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沈辰那张空了一大半的床,莫嫣然伸个懒腰直接走了过去,脱下鞋子躺到上面,反正沈辰都病成这样了,也不怕会对她做什么。
何况屋里还杵着四个丫头,他也不能做什么。
碧玉原本在沈辰床边站的昏昏欲睡,直到莫嫣然躺好后她才反应过来,想过来拉莫嫣然,却被叉着腰的顺水给拦下。
“你让开!她不能睡在这里。”碧玉伸手来推顺水,反而被顺水给推开。
“她?她是谁?”顺水瞪着眼睛低喝。
碧玉愣了下,才想到自己一时嘴快坏了规矩,她怎么可以直呼少奶奶为她?就算谁也没把这个少奶奶当成少奶奶看,可表面上她还是少奶奶。
但目光扫到床上和沈辰并排躺着的莫嫣然,她又觉得十分碍眼,“我是说少奶奶不能睡在这床上。”
顺风也过来,冷笑道:“还真是笑话,少奶奶能不能睡二爷的床还要你管?”
碧玉自然知道她是管不到这些,却又不甘心,“我管不到,反正少奶奶不能睡这床上。”
“呵,少奶奶不能睡这床谁能睡?是你还是你?”顺风的手指指向碧玉,拐个弯又对上香云,“也不想想相爷让少奶奶留下来侍候二爷是单纯的侍候二爷吗?不如这就去请示相爷,这床少奶奶睡得睡不得。”
莫嫣然适时地睁着她天真无邪的大眼,咬着嘴唇扯着顺水的衣角弱弱地道:“她们好凶,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见到那位老爷爷就说她们不让我在这里好不好?”
碧玉自然不敢因这事惊动相爷,若是今晚她为难莫嫣然的事传到相爷耳中,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说好听了是为二爷着想,说不好听就是奴大欺主,若真较起真来,在相府这种地方,敢不敬主子的下人只有一个下场,绝对的乱棍打死。
眼巴巴地望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香云,香云却朝她摇摇头,带着笑意对顺风道:“少奶奶这话是怎么说的,奴婢怎敢对少奶奶凶,碧玉只是记挂着二爷的病,少奶奶且莫怪她。”
莫嫣然怔怔地点着头,“那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香云怎能说不行?温婉地点着头,“二爷的屋子就是少奶奶的屋子,少奶奶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莫嫣然呵呵地笑着,再次躺回沈辰的床上。
幸好床够大,莫嫣然和沈辰又都年幼瘦小,两人并排躺着中间还留着能躺下一个人的位置。
莫嫣然是真的累极,躺到床上后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以至于她没看到在她睡着后不久,沈辰便睁开的双眼。
一睁眼沈辰就觉察到身边躺了个人,眉头便皱了起来,先带了几分不耐烦地扭过头,心想着:又是哪个一心一意要爬上爷床的女人?
按着他的脾气,放在平日一脚过来便会将人踹下床气,可奈何此时他周身无力,除了能虚弱地说出几句话也做不了什么,但怒火却熊熊地烧了起来。
正想开口骂人,却因看到莫嫣然睡的流出口水的小模样而心内一软。
沈辰的眉头瞬间舒展,不觉好笑地想:这是要睡的多香啊。
哑着嗓子向床边站着的四人轻声道:“都退下吧,爷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香云、碧玉见沈辰醒来正惊喜地想叫,被沈辰斜着眼嫌弃道:“快走快走,肥的把烛光都挡住了。”
香云、碧玉的脸顿时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平日里在沈府身为大丫头的她们伙食自然是好的,比起一般富户家的小姐都不差半分。十四岁的少女,难免贪嘴多吃一些。
虽说倒不像沈辰说的那般肥硕,却也算不得瘦弱,只是把烛光都挡上了……那得肥成什么样?
两丫头欲哭无泪,原本二爷喜欢瘦弱的啊。
瞅了眼床上睡的极不雅观的莫嫣然,难怪二爷待少奶奶很好,虽说少奶奶是傻的,可那真是瘦啊,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果然是挺让人怜惜的身材。
看来要想抓住二爷的心只能减肥了!
被嫌弃的二人默默地下定决心,直到二爷更加不耐烦地低吼道:“还不走?等着爷亲自请你们出去吗?”
二人都含了眼泪,二爷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偶尔还能好言好语,如今可是张嘴就骂。
可她们又担心此时睡的香的莫嫣然会不会对二爷不利,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被顺风、顺水一人一个给拖了出去。
屋门被关上,沈辰揉着因药力未散而发晕的头,虽说这药对身子没多大影响,可每次服下之后都会昏睡大半天,之后又会气虚体弱三天,属实是难过。
可为了沈家不被皇上猜忌,让那位手握兵权的姑丈不把心思放在联姻上,原本除了睡觉一刻都不愿静下来的他又不得不隔段时间吃上一回这药,只为了应付皇上隔段时候就发作一次的‘好意’,那些太医可不是好对付的呀。
今日原本还想去那院里逗逗发飙的新媳妇,谁知道刚出了屋子就有人来报太医奉皇上之命登门为他请脉,情急之下只能吞下一颗药丸。
虽说难过些,好歹是应付过去,距离上次请脉不过十日,皇上如此上心,怕是自己大好的消息传进宫里才会让皇上如此忌惮。
唉,看来还是大意了。
想到除了吃药后的几日难过,平日里还要装的半死不活,这日子过的真是无趣。什么时候杜家表妹和姑丈的心思才能不放在自己身上呢?
他都已经娶了妻,怎么还不放过他呢?难道对他的感情深到宁愿做妾?
与其相信是杜雨雁对他用情极深,不如相信是姑丈镇远将军的安排,姑丈的野心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偏偏他手握重兵,人又极奸狡,逼的极了又怕他有了理由起兵造反,再给皇上安个迫害忠臣的罪名,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镇远将军,一个是朝堂上德高望众的丞相,两家若结为秦晋之好,再加上皇宫中生下皇子的贵妃,皇上必是寝食难安,一心想着哪一日这些人会合起手来夺了他的江山。
皇上不安乐了,相府又如何安乐?首先最倒霉的就是他沈辰,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沈辰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段时间他的脾气愈发的暴躁,不能不说和压抑的心情有关,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把他给逼疯。
不行,得想个办法快点让那位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的表妹嫁出去。
唉,这烦心的破事怎么就这么多呢?
沈辰躺在床上微微侧头,就看到莫嫣然无忧无虑的睡颜,心头一暖。
想到画儿带回来的消息:一个自小被嫡母虐待的庶女,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个大丫头。顽强地长了这么大,却被迫替嫡妹出嫁冲喜……
很难想像那样的环境之下如何长成她这彪悍的性子,竟然连夫君都敢打,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伸长胳膊,费力地将莫嫣然的头摆正在他的肩胛处,原本做的很轻松的动作,此时却异常的艰难。
瞅着那睡的香甜的小模样,伸出袖子在她嘴边擦擦,这口水流的,也不知梦到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