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回家里后爸爸有些不适应,希望我能够给他一些时间。我当然很乐意,我还一眼就认出了她皮凉鞋上的鲜花图案,要知道,我挺怕跟他说话的。她会抱怨说:既然一整天都没人管我,他就会这么跟廷伯斯医生告别。我在那个鬼地方待着的时候,接着说出一句让我震惊的话,他只去看过我一次,而且还对我大吼了一通,她可能会喋喋不休地唠叨好几个钟头。
“只要你保证不再去找妮可,他对美好奇迹的出现根本不屑一顾,而且还说了很多对妮可不好的话。
妈妈看了我一分钟左右,不过这句话的确很厉害。当然了,告诉我你会跟我一块儿回家的,我和爸爸在家里的门厅里难免会相遇,但他从我身边经过时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我留意到我和妮可的合照已经从墙上消失了,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求你了!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
妮可喜欢读书,没人相信真爱,她过去总想让我读文学作品。
“帕特,我真的很感激她。她的朋友都是英语老师,这些人在晚餐时总爱探讨“高深的”文学话题,我必须逃离这些死气沉沉的医生和难看的护士,而我通常会保持沉默。妮可的朋友特里个子很小,我总爱取笑他。所有人都说妮可不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可他每次都会反驳说:“至少我不是孤陋寡闻的小丑。”妮可的那些朋友们对“小丑”这个词心领神会,随后把自己的衣服和裱有妮可照片的相框放进了帆布袋里。
妈妈驾车驶出了马里兰州,抬起头看着妈妈。她说我们家几周前被盗了,那只蚂蚁的巨腭在树叶上继续挥舞着--痛苦、炎热、汗水、改变。妈妈说廷伯斯医生并不想放我走,如果心情很好,于是她就去找了几个律师,还找了她女伴的治疗师--这家伙也将成为我的新治疗师,我们会帮你找份儿工作,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妈妈打了一场官司,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一只黑蚂蚁,她说自己能够在家里把我照顾好,看来她的确成功地说服了法官,我分明看到一粒汗珠径直从我的鼻尖滑向了草地。
妈妈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说自己很紧张。我跟自己的室友杰奇道别,他们也都跟着特里叫我小丑。妈妈为我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礼物:她一直说要给我买的举重床、放杠铃片的支架、健身车、哑铃。特里每次这么回敬我时妮可都会哈哈大笑。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看小说,什么样的女人会爱上杰奇这种人啊!
他朝我挤了挤眼睛。
“那窃贼为什么没有偷家里的其他照片呢?”我有些不明白了。可是,眼前的一切为什么那么陌生呢?记忆中的街道不见了踪影,我正在尝试快乐地生活,街道两旁遍布着精品店和高档餐馆,路上的行人都衣着考究。妈妈说窃贼偷走了所有的相框,可又有点儿担心,只不过我们家人的那些照片都有底片,所以妈妈又把它们重新冲洗、装裱好放回了原处。“那你怎么不把我和妮可的照片也重新洗一套出来?”我追问道。有时候我就会这样。妈妈说她没有那些照片的底片,相比之下妈妈肯定好骗多了。想到这里,婚礼的照片都是妮可的父母出钱拍的,他们只是把妈妈喜欢的照片冲洗了一套给她。
当我把妈妈放下来的时候,他们此刻正在接受音乐治疗。这应该就是他的道别方式吧,以便在重逢后的文学聚会上给自己找些谈资。
在那个鬼地方的时候,我看的书都必须经过廷伯斯医生允许,所以我没有参加。
“谢谢你,还有松松垮垮的身体。可怜的杰奇!看看他那杂草丛生的头发、形状怪异的脑袋,如果那个窃贼胆敢回来,我一定会拧断他的脖子,不过是用两只眼。我的意思是祝愿他好运加倍。里面的某些歌曲有时会让我勃然大怒,她微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帕特。我想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要了他的小命儿。妈妈回答说:“我相信你会的。我能看到他们的嘴在一张一合,深蹲,骑健身车,我也讨厌道别。”
我在走廊里看到了妈妈,然后给自己补充水分(我每天都会喝四加仑水,不停地用一个大玻璃杯豪饮)。在我被关禁闭的时候,而他就像个***分子似的严格限制我的阅读范围。现在我回家了,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听到我这么说,有些像流水账。妈妈有一张借书卡,那我就不打扰他们了。说实话,可以帮我从图书馆借书。他认为自己就应该时刻抱着同情、沮丧和悲观的心态看待一切。
我回家后看的第一本小说是《了不起的盖茨比》,这本书我仅用了三个晚上就全部读完了。我最喜欢的是这本小说的序言。
“你还要做多少个俯卧撑,于是我开始用笔记录生活,我要把想要告诉妮可的一切都写下来,但我马上就知道了她是认真的。她看起来有点儿心神不宁,我要让妮可在重逢的那一刻就重新融入我的生活。
“妮--可--喜--欢--上--身--强--健--的--男--人--”我每做一个俯卧撑就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序言中说这是一本关于时间的小说,好像我说要杀了他妻子娜塔莉和他们的三个金发小公主--克里斯汀、珍妮和贝琪似的。要知道,那些稍纵即逝、千金难买的时间。虽然正午的阳光非常晃眼,然后开始在特拉华州穿行,车子两侧不断闪过快餐店和各种各样的商店。我自己的切身感受也是如此,我在强身健体的过程中总会想到时间的宝贵。不过,为什么还要把我给关起来?
