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凤崎君回到宫殿,只将方明空安置在芷兰殿,然后就不曾出现在方明空的面前。
月余时间飞逝而去,方明空对于凤崎君不曾前来探视,似乎并不在意,她每日在丫头的摆布下,打扮得清丽可人,娇艳清灵。只可惜,娇花清妍,无人观赏——
“方姑娘,你的插花可真美呢。”侍候在侧的丫头见到方明空还在拨弄着插花,立刻惊叹。眼前两株欲放未放的娇艳清荷竖插,仅用了些许小花绿叶点缀,更显出清荷的妍丽。
方明空淡淡一扬唇,眸底却不染笑意。“只可惜——”回眸一瞟,只见房中已经放了好几瓶插花,满室洋溢着微微的花香。“银儿,咱们去御医房。”这是她唯一感激凤崎君的地方,他下令可以让她在宫殿之中随意走动,亦可以让她随意出入御医房,找寻“冷知音”的解毒之法。
闻言,银儿将方明空刚刚插好的花瓶捧起,“请问方姑娘,这花瓶该放置何处?”放眼看去,满屋子里能够摆放花瓶的地方都已经占满。
回眸一看,“就交给你处置好了,看哪位愿意收容,便可拿去。”方明空不甚在意的说,这只不过她平日消闲之举。抬眼望去,若是在天城,这时候她只怕仍然在处理生意上之事。但——一丝微末的苦笑扬起,“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在这所宫殿之内,道路复杂迷踪,若是没有个熟悉道路的人带路,只怕她出不了这所宫殿呢。
自然是明白方明空心中所思,银儿抿唇一笑,“是,银儿谢方姑娘。”她抱着花瓶往外走,走到宫门外,便被一抹身影给吓倒,失手差点打破花瓶。眼看着娇艳欲滴的娇花就要因为落地而折断残落,一抹迅影即至将花瓶捞起,一个旋身,站稳身子。“小心。”
银儿跪在地上,“城主饶命,城主饶命。”眼见凤崎君将花瓶接过,心里更是担心凤崎君会因此而降罪。“奴婢一时失手,差点伤到城主,城主饶命。”
淡淡一笑,凤崎君抱稳那花瓶。“这如何能够怪罪于你呢?不过是本主突然在此,你亦不会因此而受惊吓。”他敛下眼眸,“这是方姑娘亲手所插?”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情愫。
依旧处于战战兢兢的心情下,银儿听见凤崎君的问话,立刻回答。“回城主,是的。方姑娘在这个月里都取自新鲜的花朵,用以栽插。”
扬唇一笑,“你起来,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这花瓶,我带走,不过可别与方姑娘说。”话落,他便潇洒地转身离去,若是仔细察看,便能够看见他眸底难得一见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瓶。
银儿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该回去带方明空到御医馆。才刚回到屋里,便见到方明空独自凝视着那瓶凤尾草出神,“银儿,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她眼角余光瞥见银儿的身影,立马敛起眸底的情绪,微微一笑。“那花瓶,你交给何人了?”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却见银儿居然为此而紧张起来,心底不由得有些怀疑。
“方姑娘,那花瓶是奴婢收起来了。”她低垂着头颅,不敢看向方明空。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凤崎君所说的话,不能教方明空知晓此事,虽然她不明白城主到底是何意,但她依旧不敢违抗。“若是,若是方姑娘,现在想要回了,奴婢现在回去拿就是了。”
方明空眸底闪过一丝讶然,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真奇怪,我都在这儿住了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义兄呢?”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眸敛起,掩去了大部分的情绪。“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到御医馆,免得耽搁了事情。”自知时日飞逝,就这么过去了月余时间。即便她在御医馆内查阅了不少的医书典籍,都没有找到解毒之法。
