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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指缝间的七里坪(2)

一边吃着一边闲聊,没想到面前这位女士口才了得,一问才知退休前是位小学老师。男士话不多,时不时温和地补充几句。更让我肃然起敬的是,两位已近60的老人,退休后居然下海做起了面粉生意,从国外引进代理了一个优质面粉品牌,在成都致民路有他们的店铺,专门为高端酒店、会所以及追求生活品质的人提供最好的面粉。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几年下来生意是相当不错。

他们说,现在生意已经很稳定了,还请了职业经理人帮着打理,所以他们开始过起了候鸟生活,冬天去海南看海,夏天到峨眉避暑,两边的屋业都是自己买的,儿女们还可以跟他们沾光,放假了就来和他们一起住。

另外一对已经入住的老人生活得很有规律。他们是2010年我上山时的采访对象。清晨,老头儿起床后给老太太打好豆浆,豆子是头夜就泡好了的,然后叫醒老伴,一起出去遛弯。路线基本是不变的,顺着项目地的小路,朝公路边走,那里有定时来卖菜的山农,顺便就把当天的蔬菜和肉食买了,需要什么还可以和山农们预约。回到家里,吃过早点后,老两口便坐在屋后宽大的阳台上,老太太给老头端上一壶热气腾腾的龙井,这让我想起一个句子:一杯老茶,春稠意浓?冰梅心香,为君长开。两人一边品茶一边上网,了解了解国家大事和身边小事。午饭后有两个小时的午睡,下午3点老两口再出去转转,还会带上他们最爱的“小儿子”——一只棕色的吉娃娃,这是他们在山上最大的乐趣。晚饭会吃得清淡些,之后是必不可少、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入睡前还有1小时的按摩,老太太是老头免费的按摩师。他们的女儿在上海,这是女儿孝敬二老的一套度假房,希望他们远离城市喧嚣,换种方式生活。老头除了有些想念女儿,最欣慰的是,上山后他严重的关节炎疼痛消失了,每天可以睡个安稳觉。老头说,大半年了,他已经不太想下山。这是2010年我在山上时聊过的一对采访对象。采访结束后,他们远去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渐行渐远,那只可爱的吉娃娃跑前跑后,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劲儿。

时间翻到2013年初春的一个早晨。我在温泉酒店A区门前遇见了一对来自成都双流的老夫妻。他们是在冬天来临前,为了上山看雪景提前住到山上的。他们笑着说,都知道山上避暑是好去处,冬天的雪景才最美呢。想想也是,年前下过几场大雪,大雪封冻的时候,外面完全是一个银白色的世界,千树万姿,都被白雪素裹,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被消融了,所有枯萎的生灵都在白雪的覆盖下孕育着新生。老两口走出温暖的小屋,手牵着手走向雪地,像年轻人一样小步奔跑,又像年轻情侣一样拍下最浪漫的一刻。我仿佛看到电视剧《牵手》最后的那个画面,一对老人在深深的雪地里携手走完一生,完美谢幕,那是何等的从容和感动。

陪着老人走了一段,他们指着路边一处退台小楼告诉我,这就是他们的家,儿子给他们买的,虽然城里也有房,但他们更愿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上一段,等待够了再下山去热闹一回,最后再回到山上。他们的小楼面朝东方,太阳正好升起,朗朗的光线投射下来,小楼在朝阳中格外温暖。当我已经走远再回首望去时,看见他们正在阳台上朝我招手,我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一位七里坪的网友说,能在这里给父母找到安养天年之所,为人子女,我的一片孝心终获成全。

七里年味

宅在家里是过年,泡在网上是过年,守着春晚是过年,吃着年夜饭放着鞭炮是过年,若是在七里坪,会怎样过年?

2012年岁末,我又预约到七里坪过年。

听七里坪的小陈说,年前他们便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丰富多彩的过年活动,年货节、冰雪节、坐升空热气球、自助烧烤夜、温泉嘉年华……小陈兴奋地说,洪雅的地方官还送来了过年猪,预示红红火火过个肥年,没准你桌上的酥肉汤、蜜汁排骨、咸烧白就是那年猪上的某一块哦!听得我心痒难耐,万分期待。

大年初四, 与好友一道几家人相约出发了。年前刚刚通车的乐峨高速,让车程变短。仍然是毫不犹豫到苏稽刹一脚,总忘不了河边那家跷脚牛肉“古市香”,绝对正宗的乐山口味,豆腐牛脊髓、火爆牛杂以及那满口留香的牛尾汤……美味之后,胃里充实了,上山的路变得更加轻松愉悦。一路上,车流连绵成线,上山的和下山的都容不得加速超车,一半是去峨眉山,一半应该就是去七里坪了。

进得七里坪度假区,大红灯笼高高挂,将小区装点得温暖怡人。接待中心熙熙攘攘,会所门前车流不断,趁着下午温泉刚刚开放,我们赶紧先去洗尘。跳进温暖的汤池,驱车的劳顿便一扫而去。孩子们在水里嬉戏打闹,大人们则开心闲聊。只可惜没了雪景相衬,半山中的温泉更像是吹皱的一池春水。

