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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然神话(18)

神变彩虹。

依勒克是天上的神仙,他无忧无虑,每日在九天里逛荡。一天,他无意中拨开脚下云朵,看到了居住在人间高山上的人,衣衫褴褛,在河川干涸、禾苗枯萎的大旱天里,抬着祭品到山上求雨。

依勒克还看到,在山洪暴发的时候,田园被冲毁了,部落里的男人就高举火把,烤着湿淋淋的屋檐,希望火把能吸干哗哗滴下的雨水……

依勒克看到人生活这么苦,非常同情他们。于是自己就变成一个英俊的少年来到人间,想要帮助人解除苦难。

依勒克做了一只大陀螺放在地上,抽一下,田地平整了;抽二下,清清的水冒出来了。他把人住的地方,凡能开垦的荒山都变成了良田。这年秋天,人获得了大丰收,家家粮满仓,人人笑颜开。

在庆祝丰收的节日那天,男女老少都穿上色彩鲜艳的衣裳,汇集到村头的平地上,点燃了篝火。大家都欢乐地环绕着篝火,边唱边跳。

这时,依勒克看见月光下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头戴鲜花,身穿五彩纹衣裳,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欢喜。他按当地人的风俗,从树上摘下一个熟透的槟榔,往姑娘的背篓里投进去。姑娘见了,就跑到芭蕉树下,唱起优美动人的歌。

姑娘的情意深深打动了依勒克的心,他走近姑娘,两人手牵手地跳起舞来。全部落的人都为依勒克和美丽姑娘祝福,祝他俩恩爱到老。

可是,依勒克毕竟是天上的神仙,日子久了,不能老待在人间;妻子是地上的人,又不能和依勒克一道上天啊!

一天,依勒克对妻子说:“我先到天上去,变成一架天梯,你顺梯子爬上来,我们就能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只是你在天梯上千万不能叹气,一叹气,天梯就断了。”

妻子答应了。

依勒克告别了妻子和父老乡亲,乘一朵白云,悠悠飞上天宇。他变成一架玉白色的软梯,长长地垂了下来,部落里的姐妹们为依勒克的妻子绣好了五彩衣,为她磨好了香糍粑,用芭蕉叶包好,依依不舍地送她上天。

姑娘含泪告别了亲人,攀上天梯,爬啊爬,蹬啊蹬,天好高啊!因为想念丈夫,姑娘咬咬嘴唇,用劲地向天空爬去。

爬着爬着,她仿佛看见了依勒克在天上向她频频招手呢。再往下看看,姐妹们也在向她呼唤。她既舍不得家乡,也舍不得丈夫。因此,心里乱极了。不觉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谁知这一叹气,霎时间,喀啦啦一声巨响,天梯断了,姑娘大叫一声:

“依勒克!”

依勒克忙弯下腰要救妻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姑娘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

依勒克心痛极了,觉得是自己害了这美丽的姑娘。他哭弯了腰,泪水哗哗地往下流,汇成了一个深潭,便将自己的爱妻安葬在水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色彩缤纷的彩虹。从此,他就默默地立在半空,为人间播云降雨,他还企望着,有一天心爱的妻子会顺着美丽的彩虹,朝自己走来。(高山族)

勒沙虹桥。

在很古很古的时候,洪水淹没了人间,地面消失了,人畜死光了,没有人声,没有鸟鸣,只有风卷狂涛的声音。碧罗山、高黎贡山,都只露出了峰顶,而且都变得像糯米饭团一样松软。天空和水面连成一片,云雾在水面上飘飘荡荡,世间变得一片凄凉。

于是,天神就发出一声长啸,他呼出的气化成一道电闪,他发出的声音化成霹雳,把天空炸开了一条裂缝。天神从裂缝中投下了两个葫芦,一个葫芦落到了怒江江头,一个葫芦落在怒江江尾;一个吃力地往上漂,一个飞快地往下滚,在“里底”地方相遇了。

这时,天神又从天缝中投下一柄金刀和一柄银斧,金刀和银斧各自劈开了一个葫芦,从一个葫芦里出来一个男人,从另一个葫芦里出来一个女人。男人的名字叫西沙,女人的名字叫勒沙,他们两人都是长发披在后背,赤裸着全身。他们感到很害羞,各自在水边找呀找,找到了浸得又烂又软的棕片围在腰间。

他们两人踏上了又松又软的峰顶,上转转,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下转转,没有一个歇宿的地方。他们疲倦极了,上下眼皮像两片含羞草的叶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站在烂泥塘里怎么也睡不着觉。后来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终于倒在泥塘中,烂泥冰冷刺骨,两个人依旧不能入睡。他们想呀,想呀,勒沙终于想出了办法。她说:

“西沙阿哥呀!这样下去我俩都会活活困死,不如我躺在泥里,你睡在我身上吧!”

