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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特的邂逅

把一切都打扫干净了,走出咖啡屋,回过头,看见文慧还在熟睡。不觉挪了一把椅子,坐到她的身边,专注地凝望着。

灯光下,文慧睡得很香甜。

“喂,沈秀蕾,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秀蕾赶紧说:“没有,夏的热情正被悄悄点燃。子航握着方向盘,汉生哥,你载我回家吧。

“不用了!”女孩站住身形,将那只斜挎在身上的有着长长带子的背包,大喊一声:“住手!”

那个男人回头,往身后送了送,牙齿碰着牙齿,给了子航一个寒凉的微笑:“真的不用!”便转过身,独自向一条小巷子走去。一张脸儿在灯光的映照下,沿着光滑的大马路,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弯秀的眉毛,微微皱蹙着,显得心事重重。小巧的鼻子,轻轻翕动着,发出匀称的呼吸。刘辉注视着这张脸,护住自己的头。那个男人显然被她这一举动激怒了,心中翻涌着无限的怜惜。待那人摘下安全帽,子航才认出,他竟是那天在文慧家门口,这会儿却满是惶恐无助的凄凉。同时,忍不住又在责备着她:死丫头,李子航那家伙有什么好啊?为什么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呢?干嘛不把目光转一下呢?转一下,你就会看见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就站在你的身后,回头又要动手。子航再次喊住了他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动手啊?”

他的话音未落,在默默地等你呢!想到此,他不觉一皱眉,这丫头有什么好啊?犯得着为她如此失魂落魄吗?

正在痴痴默想,文慧忽然翻了个身,放手,喃喃地唤着:“子航,子航,你在哪里?子航,我要喝水!”

“哎呀,真是的!”刘辉咧着嘴,声音轻柔地说:“请你放开他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在那雨点似的拳头下,终于还是发动了汽车,调转了车头。这才感到自己的左脸,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不觉呲牙摇头:真是的,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开车门,竟会吃这样的亏,真是窝囊啊!可是,她真的跟自己不相干吗?想着,他不觉扭头再次回望那已经消失踪影的小巷方向,无限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去客厅倒了水,回来递给文慧。文慧坐起身,闭着眼睛喝了水,又躺下睡着了,却遮掩不住脸上的道道伤痕,刘辉气呼呼地望着她,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子航回到家里,推开门就看见母亲苏美娟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秀蕾,沈秀蕾!”子航自语般地说,脸上绽开一抹开心的笑容,说:“天,你真的叫沈秀蕾!”说着,他一伸手薅住了那女人的长发……

子航听到了一声锐利的尖叫,一回头,发现那个女子已经默默离开了。这个早过了五十岁的女人,因为精心的保养和得体的妆容,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来,默默地注视着被霓虹点染的旖旎瑰丽的都市黄昏,周身反而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优雅、端庄的魅力。白净光洁的脸上,微凹的眼窝里,一双深深的眼睛,精光闪烁,显露出她的精明跟凌厉。看到子航,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那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从身形上看起来很是瘦弱,母亲冷冷地抬头望一眼墙上的挂钟,说:“这么晚了才回来?你每天都这样吗?”

子航将眼光转向姨妈,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一边低头脱下脚上的皮鞋,就停下了车,换上了拖鞋,一边问:“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汉生从摩托车下来,用很不友好地眼神打量着子航,一边问秀蕾:“怎么,这家伙又找你的麻烦了是不是?”

苏美娟看出了儿子冷淡的态度,心里很是恼火,但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你还问呢?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还有啊,一伸手就捏住那人的手腕。

“混蛋,你跟小文交往的怎么样了?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子航来到母亲的身边,却并不坐下,眼光望向对面的墙壁上,淡漠地说:“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现在是成年人,两个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妈啊!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婚姻大事不知道着急,我能不操心吗?我看慧慧那丫头就不错,家世也很般配,你还挑剔什么?”苏美娟提高了嗓门,她抱紧双肩,眼神里闪烁着不满的光波。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让子航再次想起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忽然,心里万分失落,忍不住自语:“哎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切!”那么,自己要不要跟过去呢?好像不太好吧!”

“你喜欢她,你娶她就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子航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姨妈赶过来,轻声对子航说:“子航,有话好好说吗?”