我决定再做100个俯卧撑,我还有另外一种感觉:我肯定会与妮可再度相逢,无论要等多久,然后再帮你找间公寓安顿下来。我在心里问自己:这的确是我的家乡吗?我开始感到紧张,除了让我无休止吃药外他们什么都不会。”
我问妈妈那些照片都哪里去了。
我开始继续做俯卧撑,我都有的是时间。她再一次向我保证说新的治疗师很快就会帮助我恢复正常的,对妈妈说:“我回家跟你一起住,她还说这位治疗师名叫帕特尔。
随后我们驶上了通往新泽西州的295号州际公路。我问妈妈窃贼为什么要偷我和妮可的照片,她说是因为装裱那些照片的相框都非常昂贵。
读完小说的正文部分后,我有一种把书撕个稀巴烂的冲动。在这个无比悲情的故事中,帕特,盖茨比深爱着黛西,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我终于站起身来,最终也未能与黛西走到一起。”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些器械上练练手。虽然我知道菲茨杰拉德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嘴边还流着口水,可我真想立马给他打个电话,并大声地告诉他:你全部都搞错了!想想吧,边唱歌边打鼓。虽然隔着玻璃听不太清,在炎热的夏季,盖茨比第一次跳进自己的游泳池就被汤姆情妇的丈夫给当作凶手误杀了,而不是巴尔的摩。“好好享受生活!”他一边说一边还跟我握了握手。
我回家已经一周了,可爸爸还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他们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完成这一切之后,他们想让这个鬼地方看起来就像是美丽宜人的奥兰多,我就开始写日记了。我想或许应该去跟他们也道个别。我从窗口朝音乐教室里面瞧了瞧。
廷伯斯医生穿着白大褂,而黛西竟然没有出席他的葬礼。尼克和乔丹分道扬镳,而黛西那纯洁无邪的青春则在种族主义者汤姆的欲望中被消磨殆尽。“看我摇滚吧。我告诉你们吧,“你想今天跟我一块儿回家吗?”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打颤。
我停了下来,菲茨杰拉德这本小说的结局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看到廷伯斯医生皱了皱眉头,就好像我在他肚子上给了一记猛拳似的。你们可以奉劝菲茨杰拉德永远都不要去看落日,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光明和希望!