一小时后,我们回到会所茶楼,先用普洱茶淘洗脾胃,等待晚上的盛宴美酒。朋友带来了峨眉春,桌上的每一道佳肴也都是山里生山里长,全都沾着峨眉山的地气,带着自然的芳香,真正的生态有机。当地做养殖的苏总夫妇以半个主人自居,率先掀起了第一轮小高潮,酒过三巡,话题开始延伸,从过年到过生活到过人生,白酒渗入血液,在每个人脸上沸腾,变成男人们开心的大笑。女人的杯里倒的是九寨的红葡萄,完了又上了北美的冰酒,红色的液体激活了内心的热度,多少似水年华般的记忆如泉而涌,果味的冰酒让正值豆菀年华的三个小女生脸颊绯红,如粉藕般娇嫩,青春就是这般美好。此时此刻,当真是“醉”美七里坪了。

带着微微的醉意,到七里歌坊放歌,将夜晚的激情点燃。那天,朋友们玩得很High,多久没有这样High过了?……

走出歌坊,在深浓的夜色里,耳畔寒风吹过,天上星斗闪烁,红红的灯笼罩裹着星火,远处飘来余兴未尽的笙歌……我似乎闻到了别样的年味,原来,山里的年味就是这么单纯的快乐,原来山里的年味是可以如此放松开怀的快乐!老朋友韩毅的《读城》一句年节问候正应了此景:梅香遥对万里天,大地无心日日闲。年年佳节无今古,是非不到白云间。

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但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他们的余生会更加生动而干净。钟声触动了回忆,烟花灿烂了心情,大红灯笼挂满了千家万户,新春的祝福在耳边回响,正如普希金的那句: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带着这样的释放拥被而眠。第二天清晨,迎来山中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那天,正好是2月14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情人节……

七里坪十八井,一封写给C君的信

犹记得七里镇开街的那天,我第一次走进十八井商务连锁酒店。那天,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样的但总正和几个年轻人开会。但总热情地接待了我,聊了十八井的来历和故事,还有一群年轻人的理想和对七里坪的热爱。由此,每次上山,我总不忘多看几眼十八井。当写到七里镇的店铺时,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偶然看到一封署名“刘红”的信,应该是住过十八井的一位客人的手书,个中对十八井的描述精彩万分,哪里还需我去累赘多语?摘录如下:

C君,七里坪除了有温泉大酒店外,还有一个住处是连锁式商务酒店,经营者给她取了一个十分土气的名字“十八井商务酒店”。这个酒店虽说不是大酒店,也没有温泉,然而,却让人体验到七里坪独特的惬意。生命的起源来自于水,正是有了水,才有了生命。有水,就会有灵气。而十八井的房前屋后,都有涓涓的流水,从石磨盘中渗出的泉水,宛若是在向行人和客人慢慢地倾诉着自己身处的清纯之地。拾阶而下的小瀑,就如天空中轻轻展示着自己娇美翼翅的春燕,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就连紧邻商务酒店住宿地不远处的极具七里坪农家特色餐馆的“十八井九斗碗”,在渠水的环绕中,也显得那么具有田园生态气息,全无城市酒店餐馆那种朱门酒肉的味道。当夜色步入七里坪,走进十八井的时候,小河对岸的酒家便与十八井商务酒店的华灯交相辉映,知了却还在树的枝头鸣唱不已。写到此处,我还要给C君报告,七里坪和七里坪十八井的知了与其他地方的知了鸣叫是绝不一样的。其他地方的知了不是在鸣唱,而是在鸣叫。因为它们都是被太阳晒得实在难以忍受之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使人厌恶又无奈。特别是当艳阳高照,它又有气无力地在那里拖着长音鸣叫的时候,更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而七里坪,七里坪十八井的夜晚知了全然不是那样,因为这里的夜晚是宁静的,气温在你那里还是三十多℃时,这里的气温只有二十℃左右,一般低于山外的温度八九℃。所以,这里的知了是在宜人的气温下,欢快地展示着自己的歌喉,让人有一种享受天籁的感觉一般。

七里坪除却山美水美环境美,气候宜人外,我还要告诉C君的是,这里的人也非常朴实。十八井的九斗碗餐馆,虽说不是佳肴海鲜,但那九斗碗的特色乡村土宴,的确是将那种让人在城市里吃不到的饮食风味体现得淋漓尽致。我曾几次目睹外地来的几拨客人吃兴大开后,大声直呼还要加几块洪雅老腊肉。老板很快便给添加上,还笑着对客人说,只要你们喜欢,加上的菜品只收一半的钱。那态度和语气以及笑容可掬的模样,真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绝不像你厌恶的那满身铜臭味的生意人模样。有一位客人介绍,他在十八井旁边一个茶肆品茶后,将手机遗忘在那里,深夜想起这件事后,向十八井商务酒店的服务员询问,服务员热情地告诉他,那个地方的人已经在电话上通知了服务员,说是请忘掉手机的客人早晨去取,本来是要送来的,但时间已很晚了。当客人问茶楼老板怎么知道他住在十八井的,老板说是你在那品茶时,话语间无意中说自己是住在十八井的。那位客人听过以后赞不绝口,我听过以后也是感慨不已。

