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热腾腾的饺子,莫离便有事离开,回到永安城后直奔叶府,竟是连云墨楼都没有回。
莫离前脚刚走,这后脚就变了天。先是天色暗了下来,暗黄暗黄的,像是傍晚突然来临似的。继而雷声滚滚,几道闪电劈下来,这雨总算开始下了。
叶落看着房外的雨,这落下来的不是雨滴,倒像是花洒淋下来的水,大风一吹,一波一波的水汽,看起来甚是壮观。这狂风暴雨倒是下的时间不长,不到半个时辰便暴雨转中雨,天色也亮堂了些,只是凉意更重。
“爹爹……”被窝里的小叶朔小手揉着眼睛低低唤道。
叶落醒了神,从窗边疾步走到床头坐下,摸摸小叶朔的脑袋低声道:“朔儿再睡会儿,外面冷。”
听到叶落的声音,感受到自家爹爹的抚摸,小叶朔安了心,脑袋在叶落掌心蹭了蹭便又睡过去。叶落轻轻拍抚着小叶朔,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发牢骚:这下雨天真是让人多愁善感啊!
这时,房门被叩响,修文的声音传来:“公子,前院出了点事,您方便么?”
尽管修文生意已经很轻,刚入睡的小叶朔还是被惊醒了,双眼睁得大大的,让叶落心疼不已。
“茶儿在么?”
“公子,茶儿在呢!”茶儿在外面道。
“进来吧,”见两人推门进来,叶落拍拍小叶朔,再轻轻捏捏叶朔的鼻头:“朔儿,外面下大雨,朔儿和茶儿姐姐在屋子里好不好?”
小叶朔抿紧小嘴不点头也不摇头,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叶朔。
“好了好了,别这样望着爹爹!”叶落投降,小鬼这个样子实在是惹人怜啊!
茶儿体贴地取来一大一小两件同款式的厚衣裳,帮着叶落为小叶朔穿好,叶落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抱起小叶朔出门,修文在一边为自家公子撑着伞,茶儿一人撑着伞紧跟身后。
到了前厅,只见一对中年夫妇跪在地上无声落泪,见公子进来,两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边哭边冲着叶落碰头:
“公子!求您救救小的的儿子吧!求您了!”
“都快起来!”叶落慌了,他可从没见过这阵势,赶紧把小叶朔放在椅子上,转身就要上前扶人,茶儿和修文哪能让叶落亲自扶人,急身上前劝道:“你们起来再说,公子不喜欢这样!”
这夫妇两人不敢起,男人直哭着道:“公子,今日一早小的领了银两和孩子他娘一起去那户人家赎人,谁知…谁知那家人把孩子送到了城北的柳府,而那柳府竟把……竟把小儿卖进了……卖进了小倌馆!”
“公子!求您救救孩子吧!”
叶落一时愣住没了反应,以前在电视上看古装剧,里面常有把人逼入青楼的剧情,如今,这已不是电视剧,而是活生生的真人真事!原来,这里不是只有恬淡的生活,还有更多的黑暗存在!在以前的世界,家仆都是雇佣的,卖人是违法的,逼人卖娼更是要受到道德与法律的制裁!而这里,家仆多是没有人权,贩卖人口有时候简直就是明着来的!逼人卖娼!只要是有点权势,官府管都不管!
“公子!”茶儿轻轻扯扯叶落的袖摆,那边夫妇俩苦求着,这边公子竟呆住了,最让人担心的是,此时公子的脸色太过苍白。
“我没事!”叶落闭眼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后看向那对夫妇:“孩子在哪里,咱们现在就去为他赎身,多少钱都要赎回来!”
“公子!”夫妇两人满面复杂的情绪,“公子,我们找到那家小倌馆,直接被赶了出来,他们说…说小儿是王爷送来的,不敢让人赎了去啊!”
说完,夫妇俩忍不住痛哭起来,公子愿意为儿子赎身他们已该千恩万谢,而那人是王爷,就是公子也不敢惹啊!
“王爷?”叶落也被惊住,怎么又出现个王爷?