越是找,她的心就越是冷却下来了。越是期盼着星龙的到来,希望他能够告诉她,找得到隐世良医,姐姐有救了。但,终究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星龙一直都没有来。
银儿得到方明空的特赦,对于自己终于不必想谎言,心里免不得松了一口气。立刻站起来,扶着方明空已经日渐消瘦的身子。“方姑娘,您看您都瘦了不少了。您就不要再挑灯读医书了,若您真是如此喜爱医书,那白日里头去御医馆也是一样的呀。毕竟城主都已经下令,方姑娘您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更是可以阅读医书,即便碰上任何医术上的问题都可以请教御医。”她有些心疼地凝视着方明空已经削瘦的手腕。
摇摇头,方明空闻言也就只有抿唇一笑,眸底闪过一丝担忧跟沉痛。“你不会懂的。”她声音透着虚弱,脸色更是出奇的苍白。唯有一双依旧灵活亮晶的美眸还有神气,这亦是她现在唯一仅存尚有精神的地方了。“走吧。”
虽然心里头担忧不已,但银儿还是没有多话,只是搀扶着方明空。
原本以为城主将方姑娘迎进了芷兰殿,是重视方姑娘,毕竟芷兰殿是凤舞城历代城主夫人所居住之处,也只有城主夫人能够住的居所。可是这一个月来,城主并没有前来探望方姑娘,一次都没有。所以那些风波就渐渐平息,开始流连了一些流言蜚语,说方姑娘并不是那么受宠。
方明空如何不解银儿眸底的心疼,她也只是抿唇一笑,笑中含义也只有她自己清楚罢了。跟随着银儿的脚步,往宫门外走去——她感觉自己是越来越虚弱了,若是不依靠银儿,她根本就走不到外面去。
方明空回眸一瞟,见到满室的娇花,眸底一黯。何人知晓,她在心中的期盼?插花,不过是想要那个或许她永远都等不到的人看见罢了。她以为,自己可以贪图一些共处的时间,却没有想到——既然现在事情迫在眉睫,她也不能够就这样下去了。
多久了,没有看到这满园艳色。每日必经之路,她今日才看见这一片嫣色,是她无心欣赏,还是娇花躲避不想见呢?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并没有注意到地上一块小石,差点被绊倒,幸得银儿相扶,才不至于她出糗。
对上银儿眸底的担忧之色,方明空抿唇一笑。“放心,没事,我只是想事情出了神了。”
银儿如何不担心,想当日方姑娘进宫之时,虽然说不上是身子健壮,可今日居然憔悴至此。“方姑娘,您可不能这样了。银儿给你送的那些饭菜,您一定要吃完才是。”这个月方姑娘茶饭不思,终日就只捧着一本医书钻研。她请她用膳,方姑娘总是回答她待会儿,可她每次去收碗筷之时,发现膳食几乎没动。
浅淡的笑了,方明空笑而不语,并没有给出确切的承诺。“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说着,她几乎靠在银儿身上,吃力地走动着。“方才,我只是在欣赏着满园的娇色,出了神。”她说话的声息变得虚弱不堪,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呼吸都变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方姑娘,要不,待会咱们到了御医馆,就请御医给您诊脉好吗?”银儿虽然身材娇小,但现在的方明空虚弱不堪的状况看来,也没多少重量,搀扶起来也算不上艰难。
摇摇头,“用不着。”方明空眼看着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途,总觉得路的终端是她永远到不了的彼岸。她淡淡一笑,“药医不死病,却医不了——”相思苦。眸子一黯,方明空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银儿知道自己无论多说什么都没有用。“银儿,不要去告诉凤城主。我不想拿着点小事儿来烦他,毕竟一城之主,公务烦扰。”她的笑容分毫不减,眸底却闪烁着淡淡的苦涩。
银儿并没有看出方明空眸底的情绪,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迈着脚步。方明空不舍地回眸瞟了娇花盛放一眼,回过神来跟随着银儿的脚步。
她因为自己是天城之民的身份,所以除了前往御医馆,她都不会在周围走动。即便是她插栽的娇花,都是经由宫人送来的。但即便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不去惹麻烦,但若是麻烦找上门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