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路走到最后,经年过后。
风烛之年的他却在心底庆幸,幸好,这一路,有玉儿伴着。
幸好,这一路,两人的手始终相牵,不曾分开。
幸好,这一路,再怎样的坎坷不平,他与她终于是走了过去。
而此时,才不过是他与她创就一世传奇所迈出的起点,甚至是连一步都算不得的。这些,却是此刻的东皓雪所不能想的出的。这一刻的他,只心底盈满激动与感恩之心,他的玉儿,终于也在悄悄的慢慢的接受他了,要不然,以玉儿的性子,又何来刚才的动作?
“玉儿,来,咱们先去用膳,有什么话过会子再说。”
“嗯。”
低低的垂下带几分羞意的小脸,一只小手使劲绞着衣角,黛玉任由着东皓雪拉着自个的另一只小手向着别院走去。双眸早羞的不敢抬起只一径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了,小脸上火辣辣的烫意,想想刚才自个的举动,黛玉便觉得难为情,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路前行,好在东皓雪知她性子,早悄悄打手势退了所有的下人丫头,又故意的只走不看,总算是到了摆膳的厅子里,颜华与若华雪雁三人早侯在一旁,均松了口气,“王爷和姑娘可到了,姑娘可是有几餐没好好用了,这会可是王嬷嬷亲自煮的小粥,姑娘可定要多用些才是。”随着两人的入座,亲自服侍着为两人净手,步菜等,半响过后,黛玉总算缓过了心底那口气,脸色也正常了起来,在东皓雪的坚持下,竟真格的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粥,把个雪雁喜的直念阿弥陀佛,口里直道“以后王爷可定要多陪着姑娘用膳,她们这些个可是万万不如王爷的”,几句话把个黛玉又勾起之前的心思,小脸又浮起淡淡红晕,绞着帕子狠瞪雪雁几眼,却是再如何也不肯吃了。
次日一早,黛玉早早的起身又亲自去看了紫鹃,王嬷嬷言半夜里清醒了一会却又是接着睡了,黛玉听罢总算是放心一些,因着一会自个要回晋王府,又特特的叮嘱了王嬷嬷与雪雁,定要看顾好紫鹃,一有消息需第一时通知自个云云,直把雪雁听的笑她刮噪,自推了她去院中上车而去。
“王嬷嬷,你说,姑娘会幸福吗?”
“会的,一定会的。”
王嬷嬷与雪雁两人立在院中看着东皓雪黛玉一行人渐渐远去,心中都为着自家主子庆幸,好在,这世间还有一个晋王,救得自家姑娘出了火坑又一心一意的待着姑娘,这一刻,雪雁与王嬷嬷两人对于东皓雪是满满一腔的感激,若不是晋王,怕姑娘早毁在那个吃人的贾府了吧?想起贾府,两人心底便是一阵恨意,一群该死的东西,还说什么都是亲戚,竟这般的算计一个孤女,真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且不提她们两个,只说黛玉与东皓雪回府。车辆一路逶迤摇摇而去,皇城中谁个不知晋王府的车马冲撞不得?更何况今日更有东皓雪一马当前,衣衫飘袂,双眸若墨幽漆一团,一身与生俱来的威仪与凛然之气加上他身后威风凛凛的三百子弟兵的腾腾杀气,谁敢来捋这虎须?一路畅通无阻的到得晋王府,门房早有通知,大门全开,管家带领一众下人亲迎,马车缓缓驶入府中,径自到了黛玉的洗心小筑,颜华与若华早前一步下来亲自扶了黛玉下车,东皓雪在一旁亲自搀了,又唤了小厮收拾一众行礼,只吩咐颜华与若华道,“你们两个看好姑娘,先扶姑娘去休息,怕是一会子还有要忙的。”黛玉点点头自是知道东皓雪所言何意,赶了大半个时辰的马车,又想着要梳洗,也不反驳只向着东皓雪一笑扭身向着洗心小筑袅袅而去,她的身后,自跟了颜华与若华两姐妹。
看了看日头,东皓雪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怕是上门的也该到了吧?
果不其然。
只在书房待了约半个时辰,有门房来报,“王爷,贾府贾老太君求见郡主和王爷,见是不见?”
“见,怎么不见?带她去前厅侯着。”
“是。”
传话的人退了下去,东皓雪眸中闪过浓浓戾气,贾老太君亲来,如何能不见呢。他的玉儿可是拜她所赐所受的那么一番折磨以至于差点送了命,自个如何也要收点利息来吧?至于玉儿,东皓雪眼中柔情顿现,他相信他的玉儿定是胸有万壑的,之前的玉儿不过是不想和贾府计较而己,到了如今……
东皓雪冷笑,想见玉儿?就让你见。
本王到是要你亲眼看看,如今的玉儿可还会一如当初任由着你们贾府欺压算计不成?