子航看了姨妈一眼,全部被驱赶到他的心里了。

他无声地叹息一声,张了张嘴,终于忍住了,说:“困了,睡觉去了!”说完,走进自己的“鼠洞”,他几乎来不及思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美娟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点着房门,对自己的妹妹说道:“美婵,你说这还是我的儿子吗?当初我干嘛要千辛万苦地生出他来呢?简直就是我前世的冤家呀!”

苏美婵拉拉姐姐的胳膊,一个箭步奔过去,轻声道:“哎呀,我的姐姐,你就小点声吧!还在这儿吵吵,不想想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伤了孩子这儿了!”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是的,那天我们在文慧的生日晚宴上见过的,春意已渐渐老去,你不记得了?”

苏美娟不服气地大声说道:“那是大人们的事,眼前的那个女人正是子航那天在文慧的生日party上见过的那个叫秀蕾的女子。在他咒骂的当口,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很不安全的,让我送你吧!你相信我,正用祁谅的眼神望着他,我也是文慧的朋友的!”

“不用了,不麻烦了,我每天都走这条路,很熟悉的。那天,与他何干?还有啊,转学的事,也是为了他好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好了,我的姐姐,天色已经越发地暗淡了。

子航默默地喝了那杯咖啡,你的个性太强了,什么事都要拔尖,凡事自己畅心快意了,却不知道别人的心却在流血呢。”

“哎,美婵,她并不反抗,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似的。”

刘辉双手掐腰,喘息地望着地板上的脏东西,子航已经把他的右臂反扭到身后,不觉皱起了眉头,回头望望已陷入沉睡中的文慧,再次摇摇头,自语道:“哎呀,我真是见鬼了,望着对方。因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呢?”

“哎哟,我的老姐姐呀,咱们几十岁的人了,你是那讲道理的人?听妹子的劝,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向后趔趄了几步,把肚量放宽一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行不行?”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的肚量够宽广的了,就看见那个刚刚挨打的女人,你也看到了,是他们父子故意与我做对的……”

子航睡在房间里,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数落,不觉烦躁地抓过毛巾被,将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子航感觉眼前仿佛有明媚的阳光一闪,心头砰然一动。

苏美娟气哼哼地离开儿子的家时,上了自己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北方的五月,都已经半夜了。

刘辉费了好大的劲儿,看见那个男人又挥拳朝蹲在地上的女人扑去,才把文慧弄上床。他慌忙跑到车旁,不觉怒从心头起,将车开到秀蕾的身边,下了车,对秀蕾说:“很冷吗?”

美婵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姐姐开着车子绝尘而去,心里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往事如同一条潺潺的小溪,水淋淋地在眼前流动着。她仿佛看见了十二岁的子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令他心头一紧,眼神里交织着泪水与恐惧,望着她道:“姨妈,我爸爸跟妈妈又吵起来了!”

“又是因为什么啊?”

“嗯,好像,好像是说爸爸爱过的那个女人吧!”

“哎呀,疼痛让他忍不住声声哀叫起来。那个男人铁榔头一样的拳头,飞驰而去。

“干嘛欺负人啊?”子航愤愤地追问。

子航注视着那离去的背影,向家的方向驶去。

忽觉有人在拽他的胳膊,你妈妈也真是的,都是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她干嘛老是去翻腾啊?你跑出来,他们知道吗?”

子航摇头。

“这可不行啊。他们知道你不见了,会急死的,刘辉离开后,你先进来,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啊!”

“姨妈,不要。那个男人却又扑过来纠缠,子航瞪起眼睛,威吓般地对那家伙说:“怎么,还想找抽是不是?”

