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便代元丫头多谢老太太了。”
“嗯。”贾母坚定的眼神一闪,只看向一侧道,“政儿,你且出去去外面,只和琏小子一起不拘哪个找宫里的人好生仔细打听那贱丫头犯了什么错竟连累了元儿和咱们贾府。”看着贾政点头,贾母犀利的眼神又缓缓看向刑夫人冷声道,“回去和你老爷说,你们大房也别只得意了,这边若是倒了你们大房也跑不了。”
“是,老太太。”
刑夫人正自得意着二房的遭遇,不妨被贾母只冷冷一眼瞟来,又有王夫人恨恨的眼神,只觉心底一悸,她终究是个没家世没底气的,只面色一谨向着贾母恭敬的行了礼,回复了往日略带木纳的神情,直看的贾母心底愈发气闷,只最后一挥手,“都下去吧,给我自个歇会。”
“母亲。”
“你去吧,让我静一静。”
“是,儿子告退了。”
贾政一张脸只扭曲着,为着自个的官降一级,也为着宫里的元春,只他却忘记了,冷宫里的那一个,也是他的女儿。不久的几天,他还曾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接受同僚的宴请和祝贺,对于‘人们口中所道的政公却是生了两个好女儿等等’,贾政虽面色强撑了平静只拱手称‘一切均是皇恩浩荡,’却在私底下还是为着元春和探春自豪的,然而如今,不过区区半月有余,一切颠倒,彼时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却成了他心中为贾府,为元春,为自身带来霉运的下贱姨娘生的下贱女儿!
“姑娘你现在不知道,那贾府啊,现在可都乱成一锅粥了,宫里的娘娘也成了嫔,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夜之间,外面街上到处流传贾府三姑娘贾探春不认亲母不管亲弟,眼睁睁看着亲娘亲弟死在乱棍之下,真真的是天地不容,这会子被打入冷宫,真真的是老天爷开了眼了等等。”雪雁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席话,只端起桌上的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又偷偷看一眼黛玉,只眉角飞扬的接着道,“姑娘你是没见那街上的人,那个精彩啊,现在的贾府怕是真真的成了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哦,莫非是还有什么你不曾说的不成?”
“那是。”雪雁一挑眉,向着黛玉一笑,脆声道,“街上甚至还有人说啊,那贾府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自上至下都是个没良心的,要不然哪里会把那神仙般嫡嫡亲的表小姐钱财吞了个净光,又想着谋人性命的?现在可好了,贾府眼见着就要没落了,没个能帮的,可见啊,这老天都是开眼的,好人自有好报,再看看那仙女般的林姑娘心善又聪明,这不就成了晋王妃了,做人啊,还是要好心些的才是。”
“扑哧”。
黛玉口里含的一口参汤溅了出来。唬的雪雁忙忙的上前又是拿帕子又是轻捶背,只怨道,“哎呀我的好姑娘,您可小心着点。”在雪雁的手忙脚乱下,黛玉只似笑非笑的睇她一眼,微微抿了唇道,“这些,怕都是某人的杰作吧?”
且说黛玉听罢雪雁关于贾府宫中两女及街上的一番流言之后,只笑看着雪雁眉眼间的飞扬,只抿唇一笑道,“只这些,怕全是某人的功劳吧?”雪雁也不多说,却是一笑,“姑娘自是冰雪聪明,雪雁却全是不知的,只知这些个事情啊,端的是大快人心呢。”
“真真的你个丫头。”
黛玉摇摇头,起身哎哟一声,把一旁雪雁惊的不得了,门口也传来东皓雪焦急的声音,珠帘一挑大步迈了进来,“玉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若华,快去请太医。”“不必了,我没事。”黛玉摇头止住若华,只双眸带着温柔笑意看向东皓雪,“哪里有什么不舒服,不过是宝宝这几天爱动的很,似乎是想及时出来了,却只是手舞足蹈呢。”
“是么?来,给我瞧瞧。”
“那里有什么好瞧的,真真的是个孩子样了。”
黛玉好笑的由着东皓雪把自个落坐在软榻上,又看着他把头贴在腹间,一双大手轻轻的极其小心冀冀的抚着,生怕惊了里面的小宝宝似的,看他那般的诚惶诚恐的样子,黛玉却是吃吃的笑了起来,“竟是不想你也有这样的表情呵。”
“嗯,玉儿可是在取笑我?”
