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可以预料到之后发生的事,她不忍的闭上了双眼,只听见那几个绿蜥魔口中吐着脏话,伴着那衣物的碎裂声、沐紫雪挣扎的哭喊求饶和声声痛苦的低吟,他们口中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狂笑。
直到有一天,她慢慢的靠近谢书林:“书林,你身上灵力恢复了多少?”她的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谢书林将头埋进双膝:“不知道。”
沐紫雪轻叹着,将谢书林的手握在掌心,道:“对不起,娘现在是个肮脏的女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答应娘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吗?”
谢书林陷入了沉默,沐紫雪柔声道:“你爹有没有让你修炼过一门魔界禁术,只要体内有足够施展此术法的灵力,便可以将人的功力化为己有。”
“我现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他们一反抗,我没有任何机会……”
“我知道,所以我这段日子没有使用一丝灵力,都为你留着,就等着今日。”
执念大惊,只看着谢书林眼中的麻木变成了惶恐,他拼命的摇头,沐紫雪却一再劝说。
“我做不到!”他扑倒沐紫雪的怀中痛哭起来:“娘,我做不到!”
“你做的到,我只能为你做那么多了,如果你能活下去,我做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可你若是死了,我所受的这些屈辱又是为什么呢?”沐紫雪语气中满是一种坚决:“你若下不了手,我现在便死在你的面前!”
“求求您不要逼我,求求您……”
“答应我,出去以后,不要再使用这些禁术了,顺便帮我告诉你爹……就说我死了,问问他还恨不恨我。”
看着泣不成声的谢书林,执念不禁长叹,这只是一段过往,无论如何都会发生,他终将亲手杀死自己娘,然后冲出重围,这是不可扭转的命,她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任何方法改变结局。
执念看着沐紫雪那么温柔的抱着与自己分离两千年的儿子,直到那美得无暇的苍白面容开始快速枯黄发皱,最后彻底僵硬,随后在谢书林挥手间消散如云烟,而那个亲手杀掉自己母亲的男子只呆呆站在着牢狱之中,看着母亲曾经坐过的地方愣愣出神。
绝望、苦痛、仇恨,交织着爱别离死死将他纠缠。
无助、孤寂、迷惘,交织着求不得牢牢将他绑缚。
直到渐渐麻木……
当有人再来打开牢门,惊讶的发现沐紫雪已经不见,还没有反应过来,谢书林抬手便将他们的功力彻底吸干。连续两次使用禁术,他的身体开始泛起黑色的烟雾,蔚蓝的眼眸中却闪现出一丝痛苦,却又在顷刻间消失,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的他走在那监牢的之中,散发出那令人窒息的杀意。
那一日,他在监牢中走过之地便是一片横尸,再没有人敢去阻拦,只一心想要逃命。
那一日,他受到了绿蜥族的大力围剿,却再没使用过任何禁术,仅凭着沐紫雪身上的那些灵力杀出了重围,却是重伤垂死。
执念看着他躲在脏乱的角落无助的抽泣,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不禁也跟着泪流满面。她推运起了全身的灵力,紫叶在这片虚无的记忆中纷飞,灵光在她的周身闪烁,她轻轻靠近着那个只存在于回忆之中落魄的谢书林,伸手抚过他脸颊上的泪痕,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那一滴泪在指尖的冰冷。只是突然一阵灵光将她的手弹开,她正惊慌失措,却看到了一片紫叶随风而来,翩然划过他的脸颊,就这样穿透了时空的阻碍轻轻落在了那年那月,那个绝望男子的手背,给予他最温柔的陪伴。
执念淡淡一笑,唇边却是溢出一丝鲜血。
落叶不归根,随风去天涯……她终究是证明了自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就算是多年前谢书林最无助的心,她也要全力闯入,她要陪着他,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陪着他,给他最后的希望。
随后的日子,绿蜥族四处搜寻着他,他拖着重伤的四处逃亡,好几次被发现,都是九死一生的脱逃。
谢书林几乎是拼了命逃出了落叶城,却发现绿蜥族掌控的范围也在不停的增大,他一直受着追杀,纵使是再惊人的愈合能力,身上的伤却也还是只多不少。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内伤和灵力的耗损更是不知有多严重,他彻底逃离绿蜥族领地的时候已是两个多月以后,而那之后,身上的外伤也是足足过了半个多月才彻底褪去。
谢书林四处寻找着谢怀青,一直找到了云天城才找到,谢怀青带着落叶城所有的居民安全撤离,本是大功一件,回到云天城应受重赏,可是此刻的谢怀青却是在一间破草房中烂醉如泥,他在短时间内似乎苍老了许多。
谢书林站在屋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被谢怀青那个骄横的女儿死死拉住:“谢书林!你还有脸来看爹吗!”她痛哭起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如果爹不疯了似得回去找你,哥哥和小妹都不会死!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回头找过我?”
“全是你害的!你是个怪物!是你害我们家破人亡的!”
谢书林将她推开,走到了谢怀青身旁,后者只是抬头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书林,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沐紫雪死了,是我杀的。”谢书林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样的话,心中却是一阵刺痛。沐紫雪死了,是他亲手杀的,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却反而要来向自己的父亲邀功吗?
谢怀青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成了声声哽咽。
“她让我问问你,还恨不恨她。”
还爱吗……还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