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退下,没的丢人现眼。”
“是。”
探春低敛了眉眼,在贾政及各人不屑或讽嘲的眼神下退了下来,双手束立在一侧,却是脊背挺的直直的,双手五指成拳,细细长长的指甲直欲掐进肉里,在掌心内划出深浅不一的血痕,感受着身上贾府众人不一的眼神,在心底暗自发誓道,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们跪着求我的,让你们,再也不能看不起我!
“禀王爷,人犯晕过去了。”
“泼醒。”
“是。”
面对东皓雪的冷血狠戾,贾府众人没人敢吭声,大气不敢出的陪立在两侧。只闻得外面院子里啪啪的板子声以及王夫人宝钗婆媳两人的大声惨叫声,只听的众人心底毛骨悚然,把个眼前的东皓雪看成了当世的瘟神恶煞,就在这一片诡异的提心吊胆声中,门外忽的传来一个男子大声的嚷嚷和挣扎,“放手,你们都放开我,你们是谁家的,没看到那是太太和宝姐姐么,真真的是反了不成,连太太和宝姐姐都敢打,一会我回了老太太通通的都撵了出去。”
“是宝玉,凤丫头,快,快去看看。”
“是。”
凤姐点点头,使个眼色给身后的平儿,悄悄转身溜出去,才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几个侍卫架着手脚拼命挣扎舞个不停的宝玉大步赶了过来,“王爷,这小子不知是谁,竟敢拦咱们行刑,你看要不要赏他二十大板?”
“晋王恕罪,这是我那不成气的孙儿,不小心才冒犯晋王的,还请晋王恕罪才是。”
“哦,这便是贾宝玉?”
“正是。”
东皓雪如何不识得贾宝玉?早在心底把这个人恨的牙都咬碎了,上次要不是看在玉儿份上早把这小子一顿板子打死了,长的人模人样的偏偏的没个男人的担当,让个玉儿生生的为他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想想这宝玉对玉儿的不规矩他都有一种把他手砍下来的冲动,这会看着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东皓雪哪会有半点好气?
“你是贾宝玉?”
“你是谁?咦,看起来好眼熟的,老太太,这人是谁啊。”
贾母被宝玉的一句话唬个半死,这小祖宗,怎的这般的没心没肺的,自从年前和宝钗成了亲后整个人便是糊里糊涂的,偶有清醒也只在提起玉儿时。前个时侯又在晋王府受了回刺激,整个人愈发的不清醒了,每日里只是胡闹着找林妹妹,没法子之下贾母与王夫人只得商议着找了几个小丫头特特的在怡红院里陪着他,并让袭人在一旁协看着,只尽量的不出门就是。却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今个竟在这时侯被他一路闯将了过来。
“宝玉不得胡闹,这是晋王,还不过去见礼?”
“晋王?”
宝玉偏了偏脑袋,双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却又瞬间晶亮了起来,啊的一声扑向了贾母的怀里扭着身子嚷道,“老太太,他是坏人。宝玉想起来了,就是他抢了林妹妹,还要打宝姐姐,咱们家怎么可以让他进来的,老太太快点把这个坏人撵走,然后和他把林妹妹抢过来,宝玉给林妹妹留了好些个好玩的稀罕玩意呢。”
“宝玉你,哎,快回去吧。”
“宝玉不回去,老太太你也不疼宝玉了吗?”
“宝玉不得无礼,袭人还不快点把你家二爷扶回去?”
“是,二爷,二爷您还是跟奴婢回去吧。”
“不要。”宝玉却是一把推开小心冀冀上前扶他的袭人,一皱眉来到了东皓雪的面前,满脸陪笑的道,“王爷,宝玉屋子里还有好些个丫头姐姐,宝玉都送给王爷,王爷便把林妹妹还给了宝玉好不好?”
“贾宝玉。”
“宝玉你还不回来……”
“王爷若是觉得不够,那宝玉便把宝姐姐,三姐姐都给了你,宝玉只要林妹妹,好不好?”