“公子,”修文解释道:“那城北的柳府是逸王的别院。”
“逸王?”
“是,逸王是当今陛下的胞弟。”
“他做王爷的竟光明正大把人买到那种地方!?”叶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只是无人能回答叶落,他们身为平民,怎敢说那皇家人的是非。
“走!我还就不信赎不回孩子来!”叶落红了眼,抬步就要走。
“爹爹!”小叶朔失声叫到,小孩不愿爹爹离开。
叶落身子一颤,差点忘记了安抚小家伙,刚才小叶朔看到跪在地上哭喊的夫妇也受了惊吓。
“朔儿乖,和茶儿姐姐在家等爹爹,爹爹很快就回来,好么?”
小孩心思敏感,似是能感觉到此时叶落情绪消沉,小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爹爹,”小叶朔紧紧抓住叶落的衣服不放,不停地叫着“爹爹”。
叶落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外面天气恶劣,不好带着小孩出门,万一受了凉也是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安抚了小叶朔,修武已经备好马车在叶府门口候着,叶落与修文跟着那对夫妇到了永安城偏北的一家名叫“翡玉阁”的小倌馆。
现在天还早,又是风雨天,翡玉阁内也就零零散散几个小工在收拾大堂。修文撑着伞,修武扶着叶落下了马车,几人刚进翡玉阁,掌事的便上前来,这掌事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面相便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见到叶落几人便腆着堆满笑容的老脸,谄媚道:
“哟,几位爷,这天儿还早,小哥儿们都还没起呢!”
叶落皱着眉,因为心情低落不想开口多说什么。那掌事的看到跟在叶落身后的夫妇顿时明白叶落几人的来意,脸色一下变得尖酸起来:
“呵!敢情你们两个要不回孩子便找了主子为你们做主啊!”
“废话少说,交不交人?”叶落直言道。
“公子啊,不是老妇我不交啊,这人是王爷送来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把人给送出去啊!”
“那王爷呢?”
“这我哪能知道啊!王爷是多尊贵的人,这行踪哪是我等小人能知道的啊!”掌事的对叶落倒是还客气。
“那我们能去见见孩子么?”叶落退而求其次。
“公子,您莫要为难我了,这王爷可是说了,谁来见林公子都不许,就连伺候的小厮也不能与林公子照面!”
叶落压不住心里的闷气,不禁提高了声音:“我们只是见见也不能么?就是他父母也不能见!?”
“公子啊,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啊!”掌事的苦着脸道。
修文见倌馆态度如此,看自家公子还要开口,赶紧拦住叶落,低声道:“公子,咱们先回去再说吧,一直在这里跟她一个当不了家的人说也没用。”
那对家仆夫妇也劝道:“是啊,公子先回去吧!”
叶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了马车,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叶府,马车是从侧门进的,直接驾到了小院门口,叶落下马车时就是修武扶着也差点摔倒。家仆夫妇披了蓑衣匆忙到热水房提热水,修武驾马车离开,修文撑着伞扶着叶落进了小院。
茶儿听到声响,出来见是自家公子回来明显松了口气:“公子,您可回来了!小少爷还在床上坐着呢!”喊完又匆匆回了卧室,小叶朔呆呆地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盯着房门,这模样让茶儿心都揪了起来,“小少爷,公子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您别再这儿守着了!”
正说着,叶落已经进了房,小叶朔在床上站起来,巴望着叶落,想让爹爹抱抱自己。
叶落见了小叶朔总算是打起了些精神,眨眨眼,扯出笑脸道:“爹爹身上寒气重,等洗完澡澡爹爹好好抱抱小朔儿,好不好?”
“恩!”小叶朔笑眯眯地点头答应,只要爹爹在身边他就满足了。
“真乖!”叶落接过茶儿递来的热茶,在床边坐下,“修文你也赶紧回去洗洗,这风雨太大,打着伞衣服还是湿透了!”
修文点头离开,茶儿从衣柜中取出干爽的衣服送到隔间,把隔间里的屏风拉开,洗换的东西摆置好后,沐浴的水也都送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