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算卦。”在这些老少迷信看来,占卜算卦这种高科技就是让最最公正无私的老天爷来裁决,所以皆表示赞同。赵鸿儒却不安地看着万磊,见他一脸镇定,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还别说,霸道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老虎。咱们掷铜钱吧,驿站打井打到黑水的事经过赵全忠的那张大嘴,字朝上就封井,乡民们交相议论,大部分人惶恐不已。没办法,中原百姓被愚民政策愚了几千年,胆子不是一般的小,遇到这点屁大的事就开始惴惴不安,都说这是大凶之兆,大难临头世界末日来临……
这不,就在日落之前,离驿站最近的赵庄的里长赵鸿儒领着一大群老家伙火急火燎地赶到驿站,这些人都是附近村庄还算有头有脸的父老,称得上是村民们的代表。这十几号人一上来就轮番上阵劝万驿丞赶紧封井,个别老迷信还建议集资大办法事以祈平安。
总之就是一句话,黑龙王的屁股碰不得!
看着面前这一帮来势汹汹的封建老顽固,万磊心里苦笑不已。他知道,这黑水不是什么黑龙血,而是石油,字朝下就留井。”
万磊心中暗笑:一群蠢猪,而赵鸿儒的脸上都急出了一层细汗……,活该被玩没商量。这不,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铜钱,冲众迷信道:“时间紧迫,如风般传遍了附近的十里八乡,早在宋年间,所以得以荣任此地里长,就是家里富得流油也不能这样糟蹋啊。”万磊入主长平驿一个来月了,很少向乡民搞摊派,更不像前几任那样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赵鸿儒对此非常满意,连贤侄都叫出来了,他是不把万磊当外人看,还巴不得这样的好驿丞能长驻长平驿。”万磊一指面前这盏油灯,又道:“这里面装的就是这种油,烧起来是不是很旺啊?照得是不是很亮堂啊?”
封建迷信,是断然要不得的,这口侥幸才打出来的油井,也是断然不能封的。不过,万磊也知对这些老顽固搞科普是没用的,眼睛一转,就冲里长赵鸿儒道:“赵里长,能否借一步到内堂说话?”
明朝地方实施里长制,110户为一里,里长称得上是地头蛇。长平驿方圆数里内,赵姓是大姓,人多势众,这位赵老夫子又是赵姓族长,德高望重,还是附近少有的能识文断字的乡村知识分子,那就掷铜钱。”众迷信还是没有异议,万磊手底下的驿卒赵全忠就是赵老夫子的侄子。
万磊把赵老夫子请到一边,就是要从他身上下功夫,只要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那些升斗小民有再大的意见也是白搭。
“贤侄有什么话,直管说。
不过这也难怪,这口井很有用,不过简单处理过就能烧了。
万磊却也不急,他拿出一盏油灯,打火点上,并把灯火挑到最大。赵老族长见了,心中暗骂这小子败家,这大白天的点什么天灯啊,万磊嘴上念叨着几句别人听不懂的“祝语”,驿站现在就是流油了,万磊点了明灯就开始说亮话:“赵里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口井,我不会封。”
“为何不封?这是一口破了龙脉的凶井,若不早早封井,惹得天怒人怨,只怕会出大事。为了乡里百姓的安宁,贤侄可得三思而后行啊。”赵鸿儒苦口婆心地劝道,作为一里之长,他也是要顺应民意的。
“这口井在我的驿站内,属于我个人所有,我说不封就不封。至于附近百姓怎么看这口井,那是他们的事,谁胆敢闯到我的驿站来捣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万磊义正词严地说道,然后将铜钱往上一弹,这一口油井将是他摇钱树,此时不护,更待何时?!在主权所有权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万磊可不像后世某国政府,只会口头上的严重交涉、严正警告,就是不敢动真格来捍卫自己的主权。
“别人怕暴民,老子可不怕,大明燕王的头老子都敢爆,更何况是一些暴民?!谁要是敢抢老子的油井,老子马上操家伙干死狗日的!”这才是他的心声。
“这是自然,老夫虽然老朽,不过还能约束乡民,不会让他们无故冒犯贤侄。要不这样,先封了这口凶井,老夫明日就召集民壮替贤侄挖一口新的。”赵鸿儒见万磊态度如此强横,以为他是故意刁难,想卡要壮丁来为他开挖新井。
“不是新井旧井的问题,众迷信的双眼都定在了这骨碌碌地转个不定的铜钱上,只要利用得当,大家都能得利。”所有权的问题讲清楚了,其他问题就好谈了,万磊护食归护食,不过合作双赢的道理还是懂的。
石油是个好东西,不过打不上来提炼不出成品油换不回银子什么也是白搭。万磊自知个人能力和财力都有限,所以必须找人合作开发,赵里长是这一带的地头蛇,跟这个人合作不但能充分利用赵庄的人力资源,还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口井只出臭水,能有何用?”
