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低低的叹息,我往那弯温暖的臂弯又靠近了点,“阿璃……”
“什么时候,你才能看见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不经意间划过我的睡穴。
我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心口的疼痛折磨愈来愈烈,我该庆幸我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依旧是泡在浴池里。不过奇怪的是,浴池里黑乎乎的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温度适宜的干净的泉水。该不会是被我的身体全部吸收了吧?这个念头一闪过,我自己都忍不住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身上的单衣还在,虽然黑不溜秋的。我舒了一口气,把它脱了下来扔在浴池边,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
疼痛远离了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就算有事,至少现在我是完好健康的。我发现我这个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侍女进来了,恭敬的问道:“沫琉小姐,您还好吧?”
“好,好得很,你去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我掬起一捧水,洒落在肩头。侍女应着出了去,我用心的洗着身子,想着侍女把衣服拿来之后,就回自己的偏僻院落去。两日期限已过,奕希开出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那么现在,只需要他履行自己的承诺就是了。
我闭气,整个人沉到水底,及腰的长发飘洒在水面上,看起来妖艳而鬼魅,像海藻一般随着水波静静浮动。呆得够久了,我才伸直了腿,踩着池底站了起来。
出水的那一刹那,我睁开紧闭的眼睛,意外的看见了正对面站着的奕希。他裸着上身,双手抱拳,长发散了下来,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挑着看向我,笑得张扬。
我立马蹲下身子,泉水将我遮得严严实实。我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奕希笑了笑,玩世不恭:“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从你昏迷过去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这里。”
我想起来了。昏过去的时候的确是有个人搂住了我,那个时候痛得迷糊了,尽是些呓语,痴痴喃喃,我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话了。
“趁人之危,小人行径。”
奕希却不甚在意:“在你心里,我本来就是小人,也不指望你能将我看成翩翩君子。”
我绕开话题,适时的点醒他:“你的条件我做到了,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不再犯我。
我忍受过金蚕蛊的煎熬,等得就是现在,他亲口答应我的条件。
奕希一步一步又朝我走了过来,和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一样。我连连后退,终于退无可退。这个情景,出现过很多次,在晴阁里,在他入得我梦里,他都是这样,步步紧逼,逼得我毫无退路。
后背触到了冰凉的池壁,我看着他的眼睛,故作镇定的说道:“奕希,你是想反悔吗?”
他听见这话,勾了勾嘴角,却停下了脚步:“你就这么怕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只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我没有说话,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坚定而毫不迟疑的无声宣布着我的答案。
奕希的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听起来有些低沉沙哑:“凤璃就那么好,好到,你都不曾注意到我。”
“他是他,你是你。”为什么,你总把他和你来作比较。奕希,你永远也不是他,他也永远不会是你。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么?
“他是他,我是我。沫琉,你还真是知道怎么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把我打败。”
奕希忽然伸出长臂,一把扯过我,目光森冷而妖艳:“你说,我要是把他给杀了,你会不会心疼?”
“疯子!”我慌乱的挣脱他的手臂,手腕处被他牢牢箍住,已经泛红了。他极其魅惑的笑了笑,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
我却因为过于用力,冷不防他这一松手,我狠狠的撞在池壁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后仰着摔进了水面。我不会水,脚一下子没有了支撑点,在水面扑腾。
奕希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我溺水的模样,抬步上了岸。慢条斯理的穿戴完毕,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我答应你,永不再犯。沫琉,你安全了。” 奕希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我溺水的模样,抬步上了岸。慢条斯理的穿戴完毕,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我答应你,永不再犯。沫琉,你安全了。”
我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趴在池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背上,狼狈不堪。我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张扬,笑得放肆,笑得泪流满面,笑得拿着干爽衣服进来的侍女看见我的样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沫琉小姐……”
我止住了笑声,朝她道:“把衣服留下,你可以出去了。”
她如获大赦,逃也似的跑出去了。我擦了擦发红的眼角,从水里站起身子,慢慢的走上了岸。擦干身子,穿好一层又一层的繁琐衣裳,梳好发簪,直到确定自己再正常不过了,才走出了门。
一开门,我就看见小蓝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透着落寞。我弯下腰,爱怜的将它抱进怀里:“小蓝,我在这里呢!”
低头不语的小蓝听见声音,欣喜的转过头来,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把身子在我怀里蹭了又蹭,绕着我飞了几圈,确定我没有什么事之后,才满足的停落在我手心。
我笑道:“看够了没有,我好着呢!”小蓝乖巧的点点头,轻轻的啄了啄我的手心。我笑而不语,小蓝,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又怎么能一眼看出来呢?不过,这个牺牲,很值得。他魔界的至毒金蚕蛊我都不在意了,哪里还去怕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毒呢?