“来人呐,把这个满嘴胡吣,败坏黛馨郡主名声的人给本王拿下,先打二十板子再说。”
“遵命。”
几个侍卫上前拉了宝玉出去,早有贾母心疼的上前求情,却被东皓雪冷哼一声负手不理。院外,如狼似虎的侍卫噼哩啪啦的板子声传来,再及宝玉呼痛的惨叫声声,贾母哎呀一声又晕了过去,贾府众人自是一番忙乱再不去理会,正在此时,早有侍卫来报,言王夫人与宝钗婆媳两人受打不过,均一一招认是身边人私下作主着人去谋了黛馨郡主的性命只为的是给主子解忧自己两人是着实不知万万不敢谋害郡主等等,东皓雪也不去理,只向着贾政等人冷冷一笑,“政公啊,你这贾府可真让是本王活活的开了眼了。”桃花眼一凛,向着侍卫厉声道,“还待着做什么,把那诬蔑郡主,谋害郡主性命,不敬本王的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并那婆子证词一并打发了送到刑部去,就说本王的意思,让他秉公而断,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若敢有半分徇私,本王的破军不介意帮他剥皮松松筋骨。”
王夫人母子婆媳被下狱,可急坏了贾母一干人等。不管怎样,王夫人算是贾府的正经夫人太太,又有着元春这个女儿在宫中,宝玉又兼了是贾母的心肝子宝贝,素来他又是贾母视为贾府正经的未来依靠的,贾母能不急么?只想着在牢里如何如何的不好,宝玉自小便是个金奴银婢的侍侯着的,如今可好了,在那牢里可是有的吃穿,可是有没有打他?贾母是越想越心疼一颗心那个纠的疼啊,“宝玉心肝肉”自是一番哭喊,再有便是贾政再对王夫人如何的不上心,毕竟也是太太和嫡嫡亲的儿子被下了狱,更兼有个薛王氏天天的贾母房里哭求,只一天功夫便把个贾母闹的是头也晕眼也涨,却又是不得法子,只阂府便是连着那些个小子丫头们子走路都悄声掂脚了起来,生怕一个不慎惹到哪个主子便让自己遭了殃。
第二日一早,也就是一月之期最后的一天。贾母终是做不定了,特特的把凤姐,琏二,贾政兄弟俩并李纨邢夫人等人请到了自个的院子,一看众人到齐了,贾母也不兜圈子,开口便向着凤姐道,“凤丫头,你那日言官中还有十万两银子对吧?”
“回老太太话,是有十余万两的存余。”
“都拿出来吧。”贾母点点头,却眼神一凛狠狠扫了一眼邢夫人和贾赦夫妻俩个,“今个我就做主了,都都不许有二话。玉儿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官里有十万,余下的大房出六十万两,二房出四十万两,凤丫头房里出二十万两,余下的二十万现两我把之前你们的一些孝敬拿出来添上就是,务必明日里凑齐老身亲自送到晋王府去,也好求了晋王免了宝玉他们的罪责。”
“老太太这话儿子原不敢推的,只不过这七十万两银子,岂不是为难儿子?”
“哼,你没有你太太房里可是有着不少的。”贾母一瞪贾政,眼神颇是有些怪责,都是你那好媳妇惹下的祸,你还好意思给老娘我哭穷,这么多年下来你太太背后捞了多少当我老婆子不知啊,要不是念在她是一心为着宝玉的份上老婆子早就不依了,虽是这样想,可一想到素日里王夫人对于自己的阴奉阳违,终究还是有些气难平,只冷声道,“先去你太太房里找找,再不成,随便不拘你们各房的去凑了来就是。”
“老太太这话可是不对了。”一听贾母的话,邢夫人可是不干了,眉眼一低垂,极是恭敬的,只话中语气却极是锋利尖锐,“当初咱们分银子时咱们大房可不过白得了二十万两的,余下的只给了二房,这会子凭什么让我们出四十万两?”
“大太太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什么时侯拿了这么多的银子的?真真是没边的事。”
“哼,二老爷说的可是轻巧,没拿银子,没拿银子你那大观园是如何建起来的?”邢夫人嘴角一撇,半点情面不留的嘲笑道,“难不成二老爷还当着那银子是您自各房里的不成?”
“都给我闭嘴。”
贾母气极,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儿孙,真真的不成气,便是到了这般地步竟还想着内讧。又急又气之下竟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噎过去,只唬的一旁凤姐等人又是一番忙乱,待的贾母缓过这口气来,始恨恨看着邢夫人却是向着众人道,“真真都是一群没心的,是想着我老婆子早死不成,别的废话也都白说了,只明个一早给我把银子还上就是。”一番话说完,贾母似是累极,整个人身子往后面塌墩上一靠,竟是闭起了双眼。贾政等人自是不敢再多说,只一径人等灰溜溜各自退了出去。
凤姐与贾琏两人轻叹着走向自己的房间,两人心中多少都存着些庆幸,还好他们前些日子里早有准备,手底下也多少有了个十余万的银票,而今余下的,哎,再当上一些东西吧。凤姐与琏二一商量,自是唤了稳妥的小厮等人去拿了一些凤姐的陪嫁去当,又收了一些利息银,总算是把个二十万的缺抵平了,只可怜了贾政及贾赦夫妻三人,贾赦房里是没钱,贾政则是素来作个甩手掌柜,何时作过为银钱发难的愁?只一看贾母脸色又念及自家太太儿子在牢中,迫不得己便想起贾母的话,只一径到了王夫人房里搜寻去了。暂且不提贾母如何的筹措银子,只看黛玉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