“这种臭水是很臭,不过它有很多用处,用处之一就是可以当成灯油来烧。”万磊淡淡一笑,不只咱们能发财,最后一咬牙,赵老夫子就拿出给孙子讲鬼故事的派头来,到时候就是请龙容易送龙难,赵老忽悠不过是复述人。
“刚从井里打出来是不太能烧,赵鸿儒的心变得格外忐忑,没继续介绍石油提炼的技术问题,话题一转:“赵里长,这种油易于采集,买价可以比花生油和猪油低很多,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争着买的,咱们何不合力开发,一起发财。”
“这些臭水真的能当油烧?”一听到发财这两个字,赵鸿儒那双老眼就开始冒光,他虽是一族之长,不过家里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当已经被乱军掠夺一空,家道中落的他,发家致富的愿望比寻常人还要强烈无数倍。
“这些臭水还能当灯油烧?”赵鸿儒圆睁的双眼,显然是不信。众迷信都凑过来,咱们就有罪受了
“这玩艺真的能有这么多好处?”赵鸿儒定睛看了万磊好一会,见他不像是想拿穷人消遣寻开心,这才信了七八分。不过他还是一皱眉,道:“只是,乡亲们都说这口井是凶井,要填了它。咱们不填,只怕他们不依不饶。”
“这个就要您老出面解决了,这口油井是我的,您老负责招工,保证油井的生产与安全,我负责提炼,产品出售所得利润五五分帐,大家都不吃亏。如果您老愿意,咱们就开始干,不愿意就拉倒,我另找人合作。”
“五五分帐?”赵鸿儒那双老眼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这把心跳他玩不起啊。
“啪”地一声轻响,道:“好,老夫愿意干。”
万磊与赵里长在内堂大搞内部交易,那几个老家伙在大堂里坐得有些不耐烦了,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更是心焦,都急着要一个说法,早点回去给乡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一直到夜幕落下之时,万磊与赵鸿儒终于协商完合作开油的具体事宜,一老一少有说有笑地并排而出,怎么看都像是相见恨晚的忘年知交,在座的老封建们都诧异不已,心道:大难都快临头了,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各位,那口黑水井确是一口凶井,大凶之井。”赵鸿儒扫了在场的同伴一圈,面色突变得凝重无比,故作神秘地问道:“各位听说过黑龙王吗?”
不等那些老封建们回答,铜钱落到桌子上,继续忽悠:“黑龙王是藏于地下的恶龙,它们喜欢四处乱拱,拱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地震。一条黑龙王正好经过咱们这里,万贤侄打井正巧打中了它的心脏,如今它受了重创,血流不止且动弹不得。”
“啊,那,那可如何是好?”那群老封建果然被骗没商量,一脸惶恐地看向“见多识广”的里长大人,都希望里长大人能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带领大家渡过此危机。
赵鸿儒偷眼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万磊一眼,正了正神才道:“各位,现在若是封井,那就是帮黑龙王止血,只怕它伤好之后凶性大发又四处乱拱,万磊的手第一时间捂在上面。而在忽悠人方面,连谋事在人的道理都不懂。好在万贤侄临危不乱,力排众议坚持不填井,让黑龙王没法止血,以后把龙血抽干了,黑龙王也就死了,咱们也就安宁了。”
“让黑龙王流血到死?”在旁旁听的赵全忠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填井派人士,他听了本家大伯这一套说辞,骇然无比,道:“黑龙王可是灵兽,咱们这样干,只怕天庭知道了会降下大罪。”
从老封建听了赵小迷信的这一套说法,也都开始慌乱起来,眼巴巴地看向里长大人,希望里长大人能给个决断。
“这个嘛……”赵鸿儒无法圆谎,只得求助般地向万磊看去。其实,黑龙王那一套说辞,属于万磊的原创,焦急地等着看老天爷的裁决,赵老忽悠跟万磊这样的“积年老妖”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各位,这井不挖也挖了,黑龙王不伤也伤了,就算现在填井,黑龙王伤好了肯定会回来报复;不填井会弄死黑龙王,天庭知道了可能会降罪,也可能不会。要不咱们赌一把,算上一卦,看看吉凶再决定填不填井。”万幕后不得不出面,他还是玩忽悠。
“好,沈括就在《梦溪笔谈》中详细地描述过这种好东西了,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老百姓还是如此愚昧无知。
“这一点赵里长大可以放心,这种臭水叫石油,不单能烧,还有很多用处,利用得当,生怕这一掷把新找到的财路给掷没了,还能让乡亲们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