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梦汀纤无力地倒下,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我不是说了,你可别随便往黑子的地盘上去吗?你看你,被打成什么样儿了?”一道苍劲有力的老年男声由远及近,语气带着严厉责怪及心疼。“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伤着内腑了。待会,咱们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咱们不过是乞丐罢了,贱命一条,哪里有那么矜贵?何况,那些势利的大夫,自然是不会到咱们这儿来的,别徒惹恼火了。”一道略显虚弱,却依旧有理的少年男声回应。“咦,阿爹,你看那儿,好像有座轿子。”
“别管了,不过是座轿子罢了。走吧,你受伤了,回窝里去休息会儿。”老年男人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忙着将少年赶回自己的屋里去歇着。“要不然,你这伤可难好起来了。”
少年男人深吸了口气,“话可不能这样说,最近听说上头来了群土匪。说不定上面发生了打劫的事情,里面若是有人那可就惨了。而且,你看,那轿子像是千金小姐坐的样式。若是女子,那身子可更娇弱,怎可多待在这儿?”他的话语中透着倔强,像是一定要探个究竟。
“得了得了,你别多管闲事了。你想想看,如果上面真的发生打劫了,坐在轿子里头的姑娘家还能在里面吗?不都被土匪劫去了,再说,若是她没有被劫去,而是不小心掉到这儿来,还能活命吗?”那山虽然不算高,只是这上头洼洼坑坑这么多,经过这么多轮的撞击,只怕里面的人都成死尸了。
“爹啊,你看哪!那山上面不是有棵小树吗?说不定那轿子刚才先挂在树上,再掉下来的。经过这么一缓,可能里面的人还能够有救的。”少年的声音有着坚持,“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先去看看。可不能够让人家失去被救的机会——”说完,他甩开爹亲的手,强忍着伤痛,颠簸着走到轿子外面。并没有犹豫,连忙掀开轿帘,只见一名穿着华丽,只是脸色透着异常苍白的小姐——
“爹,你来看。这位小姐还有呼吸,还能救。”黄昏的残阳光影在梦汀纤苍白的脸蛋上染上几分迷幻颜色,少年吃力地将梦汀纤抱出来,努力不影响到自己的伤处。不料,还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处,顿时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还是我来,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样抱着一位姑娘,会牵动伤口的。”老年人立刻上前,想要接过梦汀纤纤弱的身子。少年不着痕迹地避开,“不碍事,这位姑娘身子娇弱,用不了多少力气。倒是阿爹你的身子不同以往,自从上次被黑子的手下打伤了之后,你的伤处经常隐隐作痛,不适宜做这种事情的。”说完,他强忍着疼痛,跨步往前走去——
老年人像是看出端倪,唇畔一抹欣慰的笑意,眸底却闪过些许的担忧。他跟随着少年的脚步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当他回到家,就只见到儿子刚刚将梦汀纤安放在木板上面。他精明的双眸随意瞄了梦汀纤一眼,眸底顿时闪过一抹冷然——“这位姑娘,你即便救回来了,咱们也请不起大夫。”
“可是我记得阿爹你也略懂些药理呀。上次你被打伤之后,咱们也请不起大夫,最后还不是被你自己下的药方给治好的吗?”他诧异地回眸,“现在我看这位姑娘不过是因为经过一轮的撞击,所以才会经受不住昏倒的。有那轿子承受外力,她的伤并不重,我相信爹你的能力也能够将她救醒的。”他坐到老年人的身旁,身上的伤痛隐隐传来,让他不由得蹙眉。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老年人斜睨了他一眼。“一舟,我不是说过了上次是瞎猫碰着了死老鼠。看人家的衣着,想必是个千金小姐,若是不小心治死了人家,你叫阿爹我赔命吗?”他没好气地说,“按你的说法,咱们是贱命一条,即便死了也没有人在意,可是人家千金小姐不一样。”
“可是她是我宁一舟救回来的人,就不能够在咱们这地方死去。”他的眼珠子一转,笑得贼兮兮的。“阿爹,你想啊,她的家人没见到她,肯定会在这里大范围地找寻,若是在这里找到她的尸体。你想,我们——脱得了罪吗?如果阿爹你不肯出手,那么我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你懂医理吗?若是交给你,倒真的会将人家害死。”他真不懂,自己到底收养了一个怎么不知死活的家伙。“即便咱们救醒她了,又能怎样?她身中奇毒,没有解药还不会死吗?”捞了这么一个麻烦回来,真是的——
狐疑的瞄着老年人,“阿爹,你才瞟了她一眼就能够看出她身中奇毒,你诓我啊?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他的眸底染上一抹精明,“说不出来了吧,就知道你见死不救。天哪,我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狠心冷血的阿爹啊?”
重重放下茶杯,“怎会不知道,这是凤舞城常见,而天城向来不存在的奇毒——‘冷知音’。原本是不存在的,即便这样毒药的毒草在凤舞城随处可见,但此毒若是不经提炼,是于人畜无害。只是后来,凤舞城内的一名姓冷的大夫将此毒炼制出来,原本他只是想要看看效果而已。却不料提炼秘方被人盗去,从此凤舞城之中便存在了这种毒药。只是,解毒的方法,当时冷大夫并未曾炼制出来,所以懂得解毒的大夫并不多。故此有人替这种毒药称为‘冷知音’,其意谓,能解此毒之人,便是冷大夫的知音人。只可惜,即便是凤舞城,这种毒药都是无药可解之毒,因为到如今都未曾有人得知解毒之法。”话落,老年人的脸容有些扭曲,眸底闪过愧疚之色。
姓冷?宁一舟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双眸定定地凝视着老年人。“阿爹,你——有办法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但是熟知他个性的老年人却明白宁一舟已经结下了定论。“我能说不知道吗?”
“那,阿爹,求求您帮个忙,把人家姑娘救活回来。”他有些不安地看着老年人,“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如果就这么被毒死了,怪可惜的。”
“你没听我说吗?此毒虽然在凤舞城随处可见,但因无药可解,所以之前便被先城主列为禁药。而在天城,这种药是不曾出现的,而且在这儿亦没有生长提炼此毒的草。可见,对方乃是凤舞城之人,而且是位高权重的。他千辛万苦弄来毒药,只为了毒死这位姑娘,还要让她受尽百般折磨。说不定,她跟人家真有深仇大怨。贸然救人,岂不是要将咱们置于危险之中?”他恨声道,“你可有想过这一点?”
宁一舟轻轻叹息,不舍的看了梦汀纤一眼。“阿爹,你看那位姑娘虽然现在受到毒素的折磨,弄得脸型消瘦。可是也不难看出,她娇媚的容颜,若非身中此毒,她想必亦是一位大美人。年纪也不甚大,家底也不错,应该会嫁个好夫婿的吧。就这么就死去,怪可惜的。”他没有再求老年人,只是哀叹。
“你——”老年人收养了他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一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最后也只能够恨恨地妥协。“要是你因此暴露在危险之中,可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怪不得人。”他这么辛苦,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呀?人家自己都不珍惜了。
闻言,宁一舟知道老年人妥协了。“我就知道我阿爹肯定是心地善良之辈。”立刻眉开眼笑,上前恭维。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只是,他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就这么断命。
老年人对于宁一舟的恭维不以为意,这家伙比女人还要善变。才不过一刻钟时间,他才说过他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之辈。他从怀里掏出一直木瓶,拔开瓶塞,将其凑近梦汀纤的鼻尖来回晃动。不一会儿,梦汀纤的眼皮跳动,双唇轻启,发出嘤咛之声,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