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暖索性闭上眼睛一咬牙,“啪”地一声,随着纱布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也脱力般地跌坐在了浴缸边沿。
“混蛋……”
低低的两个字,从狂乱发颤的嘴唇中滑出,夏温暖的情绪有些不稳,垂头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项慕川脸色苍白,点头苦笑道,“对,我是混蛋。所以我活该。”
“流这么点血真是太便宜你了!”
“是啊,我也觉得还不够呢。”
他越是漫不经心地纵容,她便越是反感不耐,胸腔中有什么快要呼之欲出,但到了嘴边,她又分辨不清了。
夏温暖哆嗦着手指切齿,恶狠狠地,“怎么不痛死你……”
“对呀,痛死我多好……”
终于,夏温暖自暴自弃般地舒了口气,再说不出话来。
项慕川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来。
他的项太太软硬不吃,最擅长见招拆招,十个美国总统加起来都没她那么难搞。但好像对着自己,很容易就会没辙,别提有多可爱多招人疼了!
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两人分明不是在说什么露骨的情话,头对着头极尽缠绵,感觉却分外的温馨,有爱得不得了。
夏温暖有些窝火,嘴上没占到便宜也就算了,心头微微发热是个什么意思?
见鬼!
她认命一般地将毛巾打湿,准备为项慕川擦洗伤处,但猝然一凑近,模糊的血肉放在眼前,刺鼻的血腥味搅得她胃液汹涌,夏温暖身上一寒,急忙别过脸,包着唇呕了一下。
“犯恶心了?”项慕川一把将人扯过来,温柔地顺着她的脊背,沉着声音道,“那别弄了,就随它去好了!”
想来自己也真的是欠打,她本身就有洁癖,见不得肮脏血腥,怀了孕之后则变得更加的敏感,稍稍一受刺激就会呕得天翻地覆。
他竟还要逼得她骑虎难下地为他处理伤口,真是心眼坏得都发黑了!
“别管我了。你先去外面把头发吹干吧,这种天气,当心寒气入体。”项慕川摆着手催促,夏温暖却没领情,站在原地没动。
她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都到这份上了,哪还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呼吸,夏温暖冷哼一声,蔑然道:“尽说些废话!不让我弄,这伤口难道能自动清洗啊?还是你要自己来?”她飞过去一个眼刀,继续不遗余力地毒舌,“你的手倒是折个一百八十度给我看看。你当表演杂技呢,项总裁!”
“可你不是……”
“谁用你操心,我没事!”
“嘶。”
“忍住。”
糟糕他,起反应了!
“老婆……”项慕川控制着呼吸。
夏温暖没应,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见他的神色不大对劲,低声问道:“弄痛你了?”
项慕川摇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了?”夏温暖绞着毛巾,不明所以。
“老婆……”
项慕川诚实地回答,并且在夏温暖有任何反应之前率先拉住了她的手。
夏温暖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毛巾狠狠甩到他的脸上,项慕川吃痛地闷哼,她只觉得更加的来气,用力挣开他的手,冷冷撂下一句,“你自己解决!”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临出浴室的时候夏温暖才发现浴袍快要滑下肩膀,她低低地骂了一句,赶紧扯好,一阵风似的消失了,任项慕川一个人在里头自生自灭。
他的命,怎么这样苦!
项慕川垂着头,满脸的宽面条。
受了伤流点血就很了不起了?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他竟然,竟然……夏温暖脸上发烫,都有些想不下去。他还能再无耻点吗?!
吹干了头发,她拿起重新开了机的手机,本来想打电话给齐高,让他过来带走项慕川,但屏幕上却显示着“只可拨打紧急电话”一行小字。
咦,什么情况?这里的信号一向很好的啊。
看到内线座机在亮,夏温暖走过去,按下了接听键。
“喂?”
“啊,夏小姐,您终于接电话了。我是豪生酒店的大堂经理——黎阳。”
“什么事?”
夏温暖和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大堂经理有过几面之缘,他算是项忱的左右手,人很随和,秉承顾客至上的理念,但行事作风十分的老辣,从不拖泥带水。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男人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原来之前有道闪雷劈中了酒店附近的一根电线杆,加上风很大造成了连锁反应,烧掉了好多的电线,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猝然停电,这一带的信号也受到了干扰。
酒店的工作人员启用了发电机,暂时将电供应到位,但信号只能等到台风过境,雨停了,才会有技术人员来修复了。
夏温暖回忆了一下,这才确定了在浴室听到的那声异响来自哪里。
被雷劈了?呵,这还真是奇景,什么破事都能让她给遇上。
“那黎经理,你给我解释一下,项慕川又是怎么回事?”
“呃……夏小姐,请您见谅。我只是一个小员工罢了,总裁的命令,违抗不得。”
夏温暖听罢,笑得特别的讽刺。
是啊,项慕川可是幕后大老板,就算项忱在都拦不住他,更何况区区一个大堂经理!
“我知道了。”
夏温暖本想让黎阳弄辆车,将项慕川给送走,或者再给他开个另外的房间,但对方好像很忙,说了句“再见”便匆匆挂断了,再打过去,竟然占线了。
大概,他要向每一位客人都传达歉意吧。也对,这才是五星级酒店该有的服务态度。
夏温暖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指尖下意识地在梳妆台上敲了敲,心下疑惑: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出来?到底在做什么?是在里面睡着了吗?
“项慕川!”
夏温暖提起一口气,昂首向虚掩着的浴室门走去。
夏温暖发誓,她这会走进浴室,只是想把项慕川给叫出来而已,让他哪凉快上哪呆着去,并没有存其他的小心思。
她……她才不好奇他一个人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一点都不!
“项慕川,你好了没有?”
夏温暖一脸淡定地推开门,抬眼就见男人侧着身子坐在浴缸边沿,深深埋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