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过去,贾府派出去的众人别说是迎春了,连个迎春的鬼影都不曾看到,五日过后,便是那孙绍祖给贾府众人最后的期限,第四日的晚上,贾母房中贾政兄弟,刑夫两夫人,尤氏及李纨宝钗等说的上话的都围了过来,贾赦只当先苦着脸看向贾母,“老太太,这可如何是好,那小贱人不知是死在了哪里,却连累的咱们受气。”
“可不是来的,真真的不该把她养大。”
王夫人眼带杀意,若这会子迎春在她跟前,怕会一把上前掐死的冲动都有了。对于贾赦与王夫人的恨恨之语,贾母眉一挑却保持了沉默,她的心中这会子如何不恨迎春?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恨!
她恨迎春竟毁了她全心维护着的贾府的面子!
她恨迎春的出逃竟然让贾府被一个浑人孙绍祖给胡闹乱闯了一通!
她恨……
可是她恨又能如何?
如今迎春生死不见人,以孙绍祖那浑人的性子,怕明个一早看不到人定是没完的,到时贾府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由着他来贾府再闹上一场,没的让贾府再丢上一次面子?那她这张老脸往哪放,贾府的人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老太太?”
“老太太您可不能不管,”刑夫人接到自个老爷的眼色,只向着贾母神色幽深的脸上望了眼,随即脸一垮,脸一张哭天抹泪的喊了起来,“明个那孙绍祖可就要来寻人了,到时若真由着他上了刑部,咱们府里哪还有半分面子啊。”
“给我闭嘴,还没死呢。”
贾母一顿手中拐杖,狠狠的瞪一眼贾赦夫妻两人鳖脚的表演,只一叹,摇头的看着打自个之下的这些个儿孙,心中也不禁涌起几分的悲哀,儿孙不争气呵。又看看只窝在自己怀里打滚的宝玉,成亲这么久了却不见半点长性,眼神愈发的黯然了起来,竟有几分灰心的感觉,可灰心归灰心,让她眼看着贾府丢面子她却还是做不到。
“凤丫头,派出去的人没有半点线索?”
“回老太太,没有。”
“琏小子,你那边呢?”
“回老太太话,孙儿这几天带着人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差不多,却硬是没看到人。”
“嗯,即是这样,估计是那二丫头没了吧。”
没了?
在场众人一怔,没了,这是什么意思?
贾母却是不给众人思索的时间,只挑眉道,“传话下去,孙家夫人贾府二姑娘和姑爷吵嘴,回娘家路上不幸遇事身亡,也给姑爷报个话吧。”
“是,老太太。”
贾政是懒得理会这些的,只贾赦夫妻一听贾母的话却瞬间眼中一亮,对啊,没了不就是死了?啪,贾赦一拍大腿,老子把女儿嫁你,你去给把老子的女儿弄没了,嗯嗯,说不定还可以小小的发点财。嘿嘿,对,就这么办。双眼越来越兴奋,那贾赦仿佛已经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往自个口袋里装时的情景,微咪了双眸,止不住的一脸得意。王夫人看着贾赦夫妻两人便心中有气,这会子一看那贾赦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虽不知他心中所想,可还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只撇撇嘴向着贾母道,“老太太若没其他的吩咐,咱们便先告退了。”
“嗯,你们下去吧。”
“对了,政儿留下吧。”
“是,老太太。”
凤姐等人退下,贾赦夫妻虽对贾母偏疼贾政心有不满,可有感这会子还得靠着贾母摆平明个的那个浑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夫妻两人暗自看了眼,都在心底想着,就让你老不死的偏心,早晚会让你有哭的那一天。
却说贾母房里,贾政一脸忐忑的望着贾母,“却不知老太太留下儿子有何吩咐?”
“你先坐吧。”
贾母淡淡的语气听在贾政心中却是愈发的有些不安了起来。对于贾母,贾政是自心底有着一层的惧意的。想当初这老国公也并非只有贾母一人,身边还有二房妻妾姨娘,只不知如何的是,不管是哪一个小妾姨娘都不曾有过身孕,到得最后又是贾母力排众议把贾政兄弟两人过继了过来,可那个时侯老国公已呈末式,诺大一个贾府便由着贾母支撑到如今,贾政虽迂腐,却绝不傻,更何况他还在官场经历那么久,又如何会不清楚贾母这样人的能耐?
“政儿,你且说说,咱们府现在如何情形?”
“老太太如何这般问?”
