婚将近,恭喜恭喜哟!”

顾盼笙笑着回应,点一下头算是谢过了,陈秋月却翻着白眼小声唾弃:“哼,前阵子她还说你坏话呢,什么怀孕了男人都不知道是谁,还千方百计瞒着什么什么的,这会儿又装好人。”

顾盼笙看她一眼,轻描淡写:“人之常情啊,难道指望人人都像你这样无条件的相信我么?”

陈秋月闻言,笑容越发甜美:“呵呵,既然知道我人这么好,那么……顾老师是不是考虑一下让我做伴娘呢?”

呃,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做伴娘啊?

“我知道你妹妹也要做伴娘的嘛,可现在不是很流行伴娘团么?咱们不组团,两个也不算多吧?”见盼笙没有说话,陈秋月赖皮着巴上来,笑盈盈的说。

来了这里,还就跟这位小姐妹最谈的来,另外几位也只是关系一般而已,盼笙实在是舍不得拒绝,想了想点头:“那好吧。”

晚上回了家,她正准备做饭时,房门上传来开门声,刘沛东破天荒的没有加班,按时下班回来了。

踏进客厅,看到站在厨房门口冰箱前面的俏丽身影,刘沛东也怔了一下,而后淡然问候:“回来了?”

“哦,也刚回来没多久。”盼笙眨眨眼,回答。两人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的说话了呢,他今天的脸色看起来还是那样,不过说话的语调和缓很多,盼笙腹议:生气生完了?

呵,倒没想到他这种大男人也会生气的……

察觉到她柔柔的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身上,刘沛东有几分不自在,修长的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尴尬的看了看自己,他终于忍不住问:“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盼笙“哦”一声,忙收回视线,“没有……没有。那个,你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快和隔阂的,又怕两人相处近了他的奢望会越来越多,他便刻意保持着距离,可听到她那句“你晚上在家里吃饭吧”,俨然一个妻子很自然的问候丈夫,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为零,愣了一下迫不及待一般,连忙点头:“是啊!”那不然他回来做什么?

他呆愣近乎傻傻的动作让盼笙忽然压抑不住的笑了,顺手又从冰箱里多拿了一些食材:“我手艺不是很好,你将就吧……”

被她一闪而过的笑意感染,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顿时温和起来,此时正好雨过天晴,夕阳大放光彩,从那整面墙的落地窗穿透进来,照在客厅地板上,又投射到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上,让他越发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盼笙看男人一眼,顿觉得脸颊一阵发热,连自己都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仓皇抱着食材进了厨房。

刘沛东还沉浸在在她有点俏皮的笑容之中,见人已经不在眼前了,他一晃神苏醒过来,目光追随过去,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情不自禁抬步过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两人之间不再是前几天有些冰冷的状态,盼笙心里也无端端的高兴,恍如外面正明朗亮丽的夕阳,男人进来询问,她头也不抬,赶紧回答:“不用不用,你出去吧……”她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给他做做饭就当是偿还了,哪里还用他一个大男人帮忙啊。

其实刘沛东哪里舍得让她为自己做饭啊,只是这种感觉太好了,让他私心的禁不住陶醉,她说不用,他也不勉强,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碌。金黄的光线从窗户里钻进来,落在她发上,耳上,手上……她芊芊玉指沾着水正在洗菜,反射着太阳光,便觉得连夕阳都变得俏皮起来,在她指尖轻盈的舞蹈……

头一回觉得,一个女人做家务时,也可以美到如此地步——刘沛东包装了几天的心,在这一顿自作多情的“爱心”晚饭中,消融的如一湖春水。

婚礼提上日程,一切井然有序的安排着,顾盼笙跟学校请了婚假,临走时又给几位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留了请帖。她并没有通知全校的老师们,可是婚礼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连校长都去了,而余下的同事们,自然是全部无一遗漏,成群结伴去了她的婚礼。

婚礼前夕,刘沛东再一次确认是否需要通知她的父母,顾盼笙眸光幽幽的思索片刻,虽有犹豫,但口气坚定:“不用了吧。”

两人关系虽有和缓,但是私密的事情仍然聊的不多,她这幅模样,刘沛东也不再坚持,“好,那我就安排人去接老奶奶,另外,你妹妹说要做伴娘,那得早一天过来。”

其实,盼笙很想说一切从简吧,最好是就请他们家的亲朋好友吃顿饭就可以了,可想到刘家的家世,她也知道不可能了,只好点点头:“嗯,我会通知她的。只是……我奶奶年纪大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男人淡淡的语调低低沉沉,大掌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盼笙回看一眼,点头安心下来。是啊,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别人操心么?想到很快可以见到奶奶,盼笙又高兴起来。

原以为小城镇来的老奶奶肯定是一身土里土气,谁知当刘沛东看到这个花白银发、满脸皱纹,穿着打扮还有旧时大家闺秀风范的老太太,微微吃惊了。顾盼笙见到奶奶,高兴的迎上去抱着,老人家也亲切的抱着孙女儿,两人激动的许久没说话。

刘沛东站在一边,看着女人脸上露出的笑容,嘴角的唇线也微微上勾。

“奶奶,您累不累啊?来,快坐下快坐下!”拥抱完毕,顾盼笙拉着奶奶在屋里坐下,脸上还是兴奋的光彩。

顾奶奶摸着孙女儿的手,又上上下下打量几番,才笑盈盈的说:“笙笙都要嫁人喽!时间可真快!”

一提这个,顾盼笙就心虚,好在顾奶奶心情也好,没注意到孙女儿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只是看着一直站在身边没怎么说话的刘沛东,老奶奶的眸中又流露出欣赏之意——刚才,是这个小伙子亲自去车站接的她,一路上,这年轻后生都表现的谦逊有礼,稳重从容,这一点很是讨老人家喜欢。

见奶奶眸光看向刘沛东,顾盼笙也回头看他一眼,盈盈眸光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刘沛东过来坐下,叫了声:“奶奶。”

“哎,好好……”老人家高兴的答应,又拉着孙女儿的手,问了两人许多问题。

刘沛东还有事情要处理,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就离开了。顾奶奶看着孙女儿走回来,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开门见山的问:“笙笙,我记得你以前谈的那个小伙子……是姓戴吧?可是这位——”

对于这件事,盼笙之前就跟刘沛东商量过,原本是打算瞒着老人家,直接让刘沛东充当阿杰的,可是后来一想,刘沛东就是本地人,结婚时那么多亲朋好友都在场,父母也在,可盼笙早跟奶奶说过阿杰是哪里人,这个谎根本圆不下去,最后索性硬着头皮跟奶奶说了实情。当时在电话里,老人家没有多问,现在面对面见到了孙女儿,她还是忍不住关心。

“奶奶,这有什么啊……您别担心了,我跟他现在很好——”

毕竟没有见过戴国杰,老人家对他的印象为零,现在一看刘沛东这么优秀,显然是人中之龙,顾奶奶的心很快被收买,只是点头:“这个阿东人不错,奶奶活到这个岁数了,看人的眼光绝对准。笙笙啊,不管你过去怎样,既然跟阿东结了婚,就要一心一意的,奶奶也相信,这个姑爷能对你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爸妈那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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