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以为如何?”
“末将只听王妃吩咐就是。”
“那我就多谢陈将军和几位将士了。”提到将士,黛玉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只向着陈充道,“有件事还请陈将军记着,一待咱们此次危机过后,那些出事的兵士们的家人可要好生安排,切不可漏掉一个。”
“是,王妃。”
“嗯,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吧,可是辛苦了大半天的。”
“末将……不累的。”
不知怎的,听着黛玉的声音,虽然是清冷居多,可陈充的心仍是不可见的悸跳了一下,硬是不敢抬一下头或是大声应一句话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平日里娇弱非常,可这样的一番情形下来,却是又在娇弱中凭添几分冷冽清贵,而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下,却又是独属于她自己的幽幽傲骨,这样的一个女子……陈充的心,突然砰砰砰的狂跳了起来,再不敢想下去,一听到黛玉的声音,转身大步逃般向着一侧护卫们休息的地方走去。
马车里。
黛玉只疑惑的看了眼陈充的背影,心底却也不多想的只把眼神低低看向了怀里的宝贝,此刻的小家伙正紧闭双眼呼呼大睡,一只小手拳头般攥着放在小小的胸脯上,短而软的睫毛,沉静而甜美的睡颜,宛若天使重生般的干净令的黛玉的心微微一软,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了起来,低头,轻轻的把脸颊贴上小家伙的面,黛玉轻而小心的摩裟着他细嫩光滑的脸颊,动作温柔而怜惜,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母性的光辉,母子两人和谐而完美的身影重叠,直看的其余几人不禁眼圈红润了起来,若是王爷也在,该是多好?
……
京城西承安门。
这是天朝皇城最为偏僻的一门,其中包含了下九流之人,一些倒夜香,出殡送棺等极尽晦气之事皆在此门,又有一些下作或那些乞丐流浪讨饭等不上流之人也多在此门通过,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外乎如此也。
这一日傍晚,就在守城的小子们再一次无聊的狠狠戏弄了几个不上道的女叫花子之后,衣衫半解,酥胸半露却因了全身上下的脏兮兮而惹的几个人都纷纷后退,看着几个女子面色无血的表情,哈哈大笑一番过后,几个人都觉得有些无聊了,在几个女孩子眼巴巴的可怜哀求神色下,几个小兵极尽帅气的一挥手,“放行。”
“多谢军爷。”
几个女子忙不迭的往里飞奔,今日这些事可是轻的,若再折腾下去不知道自己这些人会出什么事,她们可是曾听说过之前有几个姐妹可就是在这里清天白日下生生的被人遭踏后受辱不过自尽而去的,她们这些人虽不过是讨饭的苦命,却也还是想着要活着才好的。如今一看这几人挥手放行,哪还敢多待?看着几个人连奔带跑的模样,身后几个小兵又是一阵放声大笑,心中那股因为这大半月要在这没半点油水的西门值守所生的怨气多少消散一些。
哒哒哒。
随着几人笑声的停歇,西门城外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很脏,很破,远远闻的到一股子的嗖味,就是那匹马也老的不成了,全身的毛发颜色被污渍所染,连本色都看不出来了,这会子在马车夫的哟喝下正一步一步往城门这里踱,马车极慢的向着西门方向行来,终于,在几个小兵都觉得不耐烦时,那马车进了城门,哒哒哒,老马沉重的马蹄声,破旧马车吱吱哑哑全身乱响的沉旧闷声,一瞬间让几个小兵也听的心底只皱眉头,再一看马车上一身补了又补的衣衫,此刻正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几个守门的再也停不得,只把手一挥,“快走快走。”
“呵呵,谢谢军爷了。”
“滚。”
那车夫大嘴一咧,露出一口黄黄的被大烟熏的极黄的老牙,那一副笑着道谢,吡牙咧嘴的模样丑极了,配合着老人一双上翻着的白眼,马车上四处散发着的嗖味,直看的几个人想呕吐,一连串的只叫道,“滚,快滚。”看着那马车缓缓向城里走,几人始忙不跌的再往后退几步,其中一人抱怨道,“真TMD晦气,也不知道这脏货进城作什么,没的腌渍了人。”
“可不是来的,只怕着这大半月日子快点过去啊,咱们这个月可是要过穷日子子。”