两天时间,换得奕希停止对我的侵扰。
我走回那间矮矮小小的院落,发现空无一人,侍女的影子都不曾见着。我安然的笑了笑,只有我和小蓝,这样,已经是最好了。
可是偏偏有人不得让我安宁。
望着眼前和如夫人装扮相差无几,姿色气质却更胜一筹的女子,想来又是哪位夫人。我不禁头疼得很。这奕希,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啊,还会有多少个如夫人来找我的麻烦?为了一个男子而勾心斗角,这不是我往日在月老仙人那里经常看的桥段么。如今,我是不是也算,亲身来体验过一把了。只是,我不是其中的一员,顶多算个旁观者,一个匆匆的过客罢了。
“你就是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柔柔开口,语气没有如夫人的盛气凌人,倒是十分温和,让人听了感觉如同春风拂面。
这次倒是来了个识大体,懂察言观色的女子。身旁的两名丫鬟恭恭敬敬的朝我行了个礼,然后退到后面默不作声,安安静静的,
我也不是个刁难人的主,于是微微笑道:“嗯。不知道你是谁?奕希的夫人?”
她脸色一荡,却是低眉顺眼说道:“夫人还算不上。妾身静嫔,今日特来探望沫琉妹妹一番。”
倒是个有心计的人,不似如夫人那般飞扬跋扈,自寻死路。可惜,我转身朝她道:“静嫔若是想来探望我,顺道聊聊天解解闷,沫琉自然是欢迎。不过若为其他事而来,恕沫琉无礼,大门在那,慢走不送。”
静嫔的笑容瞬间拉下来不少,不过仍是没有拂袖而去:“听闻沫琉妹妹刚从王的浴殿里回来,还来不及休息。我此番来访倒是唐突了,搅了妹妹的清静。”
原来是想来套我的口风啊!看来我在那里呆了两天,受尽了折磨,敢情她们以为是奕希对我的宠爱迷恋,两天都不曾踏入她们的香闺一步。那么这样说来,这个静嫔是想来巴结我,借我来接近奕希了。只可惜,事实永远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我直言不讳说道:“你找错人了。我与奕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是想当夫人,独宠后宫,那去找奕希,我没时间来同你绕这些路弯弯。”
静嫔终于装不下去了,鲜红的丹蔻衬得她皮肤白皙,冷声道:“不识好歹。不过你这次除了如夫人,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不与我联手,我要看看,你最后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摇一摆的走了,留下一股脂粉味儿。
这静嫔果真是好手段,这几日整个魔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静嫔独受王的宠爱,甚至这几日都不出处理政事了,日日同静嫔饮酒作乐,醉生梦死。我也渐渐的遭受到什么叫冷眼相待,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与我刚来的时候对我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人人都去巴结那位静嫔去了,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流水一样送进她的宫殿里。而我,连一日三餐都没人送来,还要自己去厨房里取,而且都是些剩饭剩菜。我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便索性不吃了,用仙法护住身子,也体验体验上仙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吃些水果,裹裹腹,然后同小蓝玩耍,说说话。
但是这日子,我过得心甘情愿。我日日都要出去走走,站在院子外面的高处盼望着,不断告诉自己:他就快来了,他就快来救我了。那个时候,我就是最快乐的人。
最快乐的人,谁也比不上我。
侍女们对我视而不见,也不过问我,也不欺凌我,看来我对如夫人的威慑力一定程度上还是保护了自己的。今日我刚出门,走了不远,就听见后面一道耳熟的声音笑道:“哎哟,那不是沫琉妹妹么?怎么一个人在这吹冷风?”
我转过头去,正是那位春风得意的静嫔。身旁还围着几个宫装女子,想来也是奕希的女人。
“院子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也是。”静嫔娇笑道,“那破院子,哪里是住人的地方。”
我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从头到尾打量了她,然后开口道:“那自然不是住人的地方。我是仙,不是人。”
静嫔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起来,我轻轻哼了一声,从她身边扬长而去。跟我耍嘴皮子,你还嫩了点!没见识的女人,成天只知道讨奕希那魔头的欢心,我躲都还来不及。
刚想到奕希,他就出现在我面前,没有穿着平常张扬的红色,黑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黑暗沉稳,一改他平日里的模样。不过,他的嘴唇有些发白,眼圈微微发黑。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想,叫你沉迷女色,这下子身体受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