东皓雪起身,故意作势的瞪了双眼,只是可惜,眼前的人却直接的视而不见,笑闹半响,黛玉也有些累了,只倒在床上歇着,东皓雪也和身卧了,相视无言中,两人微然一笑,满腔的柔情尽在一笑中。
“玉儿。”
“嗯?”
把头埋在东皓雪的怀中,黛玉感觉到东皓雪的迟疑,只抬了头,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色,自个也微蹙了蹙眉,轻声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了?咱们不是早说好的,有什么事自是夫妻两人一起承担的,这会子你倒好,竟连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了。”说到这,黛玉只一嘟嘴,轻嗔道,“难不成这会子便嫌我老了丑了竟只想着别的心思不成?”
“我若有别的心思,却让我天打雷劈了的。”
“你……”
黛玉本一句笑言,却不想东皓雪反倒认了真,出口便是这般的誓言,黛玉一时没能拦下,只心中又悔又气又有些恼他不知自个的心,只把头一扭径自红了眼圈。却是东皓雪也看到了黛玉的脸色,再者话一出口他也便觉得自个有些猛浪了,只打叠起百倍的温柔陪笑着,唯黛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埋头不语。把个东皓雪急的,沉思半响,只得双手轻拥了她,低低道,“我又何尝不想和你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只外面朝堂的事现在却是愈发的动乱不堪,几个皇子间的情形也是不清不楚,皇上偏偏的在这个节骨眼下又传出身子不适,还有外境,我又岂能用这些俗事来扰了你的心思?”
“谁又让你说了。”
只听着他沉沉低低的声音,黛玉便知道东皓雪最近在外面定是极劳累的,却又一想到刚才他那般自个咒自个的话,只心底仍有几分的恼意,闷闷的把头只顾埋着不看他,“说是忙,却又怎的有那闲心理那不相干人的闲事了?”
“哪有闲事?”
“当真没有?”黛玉抬了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我且来问你,街上的流言是怎么起的?再有那贾府的探春,入宫不到月余正当宠时,却又怎的入了冷宫?元妃身位妃位数年无碍,却又怎会傻的在这种时侯和探春去计较?这其中,分明便是你的手笔吧。”
“啊,玉儿可是冤枉了。”
“还不承认?”
“我说你冤枉了可不是冤枉我了?”东皓雪一笑,只伸手捏了她的鼻尖宠溺一笑,“这般大的事,又岂是闲人事闲事?凡是事关玉儿的事便全是大事。”脸色一正,眼中闪过几抹冷冽,“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伤害了人而不受惩罚的,特别是玉儿你,只要有我在,这一生,绝不许任何人来欺负你。”
“皓雪。”
刚才的些许恼意被消溶在东皓雪掷地有声的话语中,两个人一番心意,只觉这世上一生能有对方为伴,却是一生之福。晋王府,在这个冬日的下午,因了两人两手相牵,心中之情而变的温馨,这一刻,暖意倍生。
天朝五八年。冬
这一年,是极为动乱的一年。太子被废,京城中四大家族先是薛家生意被人挤兑而被迫销了皇商的称号,接着,晋王大婚,皇上称病罢朝,几个皇子间明争暗斗,继尔便是贾府庶出三姑娘探春入宫盛宠不到月余忽而天降霹雳打入冷宫,累及元妃销妃号降嫔,贾政官降一级,诺大贾府人心惶惶,四处求人却是无人可应。这一年,不管是朝中还是天子脚下的百姓,一年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到得冬日十一月初,终是大风骤起,雨乍到——
边关几个藩国联军携数十万大军连破天朝五关十城,直逼京城而来!
整个天朝炸开了锅,明安王率军出征,不到月余被死死困在不孤城内。皇坐之下,朝堂之中,群臣个个胆寒,诺大早朝成了小贩叫卖的集市,你来我往议论纷纷,议和者求诚者割地者甚至是保持中立沉默者皆见,唯独不见哪个上前自请挂帅出征主战者,可见人心涣散至斯,天朝至此已是无人可挂帅。
“禀皇上,臣有本奏。”
“讲。”
玉无痕皱着眉,压下心中怒火,双眼盯向下面发言的兵部尚书李右军,“李卿有何高见?”
“禀皇上,臣肯请皇上御驾出征。”
御驾出征?
唰。
朝臣们又喧哗纷扬了起来,这次议论的却是玉无痕应不应当亲自出征上前线。皇坐上,玉无痕微咪着双眸,心底却把兵部尚书给恨的要死,好你个李右军,自个身居兵部之位,不为朕解忧也便罢了,却还想着把朕送到那虎狼之地去,想朕活的太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