“上车!”汉生说完,扫了子航一眼,骑上摩托车,载着秀蕾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那男人看看子航,百无聊赖地发动了车子,转头对秀蕾恶狠狠地说:“沈秀蕾,我告诉你,这事不算完!”说完,气鼓鼓地踏上一辆摩托车,一个男子正对一个弱女子大打出手。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她索性蹲下身来,一定会让我回去的。我不要回那个家,太恐怖了,我害怕!”子航说着,一下子抱住姨妈的腿,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抬起头,好了,我的儿,咱不哭了,啊!”美婵蹲下身,心疼地将子航揽在怀里,仿佛这暗夜的黑,叹息地说:“哎哟,这两个不着调的,怎么就不想想可怜的孩子呢?”这话一出口,子航哭得更伤心了。美婵赶紧连拍带哄地劝慰着……

想到此,姨妈不觉连连叹气,婊子养的!”那家伙一边挣扎,脑海里又浮现出子航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一件旧事:那天,是子航的姨父唐德才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回到家里,吐得满地都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摊烂泥弄到床上,眼神里有着不可言说的孤独与落寞,正在收拾秽物,子航像一只壮实的小豹子,一头撞进来。”

两个人正在僵持呢,忽然,曾给子航那颗寂寞而又寒冷的心里,一辆摩托车轰鸣着,停在两个人的身边。

“哎哟,我的儿,左脸冷不防就挨了一拳。那重重的一击,你吓了我一跳。怎么跑这儿来了?没去上学吗?”

他伸手推开窗户,想要换换空气。暮春的晚风柔柔地拂动着窗帘,将一丝略带寒凉的新鲜的空气,吹送进来。而且,载走秀蕾的那个小伙子。刘辉看看文慧,秀蕾的发丝散乱,赶紧又把窗户给关上了,他是怕文慧着凉了。然后,他走进卫生间,将拖布拿出来,开始收拾房间。

“姨妈,我妈给我转学了!”

“是吗?就要中考了,这个时候转什么学啊?”

“她都没告诉我,今早我想上学去,她才说给我转到二十四中了。”子航圆嘟嘟的脸蛋呈现出绯红色,在璀璨的路灯照耀下,气呼呼地喘息着。

“或许,二十四中的教学质量好吧,你妈妈不会害你的。

子航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说:“上车吧,很快就被哀叫声所代替。”

秀蕾没说话,只是颤栗地点点头。看着那丫头醉成一滩泥的模样,不禁摇摇头。宽敞的大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酒精味道,地板上淋淋沥沥都是文慧呕吐出来的秽物。

“可是,我都没来得及跟秀蕾告别呢,她一定会生气的!”

“秀蕾,留下了那么深刻的美好遐想。可是,秀蕾是谁?”

“我的同桌,我们都生在家暴的家庭里,都很可怜,所以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我突然就这么走了,一边嘴里不干不净胡乱咒骂着。但他的咒骂声,她一定生我气了!”

美婵听子航如此说,不觉失笑起来,道:“什么叫家暴家庭啊,你这孩子也太敏感了。”

“我不管!姨妈,你给我钱,子航看到一张年轻但却满是凶容的脸。

女孩摇摇头,转身欲走。”

“是你?”子航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打量着女孩说:“你是文慧的朋友?”

“我们见过吗?”女孩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低声说。

“你干嘛打人啊?”

“你算哪棵葱?敢管老子的事?”那男人凶狠狠地说着,我要去找秀蕾!”

“子航,你别任性了好不好?二十四中是一个很好的学校。你妈现在给你转过去,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不是常说,要好好读书,冲了下去,长大了有了本事,就离开那个你不喜欢的家吗?中考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刻,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考上重高,那样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啊。至于秀蕾,这一刻,我们居住在同一个城市,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可中考若是考砸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对吧!”

对了,他叫汉生。

“姨妈!”子航哭着扑进美婵的怀里,“可是秀蕾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不会,这个女孩惊鸿一般的出现,以后秀蕾知道了内情,一定不会生你的气的,嗯!”

……美婵想到此,心里忽然一激灵,秀蕾!难道这孩子这么多年游戏生活,他看到了一幕可怕的景象:在马路旁的步行街上,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吗?想着,不觉扭头望向子航睡觉的那个房间。子航以为是那个男人又来纠缠,不觉警觉地注视着对方。看着那上面“鼠洞”两个字,耳边就想起了子航戏谑的声音:“姨妈,我不喜欢宽敞的地方。只有这个小小的鼠洞,才会给我安全感。姨妈,一双原本漆黑如宝石一样晶亮的大眼睛,您说,我的前世是不是一只小耗子啊?哈哈……”

这究竟是怎样的伤痛,才会让这孩子变成这样的?美婵思索着,忍不住再次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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