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只是杀手,不讲江湖规矩……”无面的声音出奇的阴冷,带着一丝杀手的冷酷与血腥,邪气而低哑的笑着,黑色斗篷遮去了他的所有面容,让他在晴天白日看起来,一故如同鬼魅幽灵一般。
“谁……”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凌突然出声,但是却只吐出了一个另人心惊的字眼,而后凌厉而深幽的眸光清冷的望向无面,薄唇又吐出了一几字:“买你的人是谁……”
无面的身形动了一下,似乎慕容凌周围的肃杀之气影响到了他一般,云音微拢起秀眉,眸光划过了一丝寒气,有些冷冽的望向无面,示意他挟持凤雨柔离开。慕容凌是否是高手,她并不知道,但是冷莫言必定不可小窥,正如碧衣所言,如此下去,无面必然吃亏。
无面看到了二人身后的云音,他冷眼扫过眼前的二人,突然擒住了瘫软在地上的凤雨柔,但是却不想慕容凌竟也同时出手……
气氛,在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凝固了一般,几乎在云音眨眼的瞬间,二人竟同时拉住了凤雨柔的手腕,云音长睫一颤,眸光凝视着慕容凌紧握住凤雨柔手腕的那只有力的大手,心口,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都往下沉一般,她定定的凝视着不能轻举妄动的无面,突然伸手取下了发髻上的琉璃珠花砸向了无面。
对峙的二人,因为无面身子细微的闪躲而突然交手,凤雨柔再一次陷入了惊恐慌张,她在二人都松开她的手腕时,不禁抱着头尖叫起来,而慕容凌与无面则是飞上了半空打斗起来……
撕的一声,漫天的明黄色丝绸入雨一般飘然落下,大堂内,因为凤雨柔的失控叫喊,再次一次骚动起来,原本躲藏起来的十多位侍且都惊慌逃窜,甚至衣衫残破,发鬓凌乱的冲出了香堂。
尖叫声与混乱融合成了错综复杂的场面,因为佛堂内的逃离的侍妾,导致了寺庙外的百姓也因为惶恐而四处奔窜,像是整个洛阳城都陷入了一种不知所云的慌乱中……
站在金像前的云音,仰首望着满天入飞雪一般四处零落飘落的残布碎片,与半空中不断交替的明黄与黑色身影,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却又更加的握紧。
她没有想到慕容凌的武功竟如此的出神入化,至少在她所知道的江湖人物中,还没有一个足以与无面相媲美,她曾经有想到慕容凌会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可以与无面在半空中交手十余次依旧平分秋色。
因为打斗扩张的范围越来越大,佛堂内的众多佛像都东倒西歪,那些香炉与积缘箱甚至都被打翻在地,香灰四处弥漫,一片灰色蒙雾。
“小姐……”碧衣站在金像的旁侧,慌张的望着眼前短短片刻就已经破败不堪的场景,焦急的唤着立在金像前的云音,而后在看到因为无面的剑气而横扫过来的一尊大佛金手掌向云音砸来之时,吓地立刻冲出。
但是在她还没有碰到云音事,一抹黑色身影突然如狂风般将她二人拉住,腾空飞出了大佛堂。
“啊……”碧衣惶恐的大叫起来,在不过一瞬间,她们却又平稳的站在了地上,而那座大佛堂却同时传出来崩塌的巨响,随即,那些胆子较大,围观寺庙周围想看发生什么事的老百姓顿时纷纷尖叫逃离。
云音站在清冷的空气中,望着自己刚才所在的那座佛堂如退却的潮水一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面色不觉有些苍白,她忙的跨前一步,刚想轻唤无面的名字,可是却在自己的胳膊传来阵阵疼痛之时,才想到自己刚才躲过的浩劫。
猛然转首,却对上了冷莫言剑眉拧紧的面容,不等云音开口,只听他也有些气息不稳的道:“王爷与那杀手都是顶尖高手,所以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秀眉一动,云音的眸光划过一丝愣怔,随后才明白,原来冷莫言是以为她在担心慕容凌的安全,心头的慌乱有些平稳,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刚想说什么,却又听崩塌的佛堂处一声砰的巨响,三抹身影腾空飞起……
云音与冷莫言立刻转首,望向那天蓝之处的三抹身影,只见慕容凌抱着凤雨柔娇柔的身子,正向寺庙内堂奔去,而无面正穷追不舍。
“我去帮忙,十七夫人一个人小心……”耳边传来冷莫言焦急的话语,云音的身子却是僵直的站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回首,冷莫言就提身而起,如一阵肆虐的狂风一般追随着无面消失的方向而去。
四月初天,清风吹拂杨柳,白絮纷飞,如雪飘落。抬眸望天的云音,在看到一团团成球滚落在地上的白色迷雾时,竟自己也无法知晓自己此刻心绪的冷笑了一声,而后对站在一旁,似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碧衣道:“碧衣,现在我们自由了,是么?”
