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盾律师事务所的谢律师打电话给云子昂,让他们立即到蓝盾来一趟。三人匆匆赶了过来。要上楼的时候宋小天忽然说肚子疼,要上大号,叫云子昂和陈松柏先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才进来。
谢律师说:“根据你们整理的有关案情的材料和陈青云向我陈述的事实,我发现此案有两个个关键人物,一个是文雪儿,另一个就是沈义风。文雪儿是能证明陈青云在案发当天不在案发现场的时间证人,沈义风则是能证明陈青云在关于为什么要延时报案的陈述中没有说谎的证人。只要把他们两个找出来,案情就明朗了。”
陈松柏:“文雪儿和沈义风?他们两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呀。”
“所以才叫你们来呀,这是我收集的一些关于文雪儿和沈义风的基本资料,里面有文雪儿的照片,沈义风的照片暂时还没有。你们拿回去看看,希望能对你们找人有所帮助。当然了,我也会帮助你们去调查取证,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们,随时保持联系吧。”
谢律师把一个资料袋交给陈松柏。
陈松柏:“好的,谢谢你了,谢律师。”@
……
三人回到小怜家的时候,杏妮正在走廊上洗衣服,小怜和纪思思在一旁剥毛豆。
陈松柏把谢律师的话重复了一遍。杏妮的手立刻停止了搓动。雪儿?上个月她在路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很像雪儿,到底是不是她呢?
小怜从陈松柏的手里接过资料袋把文雪儿的资料拿出来看,突然,她指着文雪儿的照片叫了起来:“这个女人我见过。”
大伙都围了过来。云子昂看见照片上那女的,也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小怜继续说道:“大概在一个月前,这个女人到我家来讨水喝,我还和她聊了一会。后来,我在集市上卖鞋垫,她又来买我的鞋垫。就是陈叔挂在悬崖上的那天。小柱子捡到一架纸飞机,那个女人一眼就认出那架纸飞机是陈叔叠的,还很肯定的说纸上的留言就是陈叔的笔迹,她还哭着叫我赶紧去找人救陈叔。”
陈松柏:“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小怜瞄了一眼杏妮,道:“我怕杏姨会不高兴,怕引起陈叔和杏姨之间的误会。”
“是雪儿,一定是雪儿,她已经回来了,那义风…”
杏妮没再往下说,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纪思思:“小怜,快把沈义风的照片也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陈松柏:“暂时还没有沈义风的照片。”
杏妮迟疑了片刻,说:“我有。松柏,你回去把妈衣柜里的那本相册拿来。”
陈松柏:“诶。”
云子昂:“文雪儿出现了是好事,陈叔的事就有希望了。我们要赶紧把她找出来,让她给陈叔作证。”
纪思思:“上哪找啊?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小怜,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的家庭住址?”
小怜:“没有。不过她穿得很精致,看她那身打扮,应该是住在城里。”
云子昂:“等松柏把沈义风的照片拿来了,就让小天开车去镇上把他们的照片复印个百来张的,明天一早我们就把这些照片贴在城里的火车站、汽车站这些人员密集的地方,留下联系电话,这样找起来希望会更大一些。”
纪思思:“咦,宋小天呢?”
宋小天从屋里跑出来:“来了,来了,刚才口渴,进屋喝了口水。”
不一会儿,陈松柏回来了。他把手里的相册交给杏妮。
杏妮从相册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小怜:“这就是沈义风。”
小怜摇着头:“不认识,没见过。”
她把照片递给云子昂。云子昂拿着照片,手突然抖了起来。
小怜:“怎么了,云子昂?你认识他?”
云子昂:“不…不认识。”
每个人都看了沈义风的照片,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陈松柏把照片放回资料袋里:“那我们就先去镇上印照片了,明天一早就去城里找人。”
纪思思:“我和小怜明天也跟你们去。”
宋小天:“那你们明早七点在山下路口等着,我开车来接你们。”
云子昂把副驾驶座让给陈松柏坐,自己坐在后座上,向陈松柏要了资料袋,把沈义风的照片偷偷拿出来看。刚才只看了一眼,怕自己没看清楚,现在再仔细看看,没错,确实是他爹哋云浩宇。爹哋怎么会是沈义风呢?从他记事起,他爹哋就一直在台北和他们住在一起,怎么会是在塔山镇邮政局当过邮递员的沈义风呢?这怎么可能呢?可如果爹哋不是沈义风,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呢?会不会是爹哋有个孪生兄弟而他不知道呢?
宋小天把车开到一家复印社的门口,陈松柏下车把文雪儿和沈义风的照片各复印了一百份。云子昂没有下车,仍呆呆的想着心事。
回到小天家,云子昂犹豫再三,还是把沈义风的照片从资料袋里偷偷的拿了出来。他走进云卓远的房间,把照片拿给云卓远看。
云卓远拿着照片,戴上老花眼镜,看了一会,说:“这不是浩宇吗?你把你爹哋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干嘛?”
云子昂:“爷爷,这不是爹哋,他叫沈义风。”
云卓远:“不是你爹哋?那他怎么和你爹哋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阿忠,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浩宇?”
