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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开怀

王志与众人同举杯,酒兴渐起,畅快而饮,却不知勾起了何事,眼底有黯然之色,其声音沧沧凉凉,道:“人生苦多欢乐少,意气敷腴在盛年。且愿得志数相就,床头恒有沽酒钱。功名竹帛非我事,存亡贵贱付皇天。”

声音中有着浓浓失意,闭上眼睛,又是一番痛饮。

萧玉凡稍一沉默,却是道:“王兄可是心中有郁结?”

王志喝了口酒,长长叹了口气,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只二三。在下与三位虽是初次相见,却是意气相投,便不瞒萧兄,还有二位小兄弟,我本是朝廷官员。想我王志,苦读经纶,古卷丹青,为求功名,历经十年寒窗,如今才得居官位。可惜官场不如意甚已。我不阿谀奉承,应风而倒,就无法攀居高位,我安坐小官小职,便是被排挤至乡村野壤,无能实施抱负,本想尽己心力为地方老百姓谋得安生,却不想连连受调,至今不知安身何处。唉,如今想来,人生多不如意。”

郑绅繁微微一笑,道:“王大哥,人生起落乃常事,又何须这般执着?求得半世荣华富贵,不如握得此生幸福安康。王大哥性格倜傥不羁,喜亲自然,求取功名并非唯一出路,何不回头,看看自己路在何方?”

王志闻言一怔,随即哑然一笑,道:“醉中今古兴衰事,诗里江湖摇落时。两手尚堪杯酒用,存心唯是鬓毛知。为此路我已苦读经纶十余载,回头,又谈何容易?”

萧玉凡闻言,道:“王兄,恕在下直言,读书一事非是为求功名。我自幼读书,只为明理,不为名利,我认为读书只有抱着这般目的,才能真正学有所成。我观王兄为人,如今之官场的确不适合你,切勿因一时执念而悔失一生欢乐。萧某向来有话直说,交浅言深之举,还请王兄莫怪。”

王志略一沉默,道:“萧兄所言,我何尝不知。我自幼寄情山水,性情平淡,官场的确不适合我,但如今要我另寻他途,却是谈何容易?”

陈云道:“王大哥,每个人都有追求,都在为自己的追求而努力,但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要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大哥何须自扰,路,终究是在自己脚下的。”

萧玉凡闻言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路就在自己脚下,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来,王兄,与萧某喝个痛快。”

王志心情亦是好了很多,道:“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难得有缘,我们就喝个痛快。”

酒兴浓郁,又喜遇知音,自然少不了会诗兴大发,王志身子略为摇晃,却是趁着庙外大雨可助长诗兴,吟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

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

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萧玉凡听了大笑道:“好啊,王兄看来是存心整我们吧,如此佳景,于诗中作出酒肉,拟出嫦娥,莫非要我小兄弟再为我们变出牛羊,造出明月方能尽兴不成?”

其话语似乎意有所指,郑绅繁闻言,却只得微微苦笑,这样的说法,就是他也

微一沉吟,郑绅繁道:“我也来一首如何?”

萧玉凡与王志自然抚掌叫好。

只听郑绅繁长饮一口,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声音中,充满了郑绅繁对童年的追忆,对逝去双亲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坚定信念。王志深有所感,连连默念,越念越是觉得心中怅意无限,越念越是怀念那久久不曾回味的家中温情,不禁道:“多谢三位兄弟开导,此番雨歇,王某当回家一趟,看看家中双亲,还有久别的发妻。”

萧玉凡闻言,似乎极为满意,长笑道:“醺醺酒气麝兰和,惊睡觉,笑呵呵,长笑人生能几何?王兄,可莫要辜负了小兄弟的一番美意啊。”

王志连连点头,道:“不单单是二位小兄弟,更应该多谢萧兄你啊。”

陈云与郑绅繁相视一眼,会心一笑,陈云开口道:“先生醉后即高歌,千古英雄奈我何?花底一壶天所破,不曾饮尽不曾多。”

叫好声不断,四人兴致更浓。

酒终是要饮尽的,但外面的大雨却是迟迟未歇。许是心中略微解开郁结,心中畅快,王志喝到最后有些醉意,便沉沉睡去了。

萧玉凡道:“酒是好酒,不过也没想到二位小兄弟酒量也是不差。”

郑绅繁与陈云轻轻一笑,道:“萧大哥才是真海量。”

萧玉凡笑着道:“好了,我们也不用彼此恭维,却不知此番二位小兄弟要往何处去?”

郑绅繁道:“不瞒大哥,我们要去蜀山。”

萧玉凡闻言不禁一怔,眼里一丝异芒闪过,道:“二位小兄弟可是要拜入蜀山学艺?”

郑绅繁与陈云纷纷点头,却见萧玉凡道:“原来二位小兄弟乃是人中龙凤,倒是为兄冒昧了。”

郑绅繁与陈云连忙摆手,道:“大哥何必如此,我们有缘相会于此,应当是珍惜这份缘分,何必在意出处?”

萧玉凡眼中有满意之色,道:“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倒是为兄落了下乘了。实不相瞒,此番我也要去巴蜀之地,既然二位小兄弟要去蜀山,不若我等结伴同行如何?”

郑绅繁与陈云相视一眼,当下欣然同意,道:“大哥同行,自是我兄弟二人幸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大哥讨教呢。”

三人相视一眼,一份情谊便如种子般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小庙外雨渐歇,天色却是慢慢地进入了夜色中,城郊之外无人烟,但时有虫鸣声,反而更加显得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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