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夫人真会开玩笑。”简水谷笑容有些尴尬的僵住:“童言无忌,简某是俗世中人,又岂配那神仙儿子。”
“这次谢谢你。”
宛夜突然沉下声音说的一句话让简水谷脸上浮现怔住的神色。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今天我跟夫君肯定是凶多吉少,谢谢你。”宛夜真心的道谢着。聪明如她,又岂会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跟自己的那个约定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约定,如仙般飘逸的他肯定不会插足这种江湖纷争。救死扶伤,带着一身高超医术的他还是比较适合做些与世无争的事情。
“夫人跟庄主吉人自有天相,简某只是略尽绵力了。”简水谷谦虚的回礼。
“对了,上两次的会面情况实在太过慌忙,多忘了问一些公子的情况了。”宛夜突然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世,什么样的地方和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这般与世无争的性格与气质。
“恩?”简水谷挑眉。
“就是比如公子师承何处,今年几许,可有婚配,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之类的啊。”宛夜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
看着眼前这张如花的笑靥,不知为何,简水谷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如谜般的静夜。
“今天二三,不曾婚配,我是个孤儿,由师父长大,并无其他亲儿。”简水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的说道。
“咦?那简公子可有心上人?要是公子愿意的话,奴家可替公子寻一家好人家的女儿……”宛夜促狭的笑着,然后开起了对方的玩笑。
简水谷的脸上很快爬上薄红,但还是轻轻摇头:“在下现在并无娶妻的打算。”
“难道是有心上人?”宛夜继续笑着。
简水谷没有说话,对方的一句话,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扫了一眼眼前身材娇小跟她有些神似的人,话语就在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慢慢跑了出来。
“四年前我认识一个女子。”一开了个头,本来以为很难以启齿的话就这样很轻松的说了出来,也许是本来潜意识里就很信任眼前这个人吧,而且白天她跟那个人的亲密举动让他越发想念那个女子。
“其实我们并不算认识,仅有两面之缘。第一次见她是在客栈里,她遇到了采花贼。正当我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她却已经做了很多让我吃惊不已的事。她居然点了那些人的穴道,而其还给他们吃了一种……”想到那个药效,简水谷迟疑了一下。
而陷入沉思中的他,却没有发现身边人骤变的脸色。
“我看着她从客栈离开,那时夜很深,不知为何却突然觉得她跟夜很适合,像是要融为一体般。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
“然后,在几个月后,我又在街上遇到了她。那一次她穿着男装,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人。也就是这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静夜……”
简水谷说完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难言的沉寂中。
宛夜不知道怎么消化心里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小白兔竟在不知不觉中见了自己数面,而且还……
“简公子,奴家突然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除去落荒而逃,宛夜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来解决眼前这个困窘的状况。在知道这个如仙般美好的男人竟一直对仅有两面之缘的自己念念不忘时,宛夜在惊慌之余竟有些欢喜。
而这个异样的心情,才是她选择逃避的真正原因。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爱着居天桀的吗?怎么会在得知那个人对自己早已种下情种的时候竟会有一种害羞甚至欣喜的感觉?
宛夜有些狼狈的逃回院中,然后一头栽进了居天桀的怀抱:“夫君……”
“夫人,怎么了?”居天桀高大的身躯挡住旁人注视的视线,然后低声问道。
“夫君……”宛夜抬起头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想到今天他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而自己却在为另一个男人的表白而心慌意乱,羞愧之下做出了某样决定。肯定的,她肯定只是一直脑子转不过来太吃惊了而已,她决对没有对小白兔……
可是越是这么想着,脑中小白兔温柔浅笑的画面却越来越明显,宛夜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欣儿,怎么了?”居天桀放柔了语调,再次轻语。
“夫君,晚上我要给你一样东西。”宛夜顿了顿,然后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把心里的决定说了出来。
居天桀的脸上突变,但好在恢复的很快,以至于宛夜把之前看到的当成了错觉。
“好。欣儿你脸色不太好,我陪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伸手摸摸宛夜有些苍白的脸颊,居天桀沉声道。
鹰凖般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指尖滑腻的触觉让他有些爱不释手。终于等到了吗?这么想着,眸中的深邃更胜。
宛夜靠在对方怀中,脑中的思绪依旧纷乱着。她发现,自己竟不知在何时对那个如仙般美好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感情。这个认知,让一贯冷静的她都有些震惊。
而另一边,简水谷在宛夜慌忙落逃之后就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一贯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凡人该有的忧愁。
不远处的一个灌木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那,显然已经把之前发生的那一幕都看在了眼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个几岁孩童不该有的睿智光芒,看着这边男人对月消愁的模样,再想到之前那个人狼狈逃跑的模样,若有所思的眨动了几下,好像在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打算。
“欣儿,你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事,我在就行了。”摸着宛夜有些苍白的脸,居天桀柔声道。不知宛夜有没有发现,那双一贯深邃的眸子里添加了一丝犹豫的复杂光芒。
宛夜迟疑了一下,有些意外一贯冷静的自己竟将内心的情感在脸上表现了出来。下意识的伸手摸颊,在感觉到上面冰凉的触觉时才仰面点头:“恩。”
居天桀扶着宛夜站起来,然后细心的将她领到院门前:“等这边忙的差不多了,我就过去。放心吧,要是累了就先休息。”
“夫君你也是。”宛夜轻轻一笑,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的神情有多脆弱。
“恩。”
看到这张绝色容颜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居天桀被寒冰包裹的心突然奇异的震动了一下,一种尖锐的疼痛从内部传来,就算是居天桀,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夫君,怎么了?”察觉到对方脸色突然的一僵,宛夜焦急的问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居天桀很快将神情收起:“来人,送夫人回房。”
“是。”
宛夜回头看着那个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朦胧的男人,心里就突然出现一种不安的慌张。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们之间的靠近,然后,越来越远了,直至什么都看不清。
夜深,月朦胧。
宛夜散着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无措的将头埋在膝间,蜷缩成一团。夜风很凉,但她的内心却是火热的。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宛夜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姐姐?当初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是为了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那么轻易的送给了我,真的值得吗?
不久前那个温柔男人呢喃般的话语还不断的在脑海中回响着,宛夜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知道那个男人藏在心里的人是自己就会觉得莫名的欢喜。但也正是这个感觉,让她觉得越发对不起居天桀。
对于爱情,她是茫然的。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东西,但是今天看到那个跟自己相守快五年的男人为了自己忍受屈辱甚至连命都不要,再回想两人间几年来紧密无间的幸福时光,心里只剩了了满满的感动。
今天不把藏宝图交出去不是因为舍不得那个能让天下人疯狂的宝藏,而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手上的最后一个筹码都失去了,那么,她跟桀两人将会真的一败涂地了。魔教中人,从来不把信誉当成人生的教条,只要他们一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就全成了过眼云烟,如同泡沫,轻轻一碰就破。
现在,她决定把这个东西交出去。不是交给魔教,而是交给那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的男人。他是爱自己的吧,虽然他从来不说爱,但是那些温柔的举动,那些甜蜜的话语,不都是另一种明证吗?
想起那个在别人面前总是如寒冰般冷漠的男人,宛夜甜蜜的笑着,心中因为之前简水谷说的那些话而泛起的涟漪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散去。
师父现在好吗?山谷中的天气,应该依旧阳光灿烂吧。
靠着窗,宛夜惬意的眯起了眸,尽情享受清风拂面的清爽。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从今夜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会变了样。她心目中的两人,她以为自己很了解的人,她以为可以信任依赖的人,在一夜间慢慢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