晋王府的前厅。贾母心中忐忑却面色不变,终究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不管心中如何盘算只神色淡淡的轻啜着面前的茶,茶是素有“茶王”之称的大红袍,汤色黄中略带红,比橙黄更显几分红,只可惜贾母如今却是没有半分品味的心机。她的身侧又下,依次坐了凤姐,探春,惜春几姐妹,几人均是一脸肃然,屏气凝神的谨慎模样,便是一惯清冷的惜春在经过了晋王府院中看到破军及岗哨侍卫箫杀肃穆的神情时,竟也生了几分凛惧之心。
半响过后。
一阵的环佩轻响,贾母几人眼前一闪,抬头,便看到黛玉一身正红描金绣线压金滚边的郡主服摇摇摆摆自远处而来,她的身侧前后各四名丫头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颜华与若华在前引路,两人一脸端庄静然浑不见往日调笑,待得门坎处,只听若华软软的声音道,“郡主,您小心着些,慢点……”
“若华姐姐又把我当成泥捏玻璃瓷的了不成?”
“郡主若不是泥捏的,又哪会有这般的好性子,由着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若华的声音很软甜,带几分女儿家的娇脆,看似浅笑盈盈,却是每一句每一字都如同利器直刺向贾母等人,“我就说啊,这天下也只有姑娘这般的软性子了,若是换了我,可没得姑娘这般的好说话。我可是曾听王爷不止讲过一次,他说这世上啊,很多的人可素来都是捡善良心软的人来欺负算计的呢。”
“若华姐姐。”
黛玉轻笑着拍拍若华的手,一行人进得屋子里,黛玉也不停步,任由着颜华若华拉着自己走向主位,而后,小丫头手脚麻快的上茶,黛玉微挑了挑眉,微敛的眼神中把贾母一众人等的神情细细看了几分,不由的一笑,摇摇头,轻品了口茶,若华赶紧上前一步接过茶盏,黛玉始把眼神看向自打自个进屋便一直期盼渴求神色盯在自己身上的贾母看去,淡淡一笑,“外祖母要过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玉儿迎接来迟,还请外祖母见谅。”
“无妨的,玉儿如今已是郡主,自该是要周全些的。”
“……”
贾母面色有些尴尬,这和她想像中的情景竟是不同的。她以为,她亲自过来了,黛玉定会给她这个外祖母几分面子。那样的话,她便可以利用黛玉前日受惊之说拥着黛玉好生的安慰诉说一番,可如今,看着黛玉一身清贵之气,面色淡淡神情淡静的高居主位,便是身侧两个丫头都明显不把她看在眼里,虽然黛玉没开口让她以礼参见,可看着这黛玉一出场便是郡主的架势,贾母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快,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侧,凤姐探春惜春几人更是不好轻易开口,整个厅里竟一时沉寂了下来。
黛玉也不心急,只看着贾母静静的品茶,半响后,始一笑,“外祖母今个来,可是有事么?”
“呃,外祖母也没别的事,只是,来给玉儿送还银子来了。”
“哦?”黛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贾府这次倒是出手挺大方的,竟当真凑齐了这百万两银子?心中沉思却也面上不露,只微微一笑,看着贾母细语缓声道,“那玉儿倒是要多谢外祖母了。”话罢,又偏了首向若华道,“便劳烦若华姐姐看看那银票,数量可是不错的吧。”
黛玉的话音一落,贾母脸色明显一变,黛玉竟要当着她的面清点银票?心中咯噔一声,似乎是有些什么感觉突然变的模糊不清了起来,细想却只是一个隐约的影子然却又可以让她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凤姐也是眼中讶然一闪而过张了张嘴终究是不曾说什么,惜春只一脸清冷的端了茶轻抿,唯探春微一蹙眉,红唇咬了下不悦的开口道,“林妹妹这是何故?难不成,老太太会欺你银子不成?”
“老太太欺没欺我银子我是不知,贾府却是欺我林家百余万银两数余年,贾三姑娘不是清楚的很么?”黛玉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盏,凛然清冷的眼神射向一脸不悦极是激愤的探春,好笑的摇摇头,“贾三姑娘这话,恁的不是道理。难不成别人还我的银子,我便是连清点都不能清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