碧衣有些失魂的怔了怔,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她有些迟钝的转首望着云音木然的面容,抿了抿失却了血色的唇,微颤道:“小……小姐……说……说什么?”
云音收回眸光,转眸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面色苍白的碧衣,眸光中满是另人无法读懂的清冷与暗沉,她漠然的轻道:“王府的侍妾都已经跑了,碧衣不是也希望能逃离那个牢笼吗,此刻,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此刻离开,慕容凌想必也不会加以追究,因为他想要救的只有一个女人而已。
碧衣怔了一下,随后满是呆楞的眸光像是清醒了很多一般,她紧张的望着云音淡漠平静的神色,不禁慌忙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此刻才发现,整个洛阳大街的寺庙前,竟只有她们二人,原本喧闹繁华的集市,空旷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夫……夫人们呢?”碧衣有些结巴的问道,清澈的眸光中满是疑惑,但是更多却是透进心里的恐惧。
“颜如玉想必已经埋在了残片破瓦中,其余的都逃走了……”云音淡淡的道,而后抬首望了一眼,前方向这边跑来的士兵,抿了抿,拉起依旧呆楞的碧衣,向一旁的市井岔道中躲藏起来……
“小……小姐”碧衣依旧无法回神的任由云音拉扯,在躲藏在一条幽暗岔道旁面馆后时,才有些喘息的眨了眨双眸,眸光有些复杂的望向云音凝视士兵前来方向的清冷侧容,抿了抿唇,轻道:“小姐,王爷他……是不是只救了十六夫人?”
云音的身子怔了一下,随即转眸望向一脸担忧之色的碧衣,眸光不显丝毫波动的道:“碧衣想说什么?”
碧衣凝视着云音那淡漠得如同寒冰一般的眼神,心头像是被什么扎疼了一般,她握了握拳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眸光认真的道:“小姐,你变了,变得……太过淡漠,变得已经不像以前的小姐了……”
她的小姐变了,变得另她觉得寒冷,虽然以前的小姐也曾不择手段的对付想要害她们的人,但是那时的小姐依旧有情绪,至少在谈论到别人生死的时候,会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就算在下手对付陷害自己的人的时候依旧会觉得不忍,可是现在……
“小姐变了,变得连一丝怜悯心都没有了,为什么?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碧衣的声音带着虚弱的哀伤,像是在强忍着呜咽,因而使得她的声音都细小得另人听不得不真切。
云音望着碧衣哀伤得像是在她身上寻找什么的眼神,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无法承受的撕裂疼痛,她知道她在寻找什么,她是在寻找真正的云音,眸光一暗,云音静静的望着碧衣,在她再次想开口之时,清冷的道:“将簪子送到云兰手中,是你为我完成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再不阻拦……”,说罢,竟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暗巷中,再不理会身后的碧衣。
碧衣再一次愣住了,她怔怔的望着云音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娇柔,却弥漫着一种另人无法诉说的冷清气息的素洁身影,泪,终于掉落。原来,她真的不再是自己曾经的小姐了,因为小姐曾说,会对她永远不离弃……
黑漆的幽暗走道里,一抹苍白的身影漫无目地的缓缓走着,像是失魂落魄的幽灵一般,云音望着眼前与周围将自己紧紧包围的阴森与冷意,停下脚步,竟突然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悲伤愣站在原地。
清冷的风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向她袭来,如刀犀利的刮过她的侧容,吹拂起她垂在胸前的青丝……
轻敛的长睫轻颤了两下,抬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光亮,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经历了十年的磨难之后,还依旧要生活这样的梦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