西沙不肯,她却满眼泪水,恳求西沙睡个觉,保存生命。西沙为她真诚的泪水所感动,就依从了。

洪水中,有一个主宰名叫路帕,性情非常残暴。就是他,卷动了洪水,淹没了人间,他把淹死的人和畜逐一吞食,连个小蚂蚁和小蜢虫也不放过。

路帕有个独生女儿,生得十分美丽,心地也十分善良,她每天在深水中游来游去,由于没有一个伙伴,感到十分寂寞。

这天,她游到了洪水边上,看见一对青年男女,看见他们艰难地生活着,便决定帮助他们。于是她慢悠悠地游上岸来。

西沙和勒沙,见到路帕姑娘突然到来,吓了一跳,见她浑身长满了金红色的鳞,闪闪发光,腰身围着一圈一圈的水藻,大眼睛像星光一样明亮,方方的嘴唇血红血红,黑黑的牙齿像刚嚼过槟榔。嘿!真美极了。西沙和勒沙看呆了。

路帕姑娘说:“你们不要害怕,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说着,又返回水里。她摇起双臂,把水中飘荡的那些圆木一根又一根推向岸边。她力大无比,把一根根粗圆木用手托到岸上,并列成排,铺成地面,铺成屋基,然后又把一根根细圆木搭成窝棚,又用棕榈叶遮盖屋顶。风把铺地的圆木吹干了,把窝棚吹干了。他们就这样住进了新屋。

路帕姑娘再次游入水中,把大批大批的扁头鱼、尖嘴鱼驱赶到岸边,一条条扔上岸去。西沙和勒沙高兴极了,他们开始用鱼充饥。

路帕姑娘为他们准备了吃和住,打算返回水中。

勒沙说:“鱼有吃完的日子,相爱之情不应有完结的日子,请你留下吧!”

他们苦苦相留,路帕姑娘就留下不走,他们像兄妹一样,一同生活。后来,西沙对勒沙,也对路帕姑娘同时产生了爱慕之情。

不久,路帕姑娘怀了孕,再不能进入深水了。路帕得知女儿恋慕陆地,倾爱人间,他一怒之下,咆哮一声,水面激起很高的水柱。他一挥臂膀,激起巨浪,洪水又暴涨了,直涨到云端,淹没了所有山峰,西沙的窝棚已被洪水围困,急得他们三人一齐仰天大呼:

“天神啊!我们都是你的儿女,你快来搭救我们!”

天空响起雷鸣般的声音回答:“我的儿女只有两个人,我不搭救恶人的后代。”

勒沙争辩说:“恶人的后代,不都是恶人啊!”

天空又响起了雷鸣一样的回声:“你们袒护恶人,也变成了恶人。你们每人必须做一件最大的好事,才能生存。我只能暂时搭救你们,我困了,要去睡了。”

天神的话音刚落,天空又裂开了一道裂缝,掉下来一个木筏,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他们面前,他们三个跳到木筏上,发现木筏上还拴着一张弩弓,三支竹羽箭。

他们开始在木筏上生活,木筏随着洪水涨落,随着浪涛摇摆,路帕再也奈何不得。

日子依旧很难过,人间混混沌沌,不分白天和夜晚。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生了九个儿子,七个女儿。

勒沙终日发愁,他们三个一件最大的好事还没做,生命只是有限的时光,怎能不发愁呢!

他们在木筏上漂呀漂,漂到一个地方,看见一面岩壁挡住洪水。勒沙灵机一动,说:“这儿不是有弩箭吗!把岩壁射个洞,水不是能泄走吗!”

“对呀!”

西沙拉起弩弓,装上竹箭,啪的一箭,射在水面上端,从峰顶滑过,把岩壁划了一道裂缝,洪水没有流走。

西沙又拉起弩弓,使劲地射出第二箭,啪的一声巨响,岩壁射穿了,洪水哗啦啦地直往外喷流。为使洪水快点泄出,西沙又射出第三箭。第三箭没有射穿岩壁,仅在岩壁上射出一个岩石洞。第三箭虽然没有射穿岩壁,但箭射着岩石,岩石崩裂的巨响震开了浓云迷雾,天空爽朗了,人间转暖了,长期浸在水中的鸟蛋又孵化出各种小鸟。

水逐渐下降,露出了山峰、山坡、山谷,露出了树木。小鸟又落在树枝上唱起了歌。

西沙做了第一件最大的好事。

九个儿子和七个女儿,都长大了,人间也苏醒了。可是,他们三个依旧发愁。因为第二、第三件好事还没做。他们又苦苦地想,勒沙终于想出了好主意,但她不说出来。

这天,他们的木筏漂到一个地方,勒沙嘱咐说:“西沙啊!阿妹啊!当你们看见有路有桥的时候,就让儿女们出走,让人类世代接续,这就是第二件最大的好事了。”

说完,一纵身跳入江中,这时,江面上好像传来木鼓的声音,接着,翻起一层层浪花,像贝珠一样洁白。接着,又从浪花里冲出一道彩虹,一直伸向天空,又从天空垂向山外。

勒沙就这样化成一座彩虹桥。西沙和路帕姑娘流着眼泪,率领着九儿七女,双手捏着自己的下颚,跪倒在木筏上。

七儿七女拜别了他们的父母,踏上彩虹桥,分散走向四面八方。一对儿女走向汉人地区,成了汉人。一对儿女走向彝人地区,成了彝族。一对儿女走向傣人地区,成了傣人。一对儿女走向藏人地区,成了藏人。一对儿女走向景颇人地区,成了景颇人。一对儿女走向老缅地区,成了缅人。一对儿女又走向纳西地区,成了纳西人。

还有两个小儿子就留在身边。

世间留下的两个人,完成了两件最大的好事。勒沙是做出最大好事的人,所以世间的人都对她感念。每当彩虹出现的时候,全世间的人都以崇敬的心情向她张望。(傈僳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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