阿忠从云卓远手里接过照片仔细的看了一会,说:“老爷,这就是少爷啊。”
云子昂:“爷爷,爹哋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啊?”
云卓远:“没有。”
其实云卓远的心里也没有底,当年怀远把孩子抱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说这孩子有没有孪生兄弟。他也没有问过。如果这个照片上的男人真是浩宇的孪生兄弟,那么他不也是他的孩子吗?这个孩子这些年住在哪?和谁一起生活?是不是找到他就可以知道他母亲的下落呢?云卓远越想越激动,手哆嗦着伸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阿忠:“老爷,你别激动,先坐下来,你是要打电话是吧?打给谁?我帮你打。”
云子昂赶紧把云卓远扶到椅子上坐下。
云卓远说:“帮我打给怀远。”
阿忠把纪怀远的电话号码从通讯录里调出来,打过去。电话很快就通了。阿忠把手机递给云卓远。
云卓远:“怀远,我想问你个事,你姐当年生的是双胞胎吗?…不是啊?你肯定只有一个是吧?那好,谢谢你,我挂了啊。”
云卓远的表情有些失望,他又把那张照片拿起来看了一会,对云子昂说:“子昂,这个人现在在哪?能不能带爷爷去见见他?”
云子昂:“爷爷,我们也在找他呢。他二十年前就失踪了。”
云卓远:“你们找他干嘛?”
云子昂就把陈青云被抓需要找文雪儿和沈义风作证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云卓远又激动的站了起来:“子昂,你刚才说谁被抓了?”
云子昂:“我朋友的爸爸。”
云卓远:“我是问你他的名字。”
云子昂:“陈青云。”
云卓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把谁给杀了?”
云子昂:“陈翠玉。”
云卓远突然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瘫坐在椅子上。阿忠赶紧从一个小药瓶里拿出一颗药丸给云卓远服下。云子昂吓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听到陈青云和陈翠玉这两个名字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爷爷认识他们?
阿忠把云卓远扶到床上,对云子昂说:“小少爷,你先出去吧,老爷要休息了。”
云子昂:“那爷爷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云卓远:“子昂,别走,陪爷爷再坐会。”
阿忠:“老爷,医生说了…”
云卓远:“阿忠,我没事,不是还有你这贴身护士在这吗?”
阿忠:“那你可别再激动了啊。”
云卓远:“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
阿忠把门关上,走了。
云卓远:“子昂,你能不能把那个陈青云的事详细的给爷爷说说?”
云子昂:“我也才认识他不到两个月,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
云卓远:“那你就把这两个月里有关他的事情给我说说。”
云子昂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对陈叔的事那么感兴趣,可是爷爷既然想知道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吧?于是,他把陈青云差点坠崖、灶屋被刺的事统统都说了出来。
云卓远:“你刚才说陈青云的血型是RH阴性O型?”
云子昂点头:“是啊,我记得爷爷你也是这种血型吧?”
云卓远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好一会才说:“陈青云现在在哪?我想见见他。”
云子昂:“他被云龙县公安局刑拘了,家属都不能探视。爷爷你就更见不到了。”
云卓远:“子昂,爷爷有些累了。你也休息去吧。如果陈青云的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你要及时告诉爷爷。”
云子昂:“好的,爷爷晚安。”
门被关上了,云卓远的记忆之门却渐渐打开……
二十年前的一个夜里,云卓远从外面应酬回来,车开到家门口,他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的年轻人在门外徘徊。他把车窗摇下来,从钱包里拿了两千台币给那年轻人,他同情的不是他,而是他怀里的婴儿。
年轻人并不接他给的钱,还说:“谢谢,我不是乞丐。”
他说:“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年轻人说:“我来找人。”
他问:“你找什么人?”
年轻人说:“找我父亲云卓远。”
他吃了一惊,把他带到书房。
他说:“你凭什么说云卓远是你的父亲?”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云卓远写给我奶奶的信。”
他把信拿过来看,果然是他写给陈妈的信。
他说:“仅凭这一封信你就敢说你是云卓远的儿子,这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年轻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绒布包来,递给他。
他把绒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银质翠玉耳环。这是当年怀远给他的,怀远说是他姐姐让他转交给他的,另一只他姐姐留着。他姐姐怕和孩子分别太久,日后相见会认不出彼此,所以用这只耳环做信物。而他也觉得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随时都有可能上演骨肉分离的悲剧,所以他把那只耳环交给陈妈保管,并交代陈妈,若他不幸和孩子失散,日后就凭这只耳环相认。
他把那只耳环包好,对年轻人说:“我就是云卓远。”
年轻人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把信和耳环给你看。”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说:“陈青云。我奶奶说我的名字是我的生父给我取的,从我亲生父母的名字里各取了一字。”
没错,青云这名字确实是当年他给取的,他说:“青云这名字不错,只是姓云,又叫青云,念起来就不那么好听了。”
他略作沉思,道:“你看浩宇这名字怎样?”
年轻人说:“你是我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年轻人又把怀里的婴儿抱给他看,说:“爸,这是你的孙儿,你也给他起个名字吧?”
他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一天之内他云卓远竟三代同堂了。他想了一会,说:“就叫他子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