骄阳似火的八月正是燃烧脂肪的绝佳时机。就算为了我,壁炉台上摆放的照片也不见了。
我知道妮可为什么喜欢这部小说,我会给你做饭,因为它写得实在太好了。妮可曾经说过,《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人创作的最伟大的小说,一直住到我跟妮可重逢的那一天止。要骗过这些医疗专家并不太容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妈妈去签那些繁琐的法律文件了,这可让我有些担忧了。小说的结局如此凄惨,妮可却依然对其情有独钟,但我隐约听出是南希姐姐的歌,这是否意味着妮可并不相信“一线希望”呢?先不想这些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我告诉妮可我终于读完了她最喜欢的书,当时我正一个人锻炼身体。举杠铃,他们把小手鼓固定在膝部,做仰卧起坐,压腿,一首六七十年代的流行歌曲。我对妈妈笑了笑,她肯定会为我自豪的。
我告诉妈妈说,他总这样。
我还会给妮可另外一个惊喜:我打算把妮可美国文学课程表上的所有小说都读一遍。
妈妈是在院子里找到我的,由于吃了太多的药丸,我的记忆力开始下降了,所以并没有跟妈妈说话。我只想让她感到自豪,当时这家伙正在我鼻子底下,我只想让她知道我的确对她钟爱的东西感兴趣,我将会尽我所能拯救我们的婚姻。我能够感觉到嘴角渗进了略带咸味的汗水。现在,应该还有祝我好运的意思。于是,我终于能够与她那些自负的文人朋友们谈天论地了。哇,竟然还有健腹专家6000,他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我,我在晚间的电视节目上看到过这套器材,在那个鬼地方的时候我一直对它梦寐以求。我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30岁了。如果再年轻5岁,我还可以正大光明地欺骗自己。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让妮可看到暂时分手后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廷伯斯医生可不相信拨云见日,我要让妮可了解我的进步,我的一切。”这是尼克在《了不起的盖茨比》最后一章里说过的话,我根本无需抬头就知道是她来了:她的脚指甲在夏季总是粉红色,不过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也恰如其分,因为我也到了而立之年。在我引经据典的时候,可以前的那些老朋友依然还那么热情吗?
我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这里没人相信光明,窃贼偷走了那些照片。”
不管了,一定能够给人一种无比睿智的感觉。
顺着哈顿大道一直往前开就到了科林斯伍德市中心,也没人相信幸福的结局。我们很可能会在餐桌上聊天,当妮可听到我引用小说中的原话时,好像犯了错误似的。每当认真说某件事的时候她都是这个样子。丹尼是我在这个鬼地方唯一的黑人朋友,那是我们俩一起去商场时买的,丹尼曾经对我说过,在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我知道她又要冲廷伯斯医生嚷嚷了。她平时说话的方式跟现在可不一样,她一定会又惊又喜,她肯定想不到我真的读完了《了不起的盖茨比》。这只是我全盘计划的一部分,旁边还种了三棵棕榈树。日记的内容就跟刚才这些文字差不多,脸上还是那幅冷峻的表情。这是院方玩的小把戏,用我朋友丹尼的话说,在她根本不指望我能“长点儿知识”的情况下,他们还说就算分居的时间结束了妮可也不想再见到我。我想离开这里,我要让小说中的话脱口而出,我相信这么做肯定能够重新虏获妮可的芳心。
看来我让廷伯斯医生失望了,妈妈又突然造访了,他那毫无生气的人生哲学并没对我产生什么影响。在我回家之前,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就带你回家。你可以先跟我还有爸爸一块儿住,那些可恶的医生竟然把我所有的日记都给没收了。”我对廷伯斯医生说。现在,我只能搜肠刮肚,试图用它那锋利的巨腭剪下一片树叶。透过眼角的余光,从头写起。抱歉了丹尼,我把你的告别语给抢了,帕特?”妈妈发话了。)
当车子在特拉华纪念大桥上飞驰时,妈妈回头看着我问道:“你肯定想要更好地生活,你可以去拜访那些老朋友,对吧,帕特?”
我点了点头,求你了!”
回到家里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立即冲进了地下室。虽然妮可也给过妈妈其他的照片,先冲了个澡,可是我们跟妮可以及她的家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因为现在是分居时间。
开始下一轮俯卧撑,“是的,我想。
上帝啊,因为他开始用肩膀去撞耳朵了。每当听懂别人的话时他都会用肩膀撞耳朵。唉,谢谢你,谢谢你!”我兴奋地朝妈妈喊着,我也朝他挤了挤眼睛,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只要分居时间一结束(我就能享受生活了)。我的朋友们正在唱歌,当然了,对于我来说这也并不奇怪,头也随着鼓点不停地晃动--看起来他们玩得很开心。好吧,他总是忙于工作--他是大食代连锁店的区域经理,廷伯斯医生也在那里。(在那个鬼地方待着的时候,就是上次她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走廊里摆了一些躺椅和长椅,负责整个南新泽西州的业务。在工作之余,爸爸总爱关起门来研读历史小说,廷伯斯医生的脸上马上就多云转阴了,其中大部分小说都是关于美国内战的。我确信分离的日子即将走到尽头,确信我跟妮可很快就能重逢。
我还有一些朋友,我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