“你只直说便是。”
“是,那儿子便直说了。”贾政看着贾母点了头,也不敢多想,只略欠了欠身拱手道,“咱们府中最近看似阂府大喜,官升一职,却依着儿子来看不过便是一个摆设,竟是没用的。如今宫中更没了娘娘支撑,以咱们现在的场面来看,怕是有些不妙的。”
“罢了,你能看出这些已经很好了。”贾母欣慰的点点头,这个儿子虽是迂腐了些,可看上去还是比那贾赦要好的多的,只向着贾政道,“我儿即能看出这样,那为娘的今日便告诉你一件事,若咱们能做好了,则咱们贾府的荣华富贵辉煌繁华指日可待也。”
“不知老太太说的是……”
“双木银楼。”
贾母眼中精芒一闪,眉一挑笑道,“三丫头,你也出来吧。”
三,三丫头?
贾政脸上惊扼一闪而过,三丫头是探春吧,那探春不正该是在冷宫的么,如何会在贾母的房中出现?就在贾政百思而不得其解时,便只看到里面暖阁间屏风一移,探春一袭浅蓝色长衫眉眼盈笑着走了过来,只向着贾政行礼道,“探春见过老爷。”
“你,你如何会在这里的?”
“这些话也先别提了,还是三丫头只和你老子说说你的来意吧。”
“是,老祖宗。”
探春一笑,比起之前在大观园中少了一份朗然,多了一份精明和阴霾,更比在皇宫中那段时间少了一份神彩飞扬,却多了几分的圆滑和内敛,如今的探春便是面对着贾母和贾政这两个她昔日大观园中最为敬重和惶惧的人物之一,竟也能侃侃而笑,面不改色了,听到贾母的话,只浅浅一笑道,“爹爹不必担惊,女儿此次归来,自是在当今皇上的允许之中的。”
“可是你……”
“爹爹,你且先别问,只听女儿讲可好?”
“你说。”
贾政深吸了口气,眼神缓缓由探春移到贾母身上,一看贾母那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知道这老太太该是早就知道探春所言何事的,只心底叹一下,这贾母终究是个心机成腹机深非常人所能比的,知道自个比不过只想了下也就不再多想,只看着探春点点头,示意她直接说便是。探春却是微微一笑,只向着贾政道,“爹爹,女儿此次出来,是和皇上有过约定的。”
“约定?”
“对。”探春清秀的面上闪过一抹坚冽,只脆声道,“我答应咱们贾府想法子为皇上提供北方边境军响,而皇上……”探春面上一红,属于一种小女儿羞涩的神情自她脸上快速一闪而过,只看的贾政心惊肉跳,探春的声音却又轻轻响了起来,“皇上则答应封我为贵妃。”
“贵妃?”
贾政一惊,探春可是服侍过先皇的,如何能封为贵妃?只看着探春面上的潮红,以及那种一闪而过的欲语还羞,只心底突的一跳,贾政读书人素来那种迂腐的性子占了上风,只脸色一白惊呼道,“你是服侍过先皇的人,这如何可以,岂不是乱—伦了?”
“爹。”
“政儿,你且听三丫头讲。”
贾政咽了口气,只仍是一脸怒色的瞪向探春,却不敢反驳贾母的话,探春却是狠了狠心,只挑眉道,“先皇已去,我和当今皇上一见钟情又有何不可?”贾政大怒,抬手便想打,“你个……”却不妨探春一闪身躲了过去,只冷笑道,“爹爹若觉着探春脏了贾府,那探春现在便走,只不过以后贾府如何,可也就别再找探春了就是。”
“政儿你给我坐下。”
“是,老太太。”
贾政极是委屈的坐下,只一脸的怒色却是不减半分,胸脯也是直喘粗气,很明显是该被探春的一席话给气的,被贾母一喝,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恨恨的瞪着探春不语。探春也不理他,只看向贾母道,“老太太,老爷,探春今个便把话说了,我是答应当今皇上给他五百万两的银子作军资,至于这银子的出处,探春也知道贾府拿不出,刚才老太太也已明说了,这双木银楼便是一个地点,皇上不过是要咱们贾府出出力罢了,老爷还有何不满的?更何况当今皇上可是已经答应我拿到银子后会对贾府重赏,而探春则会以贾府另外的身份被封为贵妃,若老太太与老爷不同意,那探春便自此离开贾府,再不登门半步,只何去何从,还请老太太与老爷两位速作思量,毕竟探春的时间可是不多的。”一席话说罢,探春甩手而去,只留贾母与贾政两人在房间里呆呆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