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地址。然后我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唐恬恬,在旁边不满地嘀咕:“你干吗啊?去哪儿啊?现在半夜!”
“我马上来!你等我!”李力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能想象唐恬恬的愤恨与恼怒,当年我也如此。可是我实在无路可走,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愧疚,我只能在心里跟她说声抱歉,半夜把她的男友从热被窝里抢走。
胖阿姨睁开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看见我穿着睡觉的衣裤,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姑娘,别哭,家里进贼了吧?来,进来坐吧。”她指指身边的座位。
我心中一暖,含糊地应了声,然后说:“不用了,我朋友马上来接我。”
胖阿姨递过来一张纸巾,我胡乱擦干眼泪,站在店门口张望。
没多久,李力便出现在远处。我看见他,如同看见亲人,不假思索地飞奔过去,一路跌跌撞撞,眼看失去重心,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好在李力一把接住了我,我才没有摔倒。我条件反射地抱紧他,那久违的温暖,我曾经是那样熟悉,也曾一度专属于我。
“傻丫头,别急!”
听着那曾经的昵称,看着他关切的眸子,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他抱住我,着急地拍着我的背,“怎么了?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我抽泣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把满脸的眼泪全揩在了他肩头。他半拥着我到路边街心花园里坐下,我一路拽紧他的手,像拽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始终也不肯松开,总怕那只鬼会突然跳出来。
“出什么事了?”他握住我的手,手心的温度自我的指尖温暖到心尖。
我终于没那么恐惧,可以开口说话了。我断断续续把晚上看见的说给他听。他皱着眉头听完,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不相信。
“就这样?”他问。
“难道还不够?”我惊讶于他的反应。
“不是。”他松口气抱紧瑟瑟发抖的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是做噩梦。”
“不是噩梦,是真的。”我急急辩解。
可是,没有用,李力根本不相信,“我知道,梦境里,像真的发生过一般。别怕,已经过去了。来,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我反手抱住他,“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好吧,我不走,我陪着你!”他略微有点得意地叹口气,“你看,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还对我说,你与男友感情笃实。可是,你做了噩梦,仍然会来找我。”
“不是噩梦。”我小声说。没有人会相信我,这是个唯物主义的年代。我不再申辩,靠在李力肩头。
他把下巴轻轻搁在我头上,半抱着我,“净植,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不想解释为什么出了事情,我会向他求助,而不是立辉。但我自己明白,因为我不爱他了,我不用提防半夜打电话会骚扰到他,就算他同我翻脸,我也不在乎。他为我做任何事,我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曾经亏欠过我。此刻,我只是想找个人陪在身边,不管他是谁,只要能替我驱赶恐惧带来安全感就行。
而现在,我也明白,我大概也不够爱立辉,同时也不能肯定他爱着我。因为,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顾忌的。不管遇到多麻烦的事情,若我足够爱他、足够信任他,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找他出来,让他替我遮风遮雨、挡灾挡煞。