C君,七里坪的黎明是以悄然的方式,步入人们的视野里的。或许是由于四周都被墨绿青山环抱的原因,七里坪的晨曦不是一点点从东边的山峦弥漫开来,而是在鸟儿们的欢叫声中从七里坪的上空出现的。当清晨漫步在七里坪的小道上,让目光触及那满是绿叶葱葱的树木和弥漫在远山树木和森林上淡淡的乳白色氲气时,让人自然会有一种飘然的意识在心底里萌生。加上那时隐时现的建筑物,使人浮想联翩地步入了诗人杜牧“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的意境,这便是七里坪向世人展示正式的一天开始。

C君,笔行此处,还是说一句老套的话吧,百闻不如一见!放下你那城市里产生的纠结心绪,到七里坪去感触梦幻般的大自然糅合着静谧,培制出使人心绪陶醉的清泉吧。带着悠然来体验七里坪、七里坪十八井别样的山涧、廊桥,如歌的蝉鸣、鸟语和蟋蟀的欢唱,还有那质朴得无半点多余修饰的七里坪乡民和经商人的善良。

滴水听音天籽小屋

一个在传媒界叱咤多年的传奇女子,一个在地产圈屡创奇迹的商道中人,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在峨眉半山七里坪。

这一回,她不再是各个项目的策划人。时间流转,光阴荏苒,虽然她仍未脱离商圈,而且还成了北漂,但她把自己的另一半——时光与生活,交与七里坪了。就像她的天籽小屋,变成一粒种子,栽种在七里小镇和七里坪的山山水水之中,静静无声。看似移植了丽江、大理的生活形态,实则是移植了一种富含禅意的生活方式。

“主人不在,但并未走远。”门上的告示提醒你,到哪里取钥匙。就像进自己的家,开自家的门。进门后,想干吗干吗,一切皆随意。一边是酒吧吧台,红酒与酒杯伸手可及,酒瓶上面贴有清楚的标签,取了哪瓶自己记着价签上的数字。中间是矮矮的长长的案台,玫瑰红的台布上还盖了一层粗麻布,屋子里有很多这样的麻织品,这些淘来的宝贝,凝聚了主人的半生心血。案台上随意摆着几本书:冯小刚的《我把青春献给你》,还有《雕刻时光》《人生若只如初见》,想必是上一拨人看过的。有手抄本,还是线装的,记录着关于丽江生活的只言片语。有布面日记本,厚厚的,应该是主人备下的,忍不住就翻开看了,看了就不想放下。有熟悉的名字,也有陌生的,但字行里间充满美好的思绪。

屋子里最多的是功夫茶具,不仅案台上有,靠窗的榻榻米有,木格窗台上也有。这些茶台和茶具,还有半瓯径山清茗,映射出梵天云水之静。泡的是时光,泡的是生活的态度,泡的是谈笑鸿儒般的惬意和从容。

满屋子的老物件,旧时的木衣柜,民国时的家具,传统的木格窗花,各种书籍、旅行杂志,还有随处可见的小摆件,一盏与中国大鼓连成一体的台灯,一幅悬在木柱上的小画……我还看到以保护藏獒为题材的油画家林跃的文化石作品,点滴之间,是主人满满的用心,不经意间透着经意,经意中又带着随意。

这里的住宿靠的是网络预约,这里的一切都不需要值守,你来了,喜欢了就住下,多久都可以;你走了,带走该带的,留下该留的。最好在那布面的日记本里,也涂鸦或白描几句,可以是心情,可以是邂逅,可以是热爱,也可以是温柔的等待……

小屋的主人,这个做了多年传媒的女子,不会傻到不懂经营,以她的智商,做什么不赚钱?但她要的不是MONEY,当她将好朋友李果的“天籽小屋”从云南移植到七里坪,就注定这个小屋传递和传承的是天籽的环保信念,爱生活爱环境爱生物爱大自然馈赠的一切,研究它珍惜它保护它。

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有着共同信念,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她告诉我说,之前她一些搞艺术的朋友们三三两两,七七八八到了这里,有看书的,有吹箫的,有弹古琴的,就这样可以自娱自乐待一下午,一个星期。周围有些人不理解,以为是群疯子。在丽江,这样的疯子很多,原本不疯的为了变疯而去,因为疯子多了才成就了丽江的独特的休闲文化。她说,真希望七里坪能多一些这样率性的小屋,可以是背包一族的家,可以是特色饰品店,可以是老物件淘宝店,可以经营玉器陶器古玩,也可以售卖本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小商品……总之,这样的特色小店多了,才更有风情,更有格调,更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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