“可不是来的。”
几个小兵互相看着哭穷,他们虽是小兵,可若是一个月城门守下来,往往也会除了响薪之外另有颇余的收入,只是京城东南北三门皆是人流马车来往众多,唯这西门若是再没半点油水可捞的,也因此这守值的弟兄们一到换班西门可都是一副苦哈哈的模样的,如今这几个小兵也不例外,只每日里懒洋洋的守着,哪还有心思去理其他城中过往各人?再一看到这每日里不知走过多少回的马车,闻着那熟悉的嗖味,几人更是不会有半点怀疑了,虽也曾听过上峰传下的令要严守四门,可打心眼里他们几个人就不曾想过会有要犯自这一门里过。他们可是都见过那画像的,上面之人虽不曾说出身份,可那一身清贵之气,却非常人所能及的。
城门里面。
伴随着一路的吱吱哑哑之声,眼看着那辆破旧的马车就要进得城内,老旧的马车夫眼神微微一闪,微不可见的精芒划过之后,懒洋洋的挥起马鞭正待使劲哟喝一声,马车里面,正是易过容的黛玉几人,本来忐忑的心思这会终于放下,都缓缓露出一抹欣喜,不想这进城竟是这般容易,几人正各自欣慰,却不妨,迎面撞来一群人,得得的马蹄声过后,一队骑兵迅若闪电般出现在京城西门——
“站住。”
当头一人双眸尽是冷意,看也不看只向着马车沉声一喝,一侧,早有几个人上前把马车围了起来。而后,那人甩鞍下马,缓缓向城门口几个小兵扫了一眼,自鼻端轻轻一哼,厉声道,“你们竟是这样守城门的么?查也不查问也不问?你们可知这马车里尚有几人,可知他们可中间可有疑犯?真真的是一群作死的东西,你们的上峰何在,让他给本王滚出来。”
“王,王爷。”
“小的参见王爷。”
“哼。”明安王一声冷哼,负手而立,玄青色滚边金线长袍在空中漂亮的划过一道弧线,冷冷的眼神率先扫了下那辆被围在中间的破旧马车,看着那老而脏的不成样子的马车夫一脸惶筑作辑求饶的模样,明安王一挑眉,声音极尽冷冽的道,“你们几个真真的该死,只是本王我也懒得理,只一会子便由着你们的上峰来依令处决了就是。”
“王爷开恩呐。”
“王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
几个人跪地求饶,声声凄惨,磕头如倒蒜,更有一人把前额都碰出了血,唯明安王却只是眉眼一抬,脸上神情半分不变的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式。不到一会功夫,只听一阵急匆匆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末将刘摇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随着一声参见,“末将刘摇,参见王爷,王爷吉祥。”一名身材高大却略显单薄的参将大步走了过来,远远便看到明安王一脸不善的表情,不敢怠慢,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口中只称“属下不知王爷驾到,万望恕罪。”
“哼,这就是你的好手下,你的好当班。”
“王爷息怒,若是几个小的不知眼色冲撞王爷,末将定当重罚。”
“哼。”
明安王只是不语轻哼,身侧早有一名贴身小厮就前挨上那人耳边细细嘀咕了几句,只把个刘摇听的脸色一白,这城中四门守军皆归明安王所领,谁不知王爷禁令如山,制兵以严的?往日里自个虽也曾提醒过他们,但对于西门却终是不曾怎么用心,他也知道这些守西门的弟兄没多少的油水平日里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罢了,哪知今日被这明安王竟撞个正着,真真的是吓个半死。
“王爷饶命,刘将军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王爷?”
刘摇轻声试探的看了下明安王,只看对方竟是眼皮不抬一下,知道是没戏了,心底一叹,眼神中带几分歉疚的看了眼自己的几个手下,只摇摇头暗道,也怪你们命苦了吧,随即一声高喝,“来人呐,把他们几个拉下去,三十军棍打下,罚银一月,以示他人。”
“是。”
“将军,王爷。”
“去吧。”
处置了几个人,刘摇身后又有机灵的马上寻了四人前来接了刚才几人的班,只低低在耳边细细交待半天看到那几人一脸正色不敢再小觑这里后始向着明安王和刘摇回了话。明安王虽不曾出声,可该看在眼里的却是半点不露,看着事情处理好了,只一挑眉,“刘将军,本王不希望下次再出这种事,若有下次,这挨军棍的人选可是要换上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